走出司辰宫，白栾便拿出了手机，准备给灵砂发个消息。</br>结果手机一拿起来，就看见了星发来的消息。</br>星：叔，我们随彦卿一起去了工司坊，没有去客栈。</br>呵，还知道报点，估计一会要用同样的方式摇人了。</br>他给星编辑了回复，随后点开了和灵砂的聊天框。</br>白栾：在？</br>白栾：看看项目进度？</br>灵砂：没想到妾身还能体会到被甲方催进度的感觉，该真是令人意外。</br>灵砂：你在仙舟？</br>白栾：对的。</br>灵砂：[坐标]</br>灵砂：那便来此处吧，正好，妾身受人所托，要将一封信，送到你手上。</br>白栾：一封信？给我的？</br>白栾：谁写的？</br>灵砂：还记得，那个被你抽出魔阴身的仙舟人吗？</br>灵砂：他给你留的信。</br>白栾：你是说李文杰？</br>白栾：他如果想和我说些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当面和我说？</br>灵砂：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见面再仔细说说吧。</br>利用机甲的伪装模块，在无视仙舟罗浮的交通法规之后，白栾很快就来到了灵砂发给自己的位置。</br>无需费力寻找，白栾就找到了站立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灵砂。</br>他接触了机甲的伪装，走上前去打招呼：</br>“倒是有劳灵砂小姐在此等我了。”</br>灵砂看向突然出现的白栾。</br>这个人怎么跟个鬼似的，突然就从自己面前冒出来了。</br>“天才的登场方式总是让人意想不到，若不是妾身确实在此处候了一会，都以为你是潜伏在妾身身边呢。”</br>白栾听到灵砂这么，笑了笑：</br>“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我早就在那了呢？”</br>“……”</br>此言一出，顿时气氛有些凝固，白栾随意的挥了挥手。</br>“开个玩笑而已，我还不会因为无聊就盯着别人发呆…嗯……”</br>白栾思索一阵，随后身为学者严谨让他补充出了下一句：</br>“准确来说，我会盯着别人发呆，但对象不会是你。”</br>“你大老远来找妾身，不会就是为了来开两句玩笑，告诉我一些你的奇怪癖好吧？”</br>“当然不是，那是耍人玩的手法，我一般只用招呼在欢愉命途的人身上。”</br>听到这，灵砂不免对那些突然被白栾叫出来，但到地方只听到几个笑话的欢愉命途行者报以一丝同情。</br>白栾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正轨，看向灵砂，问道：</br>“那么，言归正传。</br>距离我将那枚‘子弹’交给你，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br>你，或者说，你们丹鼎司乃至仙舟相关的研究者们，在攻克魔阴身的课题上，可取得了什么阶段性的成果？”</br>灵砂轻轻叹了口气，神色认真起来：</br>“很遗憾，若论及‘运用那枚子弹中的概念，彻底根治魔阴身’这一终极目标，我们至今仍如雾里看花，未有决定性的突破。”</br>她话锋一转，继续道：</br>“但若说一无所获，却也并非事实。从解析那枚子弹的过程中，我们确实窥见并掌握了一些……超越当前仙舟常规丹鼎与工造技艺的‘原理’。”</br>灵砂开始和白栾讲述，他们解析那枚子弹，从中得到了什么。</br>虽然做不到概念级别的提取，但对于能力的提取和储存，他们确实从那枚子弹里学到了很多。</br>他们不仅学到了，还基于那些技术研究开发出了一些了新武器和医疗仪器。</br>“我们一开始便明白，复制你那提取枪神乎其技的功能，可能性微乎其微。”</br>灵砂的语气坦然，并无气馁。</br>“因此，我们的思路始终是：基于从子弹中发现的原理或技术启迪，不断构思我们凭借现有积累和漫长时光可能实现的替代方案。</br>例如，考虑是否能在仙舟子民诞生之初，用这些新发现的技术，将仙舟人体内的丰饶赐福部分抽离，从而减弱魔阴身，以达到推迟魔阴身发作时间的目的。”</br>嗯……这个思路还蛮好的。</br>“不过……”</br>灵砂的话锋再次一转。</br>“囿于伦理、技术成熟度、风险不可控等诸多现实因素，目前大多数设想，仍停留在理论推演阶段。</br>谁也无法断言，需要多少个琥珀纪，才能为这些设想找到一个确切可行的答案。</br>或许到最后，我们只是以巨大的投入，验证了一条此路不通的死胡同，但这也没什么可怕的。”</br>灵砂抬起眼眸，声音平和而坚定：</br>“既然魔阴身是长生的代价，那么，解开这道枷锁的钥匙，或许也藏在长生赋予我们的漫长时间与试错机会之中。</br>妾身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攻克此疾，将善终的权利与尊严，真正交还给每一个仙舟人。”</br>“时间确实能磨平许多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碍，而你们恰好拥有足够的时间。”</br>白栾点了点头，评价道。</br>“这思路很聪明，懂得转换赛道，扬长避短。没有盲目追求复刻奇迹，而是利用自身最大的优势——时间与积累，去探索切实可行的道路。”</br>“哪里称得上聪明。”</br>灵砂微微摇头，双手抱臂，语气带着一丝自嘲。</br>“这不过是一群天赋有限、又肩负重任的凡人，在见识过真正的天堑之后，为求一线可能，而不得不采取的笨拙又无奈的策略罢了。</br>若能如你这般，仿佛信手拈来便能解决此等困扰仙舟千载的难题，谁又愿意耗费心神去转换思路呢？”</br>说到这，灵砂叹了口气：</br>“说到底，未来的结局如何，无人能预知。</br>妾身所能做的，不过是携着这份对前路的迷茫，继续前行，不断向前走，总好过驻足原地。</br>即便最终证明此路不通，至少也能为后人留下此路不通的经验与警示，免其重蹈覆辙。”</br>说到这，灵砂饶有兴致的看向白栾，开口问道：</br>“听妾身说了这么多，不知你对此事，又有何看法？依你之见，我们……最终能成功吗？”</br>“对于你们能否成功这件事，比起一个笃定的是或否，我更愿意选择成为一名观察者。</br>如果你们付出的足够多，使我动容，那我不介意伸出援手。”</br>“既然如此，”</br>灵砂追问，带着一丝好奇。</br>“为何不从一开始便伸出援手呢？”</br>“因为那有违我的行事准则。”</br>白栾回答得很干脆。</br>“我承认自己有时乐于助人，但我出手与否，有个确切的准则：你们是否具备依靠自身力量，基本解决此事的潜力与可能性。”</br>他进一步解释道：</br>“如果你们展现出足够的潜力与行动力，证明自己可以做到，那么我至多只会提供一些启发性的小帮助。</br>就像给你的那枚子弹一样，提供一个研究的引子。</br>比起直接的施舍，我更愿意看到自强，更愿意看到智慧生命依靠自身的智慧、毅力与团结，去克服属于他们的难题，这样他们自己就赢得了我对他们的尊重。反之……”</br>白栾的语气稍稍低沉了一些。</br>“如果面对的是一道以你们当前乃至可见未来的能力，都注定无解的难题，而这道难题又关乎生死存续，且非因你们的过错导致……</br>那么，如果我具有解决难题的能力，那我就会出手，帮你们解决那无法解决的部分。</br>我厌恶看到人们，尤其是善良、努力的人们，不得不去徒劳地解一道注定没有答案的题，那不亚于一场酷刑。”</br>“这样啊……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套行为准则。”</br>“当然要有准则。”</br>白栾耸耸肩，语气带上了些许锐利。</br>“世上可不缺蹬鼻子上脸的人，我可不想未来走到哪里，都突然蹦出个人来，理直气壮地要求我解决他的麻烦，不帮便说是冷漠、没有同情心这种道德绑架的话，如果那样……”</br>“你待如何？”</br>灵砂好奇。</br>白栾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甚至有点灿烂的笑容，语气轻松道：</br>“狠狠的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