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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浪子篇:曾许人间第一流2

    原主的死,还要从女皇说起。

    先帝体弱,英年早逝,他膝下就太子一子,病中将朝政托付于女皇,这才有了后来的女皇登基。

    两任皇帝虽说不得千古一帝,但也不是胸无点墨的昏君,偏偏正正得负了,生了个蠢儿子宋仁赢。

    本给他取名是盼他仁爱子民,诸事得胜,谁知道他送人赢啊。

    宋仁赢前头只有个出生一月便夭折的兄长,作为彼时还是皇后的女皇第二子,很小就被立为太子。

    自前朝起,皇家对储君的培养便极其严苛,毕竟是为了养一个一国之君啊。

    可不像小说里的太子皇子,都闲得发慌。

    夏国的太子和朝臣一样很忙。

    用后世的时间描述,就是早晨三点得起身整理仪容,赶往金銮殿外候着。

    五点上朝,从旁学习,朝会短则三五个小时,如果有什么大事,则会更长。

    下了朝由内侍监督读书,先读政治文献,再读史书。

    到了中午,除了吃饭,还有骑射习武。

    下午则是太傅来讲课,讲的也是对应上午看的,课后温习、练书法,每日一百字,差不多就天黑了。

    然后每三天有一日不讲新课,温习前三天的内容。

    皇帝时不时要考察,让储君写“命题作文”。

    一个人当了几年正经太子,历史方面的知识,一般不会输于后世的普通博士。

    储君跟着上朝学习上手之后,皇帝会给储君一些政务练手,时不时出席礼仪大典。

    每五日有一日休沐,此时披头散发是失仪,所以基本上一整日待在屋里晾头发,晾干假期就结束了。

    宋仁赢好逸恶劳,根本就吃不了这苦。

    晚上睡不着,早上睡不醒。

    让他学史就打瞌睡,让他看兵书就在书上画小人,让他写政论他就让伴读写了他来抄,气到老太傅被抬进太医院。

    让他微服私访就偷偷上青楼进赌坊。

    身边人去打点过,人家不敢赢他,他就以为自己是赌神了。

    夏国建国以来,便重农业,每年君主与储君会拜访农家、参观农田、亲自劳作。

    他就在土里活蹦乱跳,踩死人家一片庄稼,在边上偷懒看着女皇干活。

    女皇要不是还要点面子,当场就得抄起鞋抽他。

    女皇日理万机的,总不可能日日拿鞭子押着他学啊?

    实事不做几件,还总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才配做皇帝,对他母皇牝鸡司晨极为不满,也就是不敢挑战她的权威才隐忍不发。

    只看得到做皇帝的好处,却不想皇帝的责任,这样的人做了皇帝,是国之祸事。

    女皇越来越失望,想给他个教训,然后他的太子之位就这么没了。

    ......

    后来,原主出现在女皇的视野里。

    可以说,原主和宋仁赢就是两个极端。

    宋仁赢有多怕苦怕累不肯学,原主就有多肯做事肯吃苦、有上进心。

    女皇在多番观察下,对原主越加欣赏。

    原主虽有野心,慕声名,但追求得坦荡,心性不坏,不怕吃苦,肯做实事,人也聪明,除了脾气有点倔之外没什么毛病。

    将来她百年之后,原主或可辅佐她那个废物儿子。

    女皇放原主在六部轮流待过一阵子后,就将人调到了御都察院,又不让原主出京。

    这样的行为难免让人猜疑。

    女皇此举,难不成是在为未来新君培养左右手?

    不让她出京,是怕她夭折了?

    宋仁赢也猜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母皇都把他太子之位废了,如今这哪里是在为他培养左右手啊?

    母皇是想将江山给外姓人啊!

    这宋仁赢肯定不能忍啊!

    他那是做梦都没想到啊。

    他还没有兄弟出生,爹就死了,跟他抢皇位的人,不是宗室子,而是个外姓野人啊,还是个娘们!

    他虽然菜,但他爱玩。

    他送啊!

    为了搞死原主,这个天才在背后通敌卖国。

    ......

    早些年,女皇刚登基,反声极高,要逼女皇还政给宋仁赢。

    女皇不得不杀将才、任用酷吏、提拔娘家人。

    奈何人心复杂,养虎为患,一个个在大夏作威作福,女皇夹在两边中间极难处理。

    内政好比理不清的乱麻。

    武将凋零,帅才断代。

    当宋仁赢暗中通敌引狼入室时。

    一时间,女皇甚至找不出一个能打胜仗的将才抵御外敌,人换了又换,边疆连连失守。

    就在这时候,原主站了出来,要去羌城守城。

    女皇气得直接一奏折扔她身上:“江云霄,你今晨出门时脑袋被门夹过了?!”

    女皇还指望着自己百年以后靠原主守江山呢,哪舍得把她放出去。

    原主拂袍跪在大殿之上整整一日。

    女皇让所有人下去后,曾开口问过她:“若今日朕不答应你呢?”

    “臣会自己一个人去。”

    女皇气笑了,对原主道:“你倒是硬气,你去了就有用吗?你去了有命回来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你死吗?”

    可原主是个九头牛拉不住的驴。

    “臣现在不知道臣去了有没有用,那得去了才知道。”

    女皇:“哪怕羌城失守,丢失一些城池,可辰阳关起易守难攻,只要内乱不起,中原尚还稳固,大夏也不至于颠覆,将来大夏恢复元气,再夺回土地也不迟。”

    原主:“可若战败,边关将士呢?北蛮挑起战火不过是觊觎中原丰饶,一路烧杀抢掠,所过之处血流漂杵,百姓呢?”

    “江云霄,胜败乃兵家常事,朕培养你,不是养一个将军,不是让你去马革裹尸争这个声名的,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吗?!”

    原主:“那不是常事,那是数不尽的人命啊!”

    人在历史长河中,渺小如蜉蝣,哪怕是其中的一粒尘埃,落到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惊天动地的灾难。

    谁不是只有一生呢?

    谁又愿意被放弃?

    女皇冷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这是在怪朕麻木不仁了?你说你这脾性,你入仕做什么,你该得道成仙去。”

    “臣知道,如今内忧外患,陛下难做,只是臣想做官是想做实事,为官若都只为荣华富贵,不思己任,也不配做官了。

    臣是想要声名,想要风光,那也要当得起才行。

    他人退缩,臣亦退缩,天下人皆退缩不前,家国山河何人来守?我大夏黎民何人来守?路,总要有人走出来。”

    女皇还是松口了:“要去羌城就赶紧带着人,滚!”

    ......

    羌城虽守了下来。

    但在最后一战,原主连续三日不眠不休,身中数箭。

    最初射中原主,导致原主行动受阻的三箭,还是从背后射来的。

    战场上混乱,这三支黑箭,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原主直接折断了箭身,前后加起来,带着好几个箭头,一直杀到这一仗收尾。

    这个时候,将箭矢先在粪水中浸泡是一种战术。

    原主因失血严重外加感染,最终客死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