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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们私奔吧

    五个字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惊雷。

    成墨一震,仿佛被雷劈中。

    耳膜嗡嗡作响,浑身血液瞬间逆流,冲得他眼底一片滚烫。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什么?”

    洛映葭的脸瞬间烧得更红。

    羞耻、懊恼一齐涌了上来,逼得她几乎想转身就逃。

    可脚尖还未动,她又停住。

    再逃,就真的错过了。

    她抬眼,看见成墨的眸。

    那里翻涌着惊愕、迟疑还有被拼命压制的狂喜。

    只这一眼,便将她所有的退路一一击碎。

    “我说,”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袖口,“我们私奔吧!”

    这一次,声音不高,却一字一顿。

    风停了。

    藤蔓无声,连虫鸣都消失。

    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在夜里狂跳如擂鼓。

    成墨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却在半空蜷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敢碰触她,怕自己一碰就再也压制不住。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一旦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路了。”

    洛映葭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一双眸子泛着温柔的光。

    “我知道,”她跳下石桌,向前半步,裙摆拂过他的靴面。

    “可我若不踏出这一步,便要嫁给别人,过一辈子望不到头的日子。每日对着不喜欢的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生下不知像谁的孩子。

    成墨,我怕的不是别的,我怕的是......”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抬眼,直视成墨。

    “怕的是余生再也见不到你。”

    一句话,击碎他所有的克制。

    成墨猛的伸手,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发梢时硬生生停住,转而握住她的手腕。

    “映葭。”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嗓音哑得不像话。

    “我这条命是刀口舔血捡回来的,我给不了你锦绣前程,也给不了你安稳现世......”

    “我只要你。”她打断他的话,眸子亮得惊人。

    “我只要你这个人,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月色下,少女的脸色苍白,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成墨望着她,伸手捧住她的脸,一寸寸地靠近......

    洛曦宁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外,将身子投进小紫的阴影之中。

    被那一声低呼惊醒之后,她再也睡不着。

    一出来,却在凉亭之中看见两道身影,

    凝神一看,那是大姐姐洛映葭与成墨。

    小紫长得茂盛,藤蔓从墙上垂落下来,像是天然的紫红色瀑布。

    洛曦宁眼睛凑到藤蔓缝隙间,屏住呼吸。

    凉亭中央,月光澄澈如水。

    成墨微微俯身,双手捧住洛映葭的脸。

    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在触及那寸肌肤时,放轻了力道。

    洛映葭没有躲开,反而在他靠近时缓缓闭上了眼睛。

    风轻轻掠过。

    藤影摇晃不已。

    洛曦宁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半步。

    恰在此时,一根藤蔓滑落,刚刚挡在她的眼前。

    “哎呀,小紫你挡住我了。”

    她声音极低,几乎是用气音说话。

    可今夜太安静了。

    成墨的耳尖微动,目光如寒星掠过。

    洛曦宁暗叫不好,慌忙把藤蔓拔开,整个人缩在小紫的阴影之中。

    转眼却对上凉亭里两人同时转来的视线。

    洛映葭的脸燃起云霞,连耳尖都通红。

    成墨僵在原地,捧脸的手顿了一瞬,故作镇定的收回。

    “啊,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不对,当我不存在吧!”

    洛曦宁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指缝张得老大,乌溜溜的眼珠在月色下闪着狡黠的光。

    洛映葭羞得几乎要钻进石桌底下去,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四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洛曦宁放下手,笑得像只小狐狸。

    她背着手,从小紫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若是说我只是出来赏月,大姐姐你信是不信?”

    她歪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停在成墨仍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可我看了看,这月亮也稀疏平常,”她拖长了音调,“可有人想必比月亮更好看吧!”

    成墨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耳根却红了。

    他平日沉稳,此刻竟然显出几分手足无措来。

    洛映葭羞恼地瞪洛曦宁:“四妹妹,别胡说。”

    “我胡说?”洛曦宁提裙迈上凉亭,故意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啧啧两声,“方才我若是不出来,某人怕不是要......”

    她两根食指慢慢靠近,做出要碰不碰的样子,尾音高高扬起。

    洛映葭伸手去捂她的嘴,却被洛曦宁笑着躲开。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成墨,道:“成墨哥哥,你方才打算做什么?我可都是看见了,你得负责。”

    洛曦宁尾音上跳,本是为了逗趣,瞧一瞧两人窘迫的模样,却没成想,成墨听得这声“负责”,竟顺势朝洛曦宁行礼,“若小姐肯成全,成墨......我萧成墨定当负责到底。”

    他的话,像石子落入湖水中,荡开层层涟漪。

    洛映葭怔住,连呼吸都忘了。

    萧?

    洛曦宁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萧这个姓氏,在大渊并不常见。

    大渊自开国以来,萧氏只出现过一位精彩绝艳,差点撼动山河的女子。

    萧妃。

    明德初年,萧氏女以十六岁之龄入宫。

    先帝在御花园初见,惊为天人,那夜之后,椒房专宠,六宫粉黛皆成摆设。

    盛宠之后,萧氏诞下皇长子。先帝大喜,破祖制,在皇子白日宴上赐金册,封靖王。

    一次落胎,引得皇帝震怒,将前朝后宫势力清洗一遍。

    从此,萧氏一族如日中天,族中子弟年方弱冠便官居四品。

    连街头小儿都会唱“萧家郎,紫蟒袍,快马踏遍京城道”。

    然而盛极必衰,明德十六年,先帝突然暴毙。

    新帝登基后,萧妃被贬冷宫之中,不出三月便病逝。

    史官只潦草记了句暴毙,却没人敢追问为何棺椁以玄铁封之,更无人敢提年仅七岁的靖王,被幽禁宗人府,再无声息。

    萧氏满门,或贬官、或流放,或暴毙而亡,萧氏子弟早已销声匿迹多年。

    可眼前的成墨却说他姓萧!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