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带着警员赶到宋集镇时，新动力有限公司的火势已经蔓延到六楼。
滚滚浓烟裹挟着火星冲上夜空，将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色。
灼热的气浪隔着十几米都能感受到，玻璃幕墙在高温下噼啪作响，不时有燃烧的碎片从楼顶坠落，砸在地面迸出火星。
“快！联系消防大队！让他们带足设备，这里火势太大了！”周成扯着嗓子大喊道。
望着熊熊燃烧的大楼，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么大的火，楼里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
与此同时，陈飞宇带着警员抵达了正阳县娱乐一条街。
刚拐过街角，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扑面而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街道两旁，酒吧、游戏厅、网咖、电竞酒店、歌舞厅鳞次栉比，光怪陆离的招牌闪烁不停，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香水的混合气味。
“陈局，这条街百分之七八十的产业都有白震宇的投资。”刑侦副队长林晨压低声音，指着前方最醒目的一栋建筑，“前面那家‘帝王酒吧’是他的老巢，几乎每晚都在这里。”
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酒吧后门，陈飞宇带着五六个警员推门而入。
震耳的重低音瞬间包裹了他们，舞池里扭动的人群看到警服，动作猛地一滞，原本沸腾的气氛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冷却下来。
管理人员眼尖，第一时间瞥见了领头的陈飞宇，脸色骤变。
不动声色地摸出对讲机，低声说了句“一级警报，一级警报”，随后快步穿过人群，闪身进了最里面的包间。
“喂，宇哥！”管理人员的手都在抖，“警…警察来了，带头的是陈飞宇！”
白震宇正在返程的车上，闻言眉头一挑：“这个姓陈的，莫非知道了什么……”
白震宇顿了顿，严肃的命令道：“你稳住，把该藏的都藏严实了。他问起我，就说我回家了。”
“好的宇哥！”管理人员挂断电话，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才走出包间。
陈飞宇站在大厅中央，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舞池。
原本嗨到极点的男女此刻都拘谨地站着，歌手握着麦克风的手停在半空，dJ也关了音乐，整个酒吧只剩下空调的嗡鸣。
“接着奏乐，接着舞啊……”陈飞宇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怎么？看到我们就不玩了？”
没人敢动，谁都知道这位公安局长的手段。
“管理人员在哪？”林晨喊道。
“这呢！这呢！”管理人员连忙小跑过来，腰弯得像张弓，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哎呦，陈局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您今天来是……”
管理人员搓着手，“上周咱们周队刚检查过，我们酒吧绝对正规经营，没半点违规的地方！”
“白震宇呢？还有，今天你们酒吧的人手怎么这么少？平时那些保安呢？”陈飞宇冷声问道。
管理人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镇定：“我们老板啊，回家了。这不快清明节了嘛，那些安保人员提前回去准备扫墓的事。”
这话倒是挑不出错处，陈飞宇却没信。
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通知白震宇，三十分钟内，我要在这见到他本人。”
“哎，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管理人员连忙应着，转身又进了包间。
——
车上，白震宇听完汇报，冷哼一声：“知道了。”
挂断电话，白震宇看向副驾驶的赵豹，“把樊润先带到西郊的仓库，用黑布蒙上眼睛，派两个人看好，别让她跑了。”
“明白，宇哥。”赵豹点头，立刻用对讲机安排下去。
一辆车在白震宇家小区门口停下，白震宇特意回家换了身干净的阿玛尼西装，喷了点古龙水，把身上的烟火气和血腥味都盖了下去。
等白震宇再次出现在帝王酒吧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推开酒吧大门，白震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吧台前的陈飞宇，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迎上去：“哎呦喂，陈局长！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早点来候着啊！”
白震宇热情地伸出手，想跟陈飞宇握手。
陈飞宇却像没看见似的，目光越过白震宇看向后面，白震宇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气，随即又被笑容掩盖。
“白震宇，一个小时前，你在哪？”陈飞宇转过身，语气严肃得不带一丝温度。
“在家啊。”白震宇收回手，插进口袋里，“这几天公司没什么事，我都在家陪我家老爷子呢，还能去哪？”
白震宇说得有模有样，眼神里看不出半点破绽。
而他口中的老爷子，无非就是王仁政，二十年前彭城市的市委书记！
“你可知宋集镇的新动力有限公司被人围了？”陈飞宇开门见山，死死盯着白震宇的眼睛。
“哦？还有这事？”白震宇故作惊讶，随即拍了拍胸脯，“陈局长，您可别怀疑我啊！我可是正阳县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我绝对不沾边！”
“好公民？”陈飞宇刚要再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周成的名字。
“陈局，新动力那边着火了，火势特别大，消防队正在全力扑救，但楼体都烧得差不多了……”周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
“知道了。”陈飞宇挂断电话，眼神更冷了。
白震宇的眼球飞快地转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慌，但面上依旧镇定。
陈飞宇凝视着白震宇，白震宇的表情天衣无缝，可那微紧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既然你说酒吧正规，那我们就检查检查。”陈飞宇朝身后招了招手，“都仔细点，每个包间、每个角落都看看。”
“请便，请便！”白震宇笑得坦荡，心里却稳如泰山——该藏的都藏好了，警察根本查不到。
十几分钟后，警员们陆续回来，都对着陈飞宇摇了摇头。
陈飞宇点点头，突然伸出手：“打扰了，白老板。”
这次轮到白震宇晾着陈飞宇了，双手插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飞宇也不在意，收回手转身就走，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酒吧门口。
直到警车的鸣笛声彻底远去，白震宇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消失，眼神里的杀气浓得化不开。
白震宇盯着门口的方向，低声嘶吼道：“陈飞宇，你给我等着，过几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