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沙漠深处,沉寂万年的魔宫重新燃起了幽暗的紫光。
残垣断壁间,魔族仆从们正忙碌地修补着这座古老宫殿。
破碎的穹顶透下惨淡的月光,照在那半毁的王座之上。
大可汗被数十条刻满符文的铁链紧紧束缚,
曾经威严的面容如今只剩空洞与麻木,
浓稠的邪灵之气如同活物般在他周身流转。
"整整一个月了,还是没能让他屈服吗?"
一个由紫色能量凝聚而成的臃肿身影飘进大殿。
所过之处,魔族守卫们纷纷跪伏行礼。
那团能量体渐渐凝实,显露出神灯侯分身的可怖面容。
"大人恕罪!"为首的魔族战战兢兢地回禀,
"这具躯体的意志力远超想象。
我们已经将邪灵之力的浓度提升到致死量的十倍,
就算是金丹期的仙士也早该崩溃了......"
神灯侯分身的能量体剧烈波动了一下,显示出内心的焦躁。
"三年!整整三年的渗透!"
他飘到王座前,紫黑色的能量触须探向大可汗毫无生气的脸庞,
"魔君大人选中你是你的荣耀,为何还要负隅顽抗?"
另一位魔族上前补充:"更诡异的是,他的意识海就像被某种执念锚定,我们的侵蚀总是功亏一篑。"
大殿陷入死寂,只有铁链偶尔发出的铮鸣。
神灯侯分身的能量忽明忽暗,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本体的力量尚未恢复,北方的邪龙侯也陷入苦战......"
他转向众魔族,语气陡然凌厉:
"魔君复生的大业,就托付给你们了。若再有闪失......"
"属下誓死完成任务!"魔族们齐声应和,眼中的紫火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们没注意到,王座上那具"麻木"的躯体,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大可汗的意识深处,一片无垠的金色草原在阳光下舒展。
饱满的稻穗随风起伏,掀起层层金浪。
沙沙作响的声响是西大陆干涸的沙漠里早已绝迹的天籁。
他深深吸气,青草的芬芳沁入肺腑。
这是铭刻在草原儿孙血脉里的记忆。
一匹毛色油亮的骏马踏着碎步而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
大可汗抚摸着马儿结实的脖颈,指尖传来真实的温度。
当他左脚刚踏上马镫,忽然浑身一颤。
"不对..."他收回脚步,眼中的怀念化为决绝,"这美好终究是幻象。"
刹那间天地变色。
金色的草原龟裂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着毒雾的紫色炼狱。
数以千计的毒蛇从地底钻出,冰冷鳞片摩擦着缠上他的四肢。
腐尸甲虫成群结队地啃噬着他的血肉。
一只秃鹫用利爪掀开他的天灵盖,尖喙啄食脑髓的声响清晰可闻。
最残酷的是,在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全是天可汗部族子民的骸骨。
那些空洞的眼窝仿佛仍在无声控诉。
"呃..."大可汗的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但随即咬紧牙关。
鲜血从嘴角渗出,他却露出轻蔑的冷笑,仿佛正在遭受酷刑的是别人。
"为什么?"一个混杂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内炸响。
每个音节都像钝刀刮着神经,"为何拒绝与吾融合?"
大可汗的冷笑在炼狱中回荡,震得众毒蛇猛兽都为之颤抖。
"融合?"他啐出一口血沫,
"一个败在仙士手下的丧家之犬,也配与天骄可汗谈条件?"
缠绕着他的毒蛇突然收紧,但大可汗反而昂起头颅。
他眼中的怒火仿佛能灼穿这片幻境:
"这万里河山终将插满苍狼旗!我的子民会在每一片土地上自由驰骋!而你们——"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
"只会把生机勃勃的大地变成第二个魔渊!除了毁灭你们这些畜生还会什么?"
怎知对方听后陷入了沉默,而对大可汗的一切折磨也都停止了。
魔君的沉默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整个空间。
缠绕在大可汗身上的毒蛇突然松脱,数以千计的蛇身在空中交织缠绕,最终凝聚成一张巨大的恶魔面孔。
"这就是你对魔族的认知?"蛇群组成的嘴巴开合间滴落毒液。
"难道有错吗?"大可汗挣扎着站起身,破碎的铠甲叮当作响,
"你们所到之处,只剩焦土与尸骸!"
蛇脸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愚蠢!屠杀能带来什么?我们要的是统治!"
“你以为仙士就比我们高尚?"
无数毒蛇突然化作记忆碎片,为维护仙士统治而强迫凡人陷入的混战,因为饥饿疾病而导致不停消亡的凡人国度。
仙士从未将凡人当然同类看待。
于此同时大量蛇信同时吞吐,"灵石矿脉、灵药田、玄晶山...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凡人劳力。
仙士统治时,你们不也是跪着求活的蝼蚁吗?"
“我们与仙界抗争万年,就是为了支配这片大地的所有资源!
我们的统治与仙士并无不同!难道仙士就给了你们应有的尊严吗?”
大可汗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眼中的怒火渐渐染上思索之色。
"听着,可汗。"蛇脸突然压低声音,毒蛇组成的瞳孔收缩成细线,"
归顺于我,你的族人将获得与魔族平起平坐的地位。"
它刻意停顿,"至少...比现在强。"
"好!"大可汗突然昂首,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震碎了残余的蛇躯,
"但必须由我主导意志!天可汗的尊严,不容践踏!"
魔君的笑声在空间里层层回荡:
"如你所愿,我可舍弃自由意志与你融合,而你将继承我的所有记忆和能力。”
“...不过..."魔君的声音渐渐扭曲,
"当我的记忆入侵你的脑海之时...看你能坚持多久... 尽情挣扎吧凡人!"
魔宫大殿内,被铁链束缚的躯体突然剧烈抽搐。
魔族守卫们惊慌后退的瞬间,大可汗猛然睁眼。
两道紫色光柱从瞳孔中迸射而出,照亮了整个穹顶!
北大陆处。
北风裹挟着雪粒呼啸而过,郭锐的脸颊几乎贴在冰冷的岩壁上。
他的睫毛结满白霜,每一次眨眼都像有小刀在刮着眼皮。
十二名救援队的队员如同雪地里的雕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只有枪械上凝结的冰棱偶尔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郭帅!"侦察兵的声音在通讯器中紧绷如弦,热成像仪屏幕上的红光映亮了他冻得发青的脸。
数十个扭曲的热源信号正在雪幕中游移,最近的距离他们不过三十步远。
那些妖魔时而四肢着地爬行,时而直立行走,在暴雪中勾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
大胡子老兵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郭锐一把按住他的手腕,防寒手套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它们在巡逻,还没发现我们。"
风雪中传来冻土妖魔特有的咔嗒声,那是它们关节处冰晶相互摩擦的声响。
一个近三米高的黑影突然停在岩壁前,腐烂的鼻腔喷出带着冰渣的喘息。
年轻的医疗兵死死咬住嘴唇,一丝鲜血顺着下巴滑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我们......还能回家吗?"
队伍末尾的小战士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军牌,那是天民国统一配发的身份牌,上面刻着家乡的坐标。
郭锐慢慢挪到他身边,结霜的面罩下传来坚定的声音:
"看到南边那束光了吗?"他指向天际若隐若现的极光,
"那是西大陆战友们在要塞的灯塔,是我们回家的方向。
等兀触炼破关,等最后五个村子的乡亲们都安全撤离......"
他的话戛然而止。
最近的妖魔突然转头,腐烂的脸上。
那双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向他们藏身的岩石。
所有人警惕了起来,握住枪的手在不停颤抖。
而郭锐也不得不拔出长剑,做好应战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
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战斗响动,像是机枪一般在雪地内不停射击。
所有妖魔同时发出刺耳的嘶吼,像闻到血腥的狼群般冲向爆炸点。
"就是现在!行动!"郭锐猛地跃起,冰碴从作战服上纷纷掉落,
"保持静默,按原计划行事!"
小队如同白色的幽灵滑下雪坡,很快被暴风雪吞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