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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莲花楼 10

    咚-咚咚-咚咚咚

    窗户并未从里面栓住,在有节奏的敲击下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张赤狐面具顺着缝隙递了进来。

    “戴上面具,我们就重新认识了,扁州城的灯会一年只有一次。”

    重新认识,之前的争吵就不属于他们两人;

    赏灯结束,他们可以摘下面具,继续之前的冷战。

    朝轻唇角微翘,走到窗前:“刚认识就请人赏灯,谁知道你所图为何。”

    “但本姑娘什么都有,不怕你图谋。”

    ……

    扁州城中有一个旧俗,每年秋收之后城中会举办一场灯会,是庆贺,也是为来年的收成祈求风调雨顺。

    随着一年年过去,这场灯会变得远近闻名,也渐渐地成了扁州百姓祈福的盛日。

    祈求风调雨顺,祈求父母长寿,祈求妻儿康健,祈求金榜题名,祈求白头偕老……

    承载了无数祈愿的灯会,开始了。

    “小心。”

    眼前人头攒动,身边人潮如织。

    戴着莲纹面具的青年干脆将人以虚抱的方式护在怀中:“我们在这儿等一等在走吧?”

    被他牢牢护在怀中的人早就挑拣起摊子上的各色货品,就算听到了也只是敷衍点头以示回应。

    都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人,但一人认真挑拣,一人认真保护,甚至比周围游人更加沉浸其中。

    “老人家,您这漆镯怎么卖啊?”

    摊主是一老翁,眼神体力已不如年轻时,家中人已不让他出来摆摊劳作,但老翁早已习惯每年灯会的热闹,所以这摊子还是照常摆了。

    见有人对摊子上的东西感兴趣,老翁又点了盏灯,让自己和客人都能看的清楚些。

    “姑娘是头一次来扁州吧。我们扁州啊盛产生漆,用生漆在木镯上磨显推光,得到的漆镯戴百年也不会褪色变形。”

    借着满街的灯笼,老翁看出眼前这两位客人间气氛融洽,却又有些别扭。

    在这街上摆了这些年摊,老翁帮忙撮合的男男女女能站满半条街,剩下半条街则是被老翁看出不是良配的。

    “长久戴,戴长久,长长久久,方能团圆美满啊。”

    老翁看向那戴着半面面具的青年:“小伙子,大大方方的,别做锯嘴葫芦。”

    李相夷忽然能与白日里的笛飞声同感了,好在他不是真正的锯嘴葫芦,拿出些银钱放在摊布上:“老翁,这些够不够?”

    随后低头看向捧着漆镯爱不释手的人,小声问道:“要戴上吗?”

    “我自己戴。”

    李相夷心中有些失落,但见朝轻没有开口拒绝,也是高兴的:“走吧,我们去逛逛灯会。”

    随着两人离开,摊前没了客人,老翁便想先将灯笼熄灭一盏。

    灯火闪烁间,摊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锭,少了一只圈数最大的漆镯。

    老翁收起银锭笑道:“倒是小老儿看错了,葫芦还不止一只。”

    子时至,无数祈福灯载着无数心愿飞向天空,此景温暖梦幻,也让人少了两分真实。

    “这位,小伙子。”

    这句话一出,赤狐面具与莲纹面具下的面容都扬起笑容。

    一个促狭,一个无奈。

    “嗯,姑娘唤在下可有事?”

    “今日你我初识,又逢祈福灯会,有件礼物送你。”

    朝轻摸出一枚镯子,色泽如墨,偏圈内一抹绿光,盈盈灵动。

    “帮你戴上。”

    “……好!”

    过度高兴的人很容易暂时抛却理智,忘记周全。

    等回到四顾门后,李相夷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基本不戴配饰,突然戴上一只漆镯,怎么不会引人询问。

    但他也忘了问朝朝愿不愿意将身份和定情之事告知师兄他们了。

    罢了,等他和朝朝之前的争执有了结果再说。

    今日是初相识,明日就是冷战中。

    唉。

    等到第二日李相夷抵达云来客栈时,却是人去楼空。

    只有一名监察卫出现在李相夷面前:“李门主,朝廷密令,昭王殿下必须离开,这是殿下让我转交给您的信。”

    朝廷有监察司在,什么密令需要朝朝亲自前往?

    告别监察卫后,李相夷拆开了信封,信上写着:

    “归期不定。等我回来,一切都告诉你。另:本人保证不会任性涉险,你也一样。”

    青年摇头失笑,将信封仔细收好便起身离开,又不忘再缴纳上一年的房费。

    他的心上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不定下一刻又出现在他眼前呢。

    而此刻归期不定的心上人正在严刑拷打,一逼再逼。

    昨夜她刚回客栈就又被送了条消息:李相夷是大熙皇室与南胤皇室的后人。

    自南胤开国以来,同大熙和亲的也只有当年的芳玑太子和龙萱公主了。

    这事要是真的,算算时间,李相夷应该和昭翎公主是同辈之人,比她都矮了一辈。

    可惜,她是假的。

    一来,她非此界中人;

    二来,先帝和她如今的生父晋王,乃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他们的生母,光庆帝的盈妃,她是借父生子,两个儿子都不是光庆帝的亲子。所以从那时开始大熙皇室的血脉便被混淆了。

    朝轻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真正的大熙皇室血脉存在,毕竟当初盈妃能借父生子,未必没有光庆帝的默许在里面。

    一个通过暗害兄长从而登上帝位的皇帝,怎么容许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从手中流失,即便这继承皇位的只是他名义上的儿子,他也绝不会让芳玑王的后人继承皇位。

    但,这世界意识可真是个锯嘴葫芦,任打任骂,就是不吐东西,也不让朝轻再靠近扁州一步。

    ‘若我今日非要回去,你还能自毁不成?’

    祂:……

    见祂这副装死的样子,朝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那些祈愿之力的目的就是刚与她定情的李相夷。

    至于祂,呵。

    祂:……

    那是祂费劲巴拉请人来救的崽!肯定比你心疼!

    朝轻直接屏蔽掉祂。

    扁州去不了,那她就再去趟其他的地方。

    多做些准备,总好过在这里给葫芦开瓢。

    祂:……

    好好的苔花怎么就有了灵智,张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