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书墨准备拉老天师当保底的次日,魏党针对科举改革的反击,正在徐徐展开。
魏淳作为朝廷里的老人,说话做事主打一个“滴水不漏”。对于贵妃娘娘的改革之举,魏党一方按照魏淳制定的策略,从正大光明的角度...
夜色如墨,笼罩着京城的每一条街巷。云庐书院前山静谧无声,唯有风拂过竹林时发出沙沙轻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片清幽之地在呼吸。然而在这平静之下,暗流早已汹涌翻腾。
何书墨抱着那本《三国》样本走出太常寺,脚步却未停歇。他并未直接返回府邸,而是拐入一条偏僻小径,身影几度隐没于屋檐与墙角之间。他知道,今夜不能大意??陈锦玉透露的消息太过关键:魏党将在明日朝会发难,意图借科举改革之事围攻贵妃娘娘。这不仅是政争,更是一场生死博弈的开端。
“双线作战……”何书墨低声自语,眉头紧锁,“娘娘既要应对枢密院的暗潮,又要推进新政,确是分身乏术。”
但他也清楚,贵妃并非孤军奋战。她手中握有七姓之力,更有燕王旧部潜伏京中,只待一声令下便可雷霆出击。真正令人忌惮的,是魏淳背后是否另有靠山?此人素来谨慎,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贸然出手。
正思忖间,一道黑影倏然从屋顶跃下,轻盈落地,正是古薇薇。
“何大人。”她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我已确认,耿亮玲此刻正在老槐树上观察枢密院动向。她发现李丙祥的人马仍在搬运设备,且速度缓慢,似有顾忌。”
何书墨眸光一凝:“他们在搬什么?”
“雷火丸、震天雷残品,还有一些失败实验的毒物样本。”古薇薇顿了顿,“但最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在刻意避开某些区域,像是怕触发什么机关。”
“地下行宫……”何书墨喃喃道,“公孙宴果然要动手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楚帝沉眠之地一旦被唤醒,整个朝廷格局将彻底颠覆。而贵妃若想反制,就必须抢在公孙宴之前掌控局面。
“你去通知淑宝。”何书墨沉声道,“让她即刻联络东宫暗线,查清今日所有进出皇宫的人员名单,尤其是医官和内侍。另外,派人盯紧王家贵女??她今日两次出入李府,绝不简单。”
古薇薇点头欲走,忽又停下:“还有一事……薇姐说,她在树上看见左崇曾登上?望台,与公孙宴密谈许久。之后,公孙宴独自一人站在台上,望着某个方向出神,像是……在等人。”
“等人?”何书墨瞳孔微缩。
“嗯。”古薇薇低声道,“那个方向,正是云庐书院。”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何书墨心头一震??难道公孙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她本就在等自己现身?
他没有再多言,只挥了挥手,示意古薇薇速去办事。自己则转身走向书院深处,步伐坚定,却掩不住心底那一丝波动。
***
与此同时,枢密院地下暗室。
火把摇曳,映照出一片昏黄光影。李丙祥亲自督工,额上沁出细密汗珠。这批库存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爆炸,因此每一箱都需专人护送,步步为营。
“大人!”一名工匠急匆匆跑来,“第三通道的石门打不开了!我们试了好几次机关,都没反应!”
李丙祥脸色一变:“不可能!那条路直通地上行宫,是我亲手设下的密道,怎会突然失效?”
他快步赶至通道尽头,只见厚重石门紧闭,表面浮现出一道赤红色符纹,隐隐发烫。
“这是……项氏皇族的封印咒?”李丙祥倒吸一口冷气,“谁动了这里的阵法?”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是我。”公孙宴缓缓走来,月白衣裙随风轻摆,宛如月下仙子,“我封的。”
李丙祥猛地回头:“大人!您这是何意?任务尚未完成,若不能按时搬空库存,燕王那边如何交代?”
公孙宴淡淡一笑:“不必交代了。”
“什么?”李丙祥瞳孔骤缩。
“从今日起,我不再效忠燕王。”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字字如刀,“我要唤醒楚帝,恢复正统。”
李丙祥整个人僵住,半晌才嘶声道:“你疯了吗?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地下?义父不会放过你的!左崇也不会放过你!整个北方势力都会视你为叛徒!”
“我知道。”公孙宴抬眸,目光深邃如渊,“所以我才必须这么做??因为只有楚帝醒来,才能终结这场乱局。燕王野心太大,手段太狠,若让他登基,天下必陷战火。而我……不能再看着更多人因权谋而死。”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按在石门之上。那赤红符纹顿时光芒大盛,整座地下空间竟微微震动起来。
“你……你要启动‘归龙阵’?”李丙祥惊骇欲绝,“那是献祭性命才能开启的禁术!一旦发动,施术者将魂飞魄散!”
“我知道。”公孙宴依旧微笑,眼中却泛起一丝温柔,“所以,在我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忽然转身,掌心一翻,取出一只青瓷茶盏。
“你还记得这个吗?”她轻声问。
李丙祥怔住。
那是王令湘留下的茶盏??当日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扯平了吧”。可如今,这只茶盏竟成了公孙宴最后的执念。
“她说得对。”公孙宴低语,“我们之间,确实该扯平了。”
话音落下,她将茶盏轻轻放在石门前,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古老咒文。刹那间,整座地下暗室爆发出刺目金光,无数符?自地面升起,缠绕成一条巨龙虚影,咆哮着冲向石门!
轰??!
一声巨响震彻地底,石门轰然洞开,露出一条幽深隧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金色棺椁,静静悬浮于虚空之中。
楚帝休眠之所,终于现世。
而公孙宴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光尘,随风飘散。
“陛下……”她最后一句呢喃消散在空气中,“臣,来接您回家了。”
***
皇宫深处,贵妃娘娘正倚窗独坐,手中握着一枚玉佩,神色莫测。
窗外,星光稀疏,寒风瑟瑟。
忽然,一名宫女疾步入内,跪地道:“启禀娘娘,枢密院方向有异象,疑似阵法被破,地下行宫门户已开!”
贵妃指尖微颤,却未显惊慌。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她轻叹一声,“公孙宴啊公孙宴,你可知道,我留你至今,并非不知你心有二意,而是……我也在等这一天。”
她站起身,将玉佩收入袖中,眸光陡然凌厉。
“传令下去,关闭九门,封锁全城。另命顾朋毓率羽林军即刻进驻枢密院外围,不得放任何人进出。至于何书墨??”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请他入宫,我有要事相商。”
***
而在城南一处荒废庙宇中,王令湘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副棋局。
黑白交错,局势胶着。
她拈起一枚黑子,迟迟未落。
“你觉得,她会成功吗?”她忽然开口。
庙中无人回应,唯有烛火跳动。
片刻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公孙宴虽舍身破阵,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楚帝之所以沉睡,不只是因为身体受损,更是因为心死。一个不愿醒来的帝王,任你打开千道门,也无法将他唤回人间。”
王令湘嘴角微扬:“所以,真正的变数,从来都不是地下行宫,而是人心。”
她终于落子,黑棋直插白阵核心。
“咔。”
棋子断裂。
她轻笑:“就像这棋,看似完整,实则早已腐朽。只需轻轻一碰,便碎了。”
***
三日后,清晨。
朝会开启,百官齐聚。
魏淳昂然出列,手持奏本,高声道:“臣参贵妃干政专权,滥改祖制,妄动科举根本!请陛下明察,还朝纲以清明!”
满殿哗然。
然而,龙椅之上,久久无言。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御座空悬,唯有贵妃端坐其侧,神情淡漠。
“陛下昨夜已启程前往终南山修养。”她缓缓开口,“今后朝政,由本宫代掌。”
魏淳面色剧变:“你竟敢擅囚天子?!”
“囚?”贵妃冷笑,“他是自愿离去。倒是你们??”
她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魏淳身上:
“昨夜枢密院异动,地下行宫开启,楚帝棺椁失踪。而据查,魏大人府中,有一名来自北境的客卿,恰好精通‘移魂续命术’。你说,此事与你无关?”
魏淳浑身一震,险些跌倒。
殿外,铁甲铿锵,顾朋毓率军入内,将整座大殿团团包围。
“拿下。”贵妃只说了两个字。
***
当日下午,何书墨收到一封信。
信封朴素,无署名, лиwь一枚梅花印记。
他拆开,见纸上仅有一行小字:
> “茶已还,恩已了。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问故人长与短。”
他盯着那行字良久,终是将其焚毁,灰烬随风而逝。
夜幕再度降临,京城恢复寂静。
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新的棋局已然铺开。
这一次,不再是忠奸对立,也不是权谋倾轧。
而是??
一场关于命运、选择与救赎的终章,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