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下二月初二,为教主即位大典。
光明顶上下,便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筹备之中。
信使四出,快马加鞭,将讯息传向天南海北的明教分支。
而在这段等待各方英豪汇聚的日子里,邱白也并未闲着,他将目光投向了那十二枚历经艰险方迎回的圣火令。
圣火令非金非玉的黝黑材质,在光明顶议事大厅的火光照耀下,流转着幽邃光泽。
其上镌刻的波斯文字,便是当年山中老人霍山所留武学精要。
邱白不通波斯文,也看不懂波斯文。
但,幸好有黛绮丝这位曾经的波斯圣女在侧,这也并不是麻烦。
圣火大厅内,火焰静静的燃烧。
黛绮丝洗净双手,神情肃穆,一枚枚拿起圣火令,指尖拂过那些凹凸的刻痕,用清晰的中原官话,逐字逐句将其上的波斯文翻译过来。
“这第一枚所述,乃是内息运转的奇特法门,名曰如影随形……讲究内劲如附骨之疽,阴柔诡谲,侵经蚀脉。”
黛绮丝秀眉微蹙,看着上面的描述,翻译着说:“教主,这与中土武学的风格,完全是大相径庭,稍不注意可能会走火入魔。”
“嗯,我明白!”
邱白点点头,凝神倾听,结合自身对武学的深厚理解,默默推演。
他身负九阳神功,内力至阳至刚,浩大磅礴,又通独孤九剑,讲究洞察先机,破尽万法,皆是堂皇正道。
而这圣火令所载内功,初听似乎另辟蹊径。
细究之下,却觉其核心偏向于极端。
随着黛绮丝翻译的深入,邱白对这套圣火令神功的也逐渐清晰。
整套秘诀字数并不繁复,甚至堪称精炼。
但其理念与运用之法,确可谓诡异二字。
例如其中记载的掌法、指法、擒拿术,招式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出,专攻人体最脆弱的关节、穴道,且劲力刁钻,专破各种护体真气,歹毒凌厉。
更有一路摄心术般的法门,辅以奇异步法与手势,能惑乱对手心神,制造幻觉。
与九阴真经所载的移魂大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更为诡秘。
“此功……”
邱白听完黛绮丝翻译的大部分,沉吟良久,缓缓道:“与其说是武学,不如说是一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伐之术。”
“它抛却中原武学中的守正之道,一味追求极致的杀伤与控制,甚至不惜引导修习者心性偏向偏激、阴鸷,以极端情绪催动极端威力……这,近乎入魔了。”
他摇了摇头,对此有些不以为意。
入魔若是有用,山中老人也不会无法突破先天,最终老死了。
所以,邱白心里很清楚,这圣火令神功于他而言,也就是参悟借鉴一二,完全学习就没必要了。
他所掌握的独孤九剑,本身就是技之巅峰,近乎于道。
这圣火令神功,不过是左道巅峰。
他没必要拿着堂皇大道不要,去走旁门左道。
不过,他也并非全无收获。
圣火令上所载的一套轻功身法,引起了邱白的兴趣。
身法没有名字,跟圣火令记载其他武功不同,没有依靠蛮力催动,而是极度注重身体微小肌肉的协调爆发,重心转换的诡妙。
甚至是利用光线、视角、乃至对手心理盲区进行闪避和突进。
其步伐轨迹如鬼似魅,转折无常,在狭小空间内的腾挪变化尤其精妙。
以邱白的眼光来看,也不得不为之赞叹。
可以说,这门轻功堪称将诡、奇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身法倒有些意思。”
邱白看着黛绮丝手里的圣火令,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笑着说:“虽也偏诡道,但更侧重于技巧和对身体极致的掌控,不涉心法根本。”
“嗯,取其精华,融入我的身法之中,也不算没有收获。”
黛绮丝闻听此言,也是笑着点点头,心中也颇为激动。
能够有所收获,那这就是好事。
邱白摸着下巴,眼眸微眯,皱眉思索。
风云月三使所施展的合击武学,通过与黛绮丝研讨圣火令原文发现,那不过是圣火令神功中一些粗浅的应用和变化。
真正的精妙处,尚不及其中十之一二。
这也解释了为何三使在他手下败得那般彻底。
毕竟,山中老人怎么说也是老牌先天高手。
就这般,邱白在黛绮丝协助下,将这圣火令上的武学要旨尽数领悟通透。
他让黛绮丝将译文仔细整理誊抄成册,然后召集了殷天正、韦一笑、冷谦、周巅、黛绮丝,刚刚赶回来的说不得、彭莹玉、张中,以及五行旗诸位掌旗使等核心高层。
“诸位兄弟,圣火令武学已基本译出。”
议事大厅中,邱白将誊抄好的册子置于案上,开门见山的说:“其核心武功路数诡异偏激,近乎魔道,与我教光明之义及中土武学正道颇有相悖,且修炼需承担心性偏移之险,于我而言,价值不大。”
“这........”
听到邱白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见众人面露讶色,邱白继续道:“不过,其中亦非全无可取之处。”
“里面有套身法,精妙绝伦,于实战大有裨益,另有一些运劲使力的奇巧法门,以及惑敌扰神的辅助之术。”
“若谨慎择取,加以改良,去其阴毒,取其奇巧,不失为一门压箱底绝学。”
听到邱白这话,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尤其是韦一笑更是喜悦,他本身就是以轻功见长,在武学方面本就偏弱,若是能学的一二,也算是提升实力。
“这就是贫道和龙王整理的译本。”
邱白指了指案上册子,笑着说:“贫道以为,我明教武学博大,乾坤大挪移、鹰爪功、寒冰绵掌等皆是顶尖绝学,不必舍本逐末。”
“但对这圣火令武学有兴趣者,可自行参阅。”
“尤其这门身法,以及部分实用技巧,贫道建议大家研习,以增实力。”
话说到这里,邱白语气凝重的说:“但切记,那些核心的武学,大家务必慎之又慎,避免误入歧途,沉沦魔道。”
“嗯,教主所言甚是。”
殷天正抚须颔首,沉声道:“武功终究是工具,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我等自有根基武学,参详此异域奇功,博采众长即可,万不可本末倒置,更不能被其带偏了心性。”
“嘿嘿,老蝙蝠我倒是想研究研究。”
韦一笑对那身法大感兴趣,他本就以轻功见长,立刻表示要好好研究。
其他人也都各有想学习的地方,一时间众人皆是开心不已。
自此,圣火令武学的部分精要,开始在明教有限的高层中谨慎流传,成为增强明教核心战力的一块特殊拼图。
不过,却被严格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圣火令神功讲究的是入魔。
邱白可不想明教在他手中,真的成为魔教。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
光明顶上的积雪渐渐消融。
虽然山风依旧料峭,但空气中已能嗅到一丝泥土复苏的湿润气息。
随着二月初二日益临近,原本清寂的光明顶,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光明顶的各处殿宇,廊道被仔细清扫,破损处也得以修葺。
鲜艳的红绸从巍峨的主殿门口,一直挂到山道入口,在尚且灰白的主色调山岩间,点缀出蓬勃的喜气。
虽然众人仍需穿着厚实的棉袍,但脸上洋溢的笑容,还有眼中闪烁的期待,却比任何春光都要温暖。
杨逍终究没有下山。
那日冲动过后,他冷静下来。
女儿不悔尚在襁褓,离不开父亲。
他强压下心中痛苦的焦灼,将寻妻之事暂且按下,决定先全力辅佐邱白完成即位大典。
二月初一,更多的宾客抵达。
说不得大师、彭莹玉大师、铁冠道人张中联袂而至,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气度沉稳,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正是江西义军首领周子旺。
更引人注目的是,周子旺手中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素净的棉袄,梳着双丫髻,生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好奇又略带怯生地打量着光明顶的宏伟景象。
这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其女周芷若。
“周坛主,一路辛苦。”
大殿前迎接的邱白看到周芷若,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周子旺道:“这位便是令嫒吧?”
“属下参见邱道长!劳教主挂念。”
周子旺连忙抱拳行礼:“正是小女芷若。”
邱白目光打量周芷若片刻,笑着说:“令媛当真钟灵毓秀,一看便是美人胚子,周坛主好福气啊。”
“稚子无知,带她来见识我明教盛况,还望教主勿怪。”
周子旺低头看看女儿,眼中满是慈爱,笑道:“教主谬赞了,都是她娘亲生得好看,哈哈。”
周围众人闻言,皆善意地笑了起来,气氛融洽。
小周芷若似乎听懂了在夸她,小脸微红,躲到了父亲身后。
只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瞧着那位气度不凡,被众人簇拥的年轻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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