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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被我传染了吗

    凌晨一点十二分,电梯“叮”地一声,像谁在深夜轻轻叹气。

    白恩月一手揽着鹿鸣川的腰,一手去够门锁,她手指抖得不成调。

    鹿鸣川比她高一个头,此刻却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肩上——脑袋低垂,额发遮住了眼睛,像被人抽了线的木偶,脚步虚浮地跟着她往前挪。

    电梯里的光冷白,照得他唇色发灰。

    “再坚持两步,到家了。”

    白恩月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却稳得出奇。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力气,竟真把一米八七的男人半拖半抱地塞进玄关。

    门在身后合上,“咔哒”一声,像替他们隔绝了整个世界。

    灯没开,客厅只余落地窗外的路灯光,薄薄一层,落在鹿鸣川僵直的脊背上。

    白恩月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弯腰替他解鞋带。

    皮质鞋带沾了夜露,冰凉滑腻,她手指打了两次结才扯开。

    鹿鸣川却像浑然不觉,只是睁着眼,目光穿过天花板,落在某个不存在的远方。

    “先洗个脸,好不好?”

    她蹲下去,掌心贴上他的脸颊——烫得吓人。

    那双总是盛着温柔与锋芒的眼睛,此刻空得让白恩月心里一揪。

    浴室的灯亮起,暖黄的光笼住两人。

    白恩月把毛巾浸了温水,一点点擦过他的额头、眼角、鼻尖。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滚进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像无声的泪。

    鹿鸣川任由她摆弄,睫毛偶尔颤一下,却始终没有焦距。

    白恩月想起今晚天台上他最后那个笑——比哭还难看,像被抽走灵魂的壳。

    她把人半扶半抱地挪到床上,替他脱外套。

    衬衫纽扣被夜风吹得冰凉,她指尖发抖,试错了两次才解开。

    鹿鸣川的肩背瘦削,肩胛骨在灯光下像两片薄刃,此刻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睡吧,我在。”

    白恩月替他掖好被角,声音低得像哄孩子。

    她起身去厨房,想煮点姜茶,壶里的水刚响,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她回头,只见鹿鸣川滚落到了地板上。

    “鸣川!”

    她冲回去,只见鹿鸣川蜷缩成一团,额头布满冷汗,指节死死攥着床单,青筋暴起,狼狈至极。

    “妈……别走……”

    破碎的呓语从他唇间溢出,带着哭腔,像被撕开的旧伤口。

    白恩月跪坐在床边,伸手去探他额头——滚烫。

    “鸣川?”

    她喊他,声音发颤,却只得到更急促的喘息。

    鹿鸣川开始发抖,牙齿打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恩月手忙脚乱地翻出耳温枪——39.4℃。

    一瞬间,她大脑只觉得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般。

    但是从鹿鸣川身上传来的阵阵滚烫,让她再次恢复理智。

    她赶忙掏出手机,找到家庭医生的电话。

    “李医生!对,李医生……”

    电话拨出去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耳膜。

    “李医生,鸣川发烧了,39度4,还说胡话……”

    她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却强迫自己条理清晰,“没有咳嗽,但人不清醒。”

    电话那头李医生的声音沉稳:“先物理降温,我十五分钟内到。”

    挂断后,白恩月几乎是扑向浴室,端来一盆温水和毛巾。

    她跪在床边,一遍遍替鹿鸣川擦身,从脖颈到腋下,再到手心。

    每擦一下,白恩月心中的无力感又大了一些。

    忽然,她一滴热泪落在鹿鸣穿的手臂上,她赶忙替他擦去。

    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毛巾换到第三遍时,鹿鸣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恩月……”

    他声音嘶哑,却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白恩月俯身,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我在,我在这儿。”

    鹿鸣川的眼皮半睁,瞳孔里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走……”

    他指尖冰凉,却死死扣住她的指节。

    白恩月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摩挲:“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窗外,夜深得像一潭墨。

    客厅的灯光被调成最暗,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在风暴中相依为命的小树。

    李医生赶到时,白恩月正跪在床边,额头抵着鹿鸣川的掌心,像最虔诚的祈祷。

    “病毒性感冒引发高热。”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称,白恩月声音颤抖地问道:“是被我感染了吗?”

    愧疚在她疲惫的眼睑下蔓延开来。

    李医生却摇了摇头,“现在是病毒的高发时期。”

    听到这话,白恩月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过......”

    李医生看了眼白恩月的精神状态,欲言又止。

    “我先给他打一针退烧。”

    李医生的声音把白恩月拉回现实,她起身让开,才发现自己膝盖已经麻得失去知觉。

    药水推进血管的刹那,鹿鸣川的眉头终于松开一点。

    白恩月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巾,指节没有一丝血色。

    “今晚我守着。”

    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

    李医生收拾药箱,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病人需要休息,你也需要。别逞强。”

    “有任何新的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立马赶到。”

    白恩月点头,却在他离开后,悄悄把卧室的灯调到最暗,只留下床头一盏。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掌心始终握着鹿鸣川的手。

    “老公......”

    凌晨三点,他的体温终于降到38度,呼吸渐渐平稳。

    白恩月却不敢合眼,只是每隔十分钟换一次额头的毛巾。

    凌晨四点,鹿鸣川的睫毛颤了颤,在昏黄的光里投下一排细密的影。

    白恩月俯身,听见他极轻的一声:“……谢谢。”

    她鼻尖一酸,却只是更用力地回握他的手。

    “老公,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妈还等着我们呢。”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好好休息吧。”

    “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一起面对。”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