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州城北,杨府书房。
"大哥,"杨崇礼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紧锁,"今日余谨这一手,倒是出乎意料。"
杨崇信正在窗前踱步,闻言冷笑一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可是......"杨崇礼有些担忧,"他查封了那么多粮铺,还抓了不少人。"
"怕什么?"杨崇信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余谨再厉害,还能把我们玄州所有的世家门阀都抓了不成?"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兄弟二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你想啊,"杨崇信在弟弟对面坐下,"我们杨家在京中有三位姻亲,都是朝中重臣。陈家、魏家,哪一家在朝中没有根基?"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就算他手握尚方宝剑,难道还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收拾我们这些世家门阀?"
"这样的话,不要说他只是个四品提刑按察使,就算是更大的官,也没法收场啊。"
杨崇礼点点头:"大哥说得是。今日查封粮铺,不过是个警告罢了。"
"正是。"杨崇信眼中精光一闪,"我们产业众多,粮食更是堆积如山。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只要我们这些世家联合在一起,继续哄抬粮价,他开府库低价卖粮的手段,能维持多久?"
"而且,"他冷笑道,"府库的粮食一旦损耗过多,将来可都是要算在他余谨头上的。"
"到时候,朝中那些大人们,自然会找他算账。"
杨崇礼却仍有些担忧:"可是大哥,若是他真的铁了心要对付我们......"
"怕什么!"杨崇信一拍桌案,"我们这些世家,商贾联合在一起,造成民怨沸腾,他余谨镇不住场面,朝廷那边压力一大,他就一定会妥协!"
"再说了,"他压低声音,"夏大人那边,不是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吗?"
"只要我们继续施压,等京城那边得到消息,他余谨,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杨崇礼终于露出笑容:"大哥说得对,是我太过谨慎了。"
"哈哈,"杨崇信大笑,"你我兄弟,在这玄州经营了这么多年,岂是他一个外来的钦差能撼动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不好了!衙门的人,正在查封我们的粮仓!"
"什么?"杨崇信腾地站起身,"他敢!"
"不止是我们家,"那家仆颤声道,"陈家、魏家,所有世家的粮仓,都被查封了!"
书房内顿时一片死寂。烛火摇曳,映照着兄弟二人惊惶的面容。
玄州城北,杨府大门外。
"杨府上下,听令!"马汉的声音如雷贯耳,"奉钦差大人之命,封锁杨府。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五百精兵已经将整个杨府团团围住,刀枪映照着火把的光芒,杀气腾腾。
书房内,杨崇信眉头紧锁:"这余谨,好大的胆子!"
"大哥,"杨崇礼也是面色凝重,"他带了这么多兵马来,莫非真敢对我们动手?"
"哼,"杨崇信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个四品钦差,就算手握尚方宝剑,也不敢真把我们怎么样。"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钦差大人到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整理衣冠,大步走出书房。
府门大开,余谨正缓步走进来。他一身青衣,面容沉静,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
"杨崇信、杨崇礼,见过钦差大人。"两兄弟拱手行礼,语气却不卑不亢。
余谨目光如电,直接开门见山:"本官且问你们,为何要囤积粮食,哄抬米价?"
"大人此言差矣,"杨崇信不慌不忙,"我杨家在玄州世代经商,良田万顷,收获的粮食自然不少。囤积粮食又不违律法,大人何出此言?"
"哼,"余谨冷笑,"你说得对,囤积粮食确实不违律法。但是,你们勾结其他世家,故意囤积不售,哄抬米价,已经触犯了《大安律》中的'违禁条例'!"
他目光如电:"按律法规定,'凡囤积米粮,乘时抬价者,杖八十,米粮入官'。杨家主,你可知罪?"
杨崇信面色一变,但仍强自镇定:"大人,市面上米价起落,乃是常事。我等并无故意哄抬之意,大人何以定我等的罪?"
"无故意哄抬?"余谨冷笑,"本官且问你,为何各大粮铺同时涨价?为何要散布谣言,说是本官下令涨价?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行为!"
杨崇礼在旁道:"大人,这都是市场行情使然,我等也是......"
"住口!"余谨厉声打断,"本官已经查明,你们杨家与其他世家勾结,故意制造米荒,意图扰乱市面。这已经不只是囤积居奇这么简单了,而是意图煽动民变!"
杨崇信脸色一沉:"大人此言太过了。我杨家世代忠良,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是吗?"余谨冷笑,"既然杨家主说是误会,那本官今日就要带令郎杨明远回衙门问话!"
杨崇信脸色骤变:"什么?大人,我儿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余谨冷笑,"本官已经查明,正是你儿子杨明远,指使各个粮铺涨价,还让人散布谣言,煽动百姓闹事。今日本官就要当面审问!"
他转身对外喝道:"马汉!"
"属下在!"
"把杨明远给我拿下!"
杨崇信急道:"大人!这其中定有误会,犬子他......"
"若真是误会,"余谨目光冷厉,"本官自会还令郎一个清白。若不是误会......"
他话音未落,马汉已经带人冲进内院。
"放肆!"杨崇礼怒道,"我杨家岂是你们能随意......"
"大胆!"余谨厉声打断,"本官办案,谁敢阻拦,就是抗拒朝廷命令!"
片刻之后,马汉押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杨明远一脸惊慌,显然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父亲......"
"闭嘴!"杨崇信厉声喝止,转向余谨,"大人,此事本就是一场误会,何必动这么大的干戈......"
"杨家主,"余谨冷笑,"本官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若查明令郎真的参与煽动民变,那就休怪本官手中的刀不认人!"
说完,他挥手示意马汉带人。
眼看着儿子被押走,杨崇信面沉如水。
"大哥......"杨崇礼低声道,"这下可如何是好?"
杨崇信咬牙切齿:"立刻修书进京,让族中长辈想办法!这余谨,欺人太甚!"
余谨走出杨府,看着夜色中的玄州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