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不可支，好不容易止住笑，抹着眼角问：“所以，这些人归我了？”
她手指划了一圈，将两百多名修士都囊括在内。
“愿赌服输，归你了。”
陈凡坦然点了点头。
胡炜等人面如土色，刚升起的一点“逃出陈凡魔掌”的侥幸瞬间化为更深的绝望。
落入这视人为“食材”的诡异少女手中，下场恐怕更惨。
少女喜出望外，小手一挥，腰间银色铃铛无风自响，发出清脆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太好了！都跟我走，我家园子可大了，正好缺……”
她的话戛然而止。
笑容僵在脸上。
因为远处漆黑的水面上。
篝火的光芒之外，浓郁的夜色水泽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沉默移动的黑影。
影影绰绰，数量极多，正呈半包围之势，向着他们所在的“孤岛”徐徐迫近。
水波被无声划开，一股沉重、阴冷、带着锈蚀与潮腥气息的威压，隔着老远弥漫开来。
那绝不是善类，也绝非路过。
少女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甚至有一丝……惊慌？
“哎呀！烦人的家伙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她跺了跺脚，眼神飞快地闪烁，看了看面前两百多号“战利品”，又看了看那越来越近、令人心悸的黑影群，小脸上写满了纠结。
最终，贪念还是没能战胜对那危险的忌惮。
“算了算了！这次先不要了！下次再找你玩！”
少女极其干脆地放弃了刚到手的“货物”，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飘回她那叶扁舟之上，速度快得惊人。
扁舟调头，就要破水而去。
“等等！”陈凡忽然扬声喊道。
少女回头，扁舟速度未减。
陈凡指着那群茫然无措、再度陷入未知命运的修士，声音清晰传到少女耳中：“人是你赢去的，现在你暂时‘寄存’在我这儿。保管费，一天一枚时序碎片，很公道吧？”
少女此刻只想快点离开，哪有心思讨价还价，闻言想都没想，连连摆手，清脆的声音随着远去飘来：
“收收收！都记你账上！下次一块结！”
话音未落，扁舟已然没入黑暗水泽深处，银铃声迅速消散，只剩下一圈圈渐远的涟漪。
而几乎同时，那一片沉默的黑影，已然逼近到火光能勉强照见的范围。
那是数十艘形制古怪、如同巨大骸骨拼接而成的黑色舟船，船上立着影影绰绰、披着破烂斗篷的身影，无声无息，唯有船头幽幽的绿色火焰，映照着兜帽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陈凡收回望向少女消失方向的目光，转而面对那森然迫近的黑色船队，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保管费……看来还得先处理一下眼前的‘寄存环境安全问题’。
黑影迅速靠近，在离篝火还不到百，。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那根本不是船。
那是一具具巨大到令人心颤的骸骨。
不知何种古兽遗留的脊骨、肋骨在黑色水泽上漂浮前行。
骸骨缝隙间，挤满了蠕动、扭曲的黑色妖影，它们没有实体，仿佛是由浓稠的阴影和怨恨捏合而成，只有兜帽下两点幽幽的绿火算是“眼睛”。
它们沉默地压迫过来，连水波都似乎被冻结了，不再发出声响。
“装神弄鬼！”
杨逍低喝一声，作为小弟，他自觉此时该挺身而出，为主上分忧。
他一步踏出，脚下冰面咔嚓裂开蛛网纹路，周身灵力鼓荡，一柄烈焰长刀在手，刀芒吞吐数尺，映亮了他坚毅的脸庞。
“主上稍候，待我……”
话音未落。
骸骨舟阵中，一道最为凝实的黑色妖影，如鬼魅般飘出。
它甚至没有完全离开形状，只是伸出了一只由阴影构成、指甲尖锐的利爪，对着杨逍隔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轻嗤。
杨逍周身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烈焰刀芒瞬间熄灭。
他整个人如遭重锤，胸口凭空出现三道深可见骨的漆黑抓痕，冒着滋滋的黑烟。
他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回来，重重砸在陈凡脚边的冰面上，滑出去老远，挣扎了两下，竟一时爬不起来。
全场死寂。
杨逍在这已有地仙实力，放在仙域也不是小喽啰，可竟连对方一个照面、随手一爪都接不下？
那妖影的实力，深不可测！
九月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是五阶妖兽，本体强悍，对灵力攻击抗性极高。
但面对这种纯粹由阴影、死气构成的虚体妖影，她的妖兽本能第一次传来了清晰的危险信号。
她的利爪和力量，很可能大半都会落空，而对方的攻击却直指魂魄，侵蚀生机！实体对虚体，先天吃亏！
老青牛更是“哞”地一声哀鸣，四蹄发软，硕大的牛头拼命往陈凡身后缩，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冰层里，只留下一个瑟瑟发抖的牛屁股对着外面，嘴里还含糊嘟囔：“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胡炜等两百多名修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但随即，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释然涌上心头。
跟着陈凡？天天被放血，让参天大树恢复生机，自己生不如死，最终下场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被这些恐怖的妖影干掉？
可能也就是一下子的事，痛苦或许还短点。
横竖都是死，似乎…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不少人甚至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绝望的平静。
而且有这个强制大家放血的魔鬼陪着，仿佛不吃亏。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那最大的一具兽骨骸架上，一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它比其他妖影凝实太多，近乎拥有了实体轮廓。
三丈高的身躯，牛头人身，肌肉虬结，覆盖着漆黑的、如同金属般的角质层，手中握着一柄锈迹斑斑、却散发着滔天凶煞之气的巨斧。
它眼眶中燃烧的绿火，比其他妖影炽烈十倍，目光扫过，冰面都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
牛头妖影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凡身上。
它的声音如同两块铁片在摩擦，轰隆隆响彻水泽：
“你盗走我们界域通天大树，该当何罪？！”
陈凡？？？
这牛头人身是不是看古装剧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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