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郡，海曲县。</br>经过十日的路程。</br>赵锋终于带着三千精锐，抵达了这片被蛮夷侵扰的土地。</br>为了不打草惊蛇。</br>大军在城外扎营，由赵大牛和赵富贵暂时统领。</br>而赵锋，则换上了一身寻常士子的锦袍。</br>只带着同样换了便服的曾阿牛，悄然进了海曲县城。</br>“阿牛，这里便是你的家乡？”</br>赵锋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几分惶恐的百姓，眉头微微皱起。</br>这海曲县的氛围，与他治下任何一座城池都截然不同。</br>没有襄阳的繁华，没有南阳的富庶。</br>甚至连百姓脸上。</br>都少了几分安居乐业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紧张与戒备。</br>“是……是的，大王。”</br>曾阿牛看着熟悉的街道。</br>眼中却没有半分近乡情怯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担忧。</br>他快步走到一个卖鱼的摊位前。</br>看着木盆里那几条半死不活的海鱼，脸色顿时一变。</br>“店家，你这鱼……怎么卖得这么贵？比俺离家的时候，贵了快一倍了！”</br>那商贩是个中年汉子，他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br>打量了一下曾阿牛和赵锋，看他们衣着不凡，才懒洋洋地说道：“贵？客官，现在这行情，有鱼卖就不错了。”</br>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怕不是本地人吧？现在海上不太平，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矮骡子，跟水里的鬼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冒出来杀人！谁还敢拿命去出海打渔啊？”</br>“渔获少了，这价钱，自然就水涨船高了。”</br>听到这话，曾阿牛的心猛地一沉。</br>他急切地抓住商贩的胳膊，追问道：“那……那靠海屯怎么样了？屯子里的乡亲们，都还好吗？”</br>靠海屯，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br>屯子里住的全是像他家一样，世世代代靠打渔为生的渔民。</br>那商贩被他抓得生疼，正要发作，却忽然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曾阿牛几眼。</br>随后猛地一拍大腿：“哎哟！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老曾家的那个阿牛吗？你小子最近跑哪去了？”</br>“是我，王大哥！”</br>曾阿牛见是熟人，心中更是急切：“王大哥，你快告诉我，俺爹娘他们怎么样了？屯子里怎么样了？”</br>被称作王大哥的商贩认出他来。</br>态度顿时热情了许多，但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无比复杂。</br>他拉着曾阿牛，又看了一眼旁边气度不凡的赵锋。</br>将他们引到一旁，才唉声叹气地说道：“阿牛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屯子里的情况……不太好啊！”</br>“不打渔了，大家伙儿都没了生计。可最要命的是，那帮渔霸，还是照样收钱！”</br>“什么？！”</br>曾阿牛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不打渔了，他们还收什么钱？！”</br>“唉！”</br>王大哥一跺脚，脸上满是愤懑：“还不是租船的钱，租网的钱，还有什么“码头维护费”，乱七八糟的，名目比以前还多！那帮天杀的，说不管你出不出海，船和网租给你了，就得给钱！现在价钱还涨了三成！”</br>轰！</br>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曾阿牛的脑门上！</br>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都在哆嗦。</br>“这……这怎么可能……”</br>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以前，俺们每天累死累活地出海打渔，把大半的渔获都上交了，剩下的也只勉强够糊口……现在不让打渔了，还要多交三成的钱。那……那俺爹娘他们，岂不是要被活活逼死！这以后挣的钱，不都得给他们白打工了吗？！”</br>赵锋将这一切都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br>渔霸！</br>士绅豪强！</br>罗奇和刘普联名上奏的奏折内容，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br>原来奏报上的文字，远没有现实来得这般触目惊心！</br>“官府呢？罗县令和刘普将军，没有管过吗？”</br>赵锋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br>王大哥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没管？罗县令是个好官，刚来就想整治这帮渔霸。可……唉，没用啊！”</br>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道：“这位爷，您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海曲县的水，深着呢！”</br>“那些渔霸的背后，站着的都是本地的士绅大族！他们盘根错节，关系网大得吓人！”</br>“罗县令一个外来官，斗不过他们的。前阵子闹了几次，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说是……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