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儿子赵世杰躺在病床上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股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怒火，又不得不被强行压下去。
赵国栋需要黄小龙出手。
而唐秀云，或许真的是眼下唯一可能说动黄小龙的筹码。
就在这时，院门外终于传来汽车引擎声，紧接着是院门响动的声音。
赵国栋连忙起身，来到客厅门口。
门开了。
唐秀云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她依旧是早上那身米白色套裙，但此刻看起来却有些不同。
裙摆上的泥点还在，头发似乎重新整理过，但依然能看出一丝凌乱。
但更让赵国栋瞳孔骤缩的是，她走路的姿势。
唐秀云迈过门槛时，身体明显顿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蹙了蹙，步伐有些迟滞，甚至带着一点.......不自然的僵硬。
那是.......多年没活动，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作为一个有过无数女人的男人，赵国栋太清楚这种姿态意味着什么了。
“你.......”赵国栋脸色变化，“回来了？”
唐秀云显然没想到丈夫会等在门口，猝不及防对上他锐利审视的目光，身体轻颤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去。
“嗯，回来了。”
唐秀云弯下腰，想去换鞋，但弯腰的动作似乎牵动某个部位，让她再次蹙了蹙眉，动作也慢了半拍。
这一切，都被赵国栋看在眼里。
他紧紧攥着拳头，勉强控制住没有立刻爆发。
“怎么样？”赵国栋压抑着声音询问。
唐秀云知道，对方问的是赵世杰的事。
唐秀云换好拖鞋，直起身，“他.......答应今晚会去医院看看世杰。”
“只是看看？”赵国栋追问，语气咄咄逼人。
唐秀云心里一紧，听出赵国栋语气不对，她知道丈夫在问什么，也在怀疑什么。
“他说.......看他的心情。”
唐秀云选择实话实说。
“至少，他松口了，没之前那么绝。这.......是个好的开始。”
“好的开始？”赵国栋冷笑一声，目光在唐秀云身上打量，“你所谓的好的开始，是用什么换来的？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上扬，充满质问。
唐秀云的脸“唰”地一下白了，血色尽褪。
她猛地抬头，看向赵国栋，眼中充满愤怒。
自己为了儿子，做出这种事，对方也是默许的，现在却嘲笑自己。
怪不得自己这些年对对方没感情，原来两人早就形同陌路。
他为什么不理解自己呢。
“国栋，你.......”
“我什么？”赵国栋逼近一步，“看看你这样子，走路都不会走了，你当我是瞎子吗？为了那个畜牲儿子，你还真是.......什么都肯做啊。那小子二十出头，跟世杰一样大，又身强力壮，肯定很厉害吧？你这些年没见过男人，这下很享受吧？”
“我没有.......”唐秀云下意识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她有什么可辩解的呢？
事实就是如此。
尽管过程并非完全如赵国栋想象的那般不堪，但结果并无不同。
而且，正如对方说的那样，自己也很享受。
她的沉默，在赵国栋看来就是默认。
他再次追问，“怎么样？那小子功夫不错吧？伺候得你舒坦了？比我厉害多了吧？嗯？”
“赵国栋，你混蛋。”唐秀云终于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要不是为了儿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没想到，自己丈夫居然还埋汰自己。
赵国栋一把抓住唐秀云手腕，“我混蛋？唐秀云，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是赵太太，是我赵国栋明媒正娶的老婆，你现在这副被人睡烂了的样子回来，还有脸跟我动手？”
唐秀云手腕剧痛，心却更痛，“是！我是赵太太，可我这个赵太太，为了救你赵家唯一的儿子，去求人，去下跪，去卖自己。你呢？你除了坐在这里抽烟，除了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我做了什么？我默许了你去做这种下贱事，还不够吗？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吗？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唐秀云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我只知道世杰快不行了，我只知道黄小龙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只要能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你当时点头的时候，不就想到会有这一刻了吗？现在装什么受不了？这些年，你碰过我吗？你在外面养那么多女人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样？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他比你厉害多了，我在他身下很享受，你满意了吧，赵国栋，你满意了吧？”
唐秀云嘶吼着，把这些年积压的委屈、绝望和此刻破罐破摔的愤懑，一股脑全砸向赵国栋。
赵国栋被她这番话砸得愣在当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质问？
默许的时候，不就等于亲手把妻子推出去吗？
现在又在这里表演受害者愤怒，确实可笑。
看着妻子泪流满面、浑身发抖却倔强挺直脊背的样子，赵国栋胸腔里那股邪火，忽然就泄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洞的疲惫。
他颓然松开手，跌坐回沙发上，双手捂住脸，用力搓了搓。
“.......对不起。”
过了许久，赵国栋才挤出三个字。
唐秀云靠在墙上，疲惫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也知道，自己把身体献出去的时候，两人的婚姻就走到尽头。
但很奇怪，说出这些话，唐秀云一点也不恐慌，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这些年，自己都没为自己活过。
现在，是不是可以为自己活了？
一想到黄小龙，唐秀云就不由自主想见对方，想抱住对方。
“现在说这些没用。等他晚上去医院看了世杰再说吧。我累了，上去洗个澡，然后我去医院看看......”
说完，唐秀云不再看赵国栋，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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