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自己先用上了?】
女鬼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当两人的眼神终于接触上的那一瞬间,陈言陡然感觉到心中浮现出一股深深的悸动??就如同心跳出现了不规则的波动,心脏病人犯病心悸时候的那...
陈言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张“趋吉避凶符”。阳光斜照进来,在他脚前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陆思思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右脚踝缠着绷带,正低头翻看手机里刚拍下的几张照片??是那套景区宅院的家具细节图。
“你这伤……不严重吧?”陈言走过去坐下,语气平淡,却还是多看了眼他脚踝肿起的地方。
“小事儿。”陆思思咧嘴一笑,把手机递过来,“你看,这套黄花梨的博古架,雕工是真的精细,云雷纹加夔龙图案,一看就是请了老匠人手工打磨的。还有这个四扇屏风,背面还题了一首《归去来兮辞》,字迹飘逸,墨色沉稳,绝对是名家手笔。”
陈言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眉头微动。那些家具确实不错,尤其是那张紫檀嵌玉的罗汉床,形制古朴却不失大气,正是他想要的那种风格。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昨晚我给你化解了厄气,今天怎么又撞上了车祸?”
陆思思一愣,随即苦笑:“我也纳闷啊。你说是不是我命里就带点背?可我最近也没干啥缺德事啊,连中介费都少收了几单,图个心安理得。”
陈言眯起眼,神识悄然探出,再次笼罩在陆思思身上。果然,一丝极淡、近乎不可察觉的灰黑色气息,正从他头顶缓缓升起,如同阴雨天蒸腾的湿雾,缠绕不去。
这不是普通的倒霉。
这是**反噬**。
“你有没有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陈言声音压低,“比如别人送你的护身符、摆件、或者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古董?”
陆思思皱眉思索片刻,忽然脸色一变:“等等……你还记得我租的那个房子吗?就是小学城边上那个老破大区,家属楼改的。上周物业说要统一做电路检修,让我搬出去住两天。我就临时借住在朋友家,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多了个红布包着的小盒子,放在地垫下面。”
“谁放的?”
“不知道。我以为是邻居搞的民俗仪式,就没管它。后来收拾屋子才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尊小小的泥塑女像,穿着清朝的衣服,脸涂得惨白,眼睛用朱砂点着,挺?人的。我看不惯这种东西,顺手就扔垃圾桶了。”
陈言瞳孔一缩。
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替身娃娃**,一种民间邪术所用的媒介物。有人将自身灾劫转移其上,再偷偷放置于他人居所,借外力承接厄运。若非宿主本身气运强盛或有高人庇佑,轻则霉运连连,重则暴病横死。
而最可怕的是??这种娃娃一旦被触发,便会自动追踪施术者的“气感”反向侵蚀。也就是说,那个原本想害人的人,最终反而会被自己的邪法反咬一口。
但现在的问题是,陆思思已经接触过了。
哪怕只是一瞬,也足以让那股怨戾之气附体。
“你把那泥人扔哪儿了?”陈言问。
“垃圾站啊,还能哪儿?”
“哪个垃圾站?”
“小区东门外面那个。”
陈言立刻起身:“带我去。”
“哎?现在?我这脚……”
“叫辆车,十分钟就到。”
陆思思看着陈言凝重的脸色,不敢再多言,赶紧掏出手机叫车。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小区东门外的垃圾中转站。冬日寒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金属锈味。分类箱早已满溢,环卫工正在清运。
“就在那儿!”陆思思指着角落一堆混杂的生活废品,“我记得是塞进绿色塑料袋里的。”
陈言二话不说戴上手套,直接动手翻找。几分钟后,他在一个破裂的袋子底部摸到了那个红布包裹。打开一看,泥塑女像的头颅已经碎裂,脸上朱砂渗出血丝般的痕迹,仿佛真有泪水流下。
他眼神骤冷。
“坏了。”
“怎么了?”陆思思紧张地问。
“这玩意儿被人动过手脚。”陈言低声说,“不是普通替身娃娃,而是‘双生引煞’局??施术者用自己的生辰八字和血肉精气炼制两尊傀儡,一尊藏祸于人,一尊自留护身。一旦前者被毁或失效,后者就会立刻感应到,并将全部厄运反弹回原主。”
顿了顿,他看向陆思思:“所以,你现在感受到的厄气,并不只是因为你碰了它,而是因为??你成了那个‘替罪羊’的替代品。”
陆思思听得头皮发麻:“意思是……我现在背了别人的灾?”
“没错。”陈言缓缓点头,“而且那人恐怕已经出事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环卫工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隐约能听见“死人”、“吊树上”之类的词。
陈言心头一紧,拉着陆思思快步走过去。
只见小区东侧一棵枯槐树下,一名男子悬挂在低矮枝杈间,脖子套着一根麻绳,脸色青紫,双眼突出,嘴角还凝固着诡异的微笑。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胸前挂着工作牌:**XX物业公司 保洁员 王建国**。
陆思思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我们楼的保洁大叔吗?!”
陈言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周围环境。地面没有挣扎痕迹,麻绳打结方式熟练,像是自杀无疑。但当他目光落在死者右手掌心时,瞳孔猛然收缩??
那里有一道新鲜划痕,呈十字形,边缘泛黑,分明是近期用利器割破皮肉后写过符咒的迹象。
而且,伤口尚未完全凝固。
“他是刚刚才死的。”陈言沉声道,“不超过半小时。”
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封锁区域展开调查。由于初步判断为自杀,暂时未对公众开放询问。但陈言通过巡查司的关系网,当晚便拿到了尸检报告的部分内容。
报告显示:死者胃中含有大量朱砂混合物,血液pH值异常偏酸,神经系统呈现类似中毒症状。最关键的是,在其贴身内衣内侧,搜出一张折叠的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陌生名字与生辰八字,其中赫然包括??
**陆思思,男,生于1996年8月12日午时三刻。**
“他盯上你了。”陈言把复印件递给陆思思,语气冰冷,“不止是你,整个小区至少二十名住户的信息都被记录在这张纸上。这家伙不是单纯的保洁员,他是懂点邪术的 practitioner,专门收集居民资料,布置替身阵法,转移自身灾厄。”
陆思思浑身发冷:“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霉运,都转移到了这些人身上?那为什么偏偏我撞上了电动车?”
“因为你动了他的法器。”陈言道,“你扔掉泥人那一刻,打破了平衡。他的替身失效,反噬启动,但他修为不够,控制不住局势,于是部分灾劫外泄,恰好与你体内残留的气机共鸣,形成连锁反应。”
陆思思怔住:“所以……我差点替他死了?”
“不只是差点。”陈言盯着他,“你现在已经成了这场邪术崩塌的中心节点。只要他还有一丝怨念未散,你就还会继续倒霉下去,直到??真正的大劫临头。”
房间里陷入沉默。
良久,陆思思苦笑着摇头:“早知道就不贪那套便宜房租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陈言站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第一,搬家。立刻。今晚就搬。第二,我会在你新住处布一道‘净秽结界’,隔绝外界阴气侵扰。第三……”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幽深:“我要找到他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
“你以为这种邪术是一个小区保洁能自学成才的?”陈言冷笑,“他只是执行者。真正的主使另有其人。这张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随机选的。他们都有共同特征??都是独居青年,经济压力大,情绪不稳定,容易成为邪术实验的理想目标。”
陆思思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胡尚可之前说过,他最近也在处理一套类似的案子。有个客户买了二手房,入住后接连噩梦、幻听、甚至精神失常,最后查出来是前任房主在墙缝里埋了七具纸扎童男童女,用来镇宅驱邪。”
“地点在哪?”
“港城杨家老宅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
陈言眼神一闪。
港城杨家……
伍利霭所在的家族?
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欧阳?”他说,“帮我调一份资料。关于近三个月内,全国范围内涉及‘替身术’、‘移灾符’、‘傀儡引煞’类案件的所有记录。特别是集中在中小型城市老旧社区的案例。”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
“你要这个干嘛?这类案子大多归地方治安部门管,我们巡查司一般不管民事纠纷。”
“因为它们正在形成网络。”陈言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这不是零星作恶,而是一场有组织的邪术蔓延。有人在系统性地收割普通人命数,积攒怨气,炼某种东西。”
欧阳沉默几秒:“你是说……有人在炼‘厄运金丹’?”
“或者更糟。”陈言低声道,“我在雪崖关听过一个传说??远古时期,曾有一位堕落圣人,以万人之不幸为食,凝聚‘悲愿之力’,成就伪神之躯。若世间怨气汇聚至极点,便可撕裂天地规则,重塑因果律。”
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冷气。
“你别吓我啊……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已经发生了。”陈言看着手中那张死亡名单,“这些人,都是燃料。而我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火苗初起。”
挂断电话后,陈言转身看向陆思思:“你信命吗?”
陆思思苦笑:“以前不信。现在……我觉得我还是先把房租退了吧。”
“不用退。”陈言淡淡道,“你继续住着。”
“啊?”
“但我需要你在那个房子里待够七天。每天午时和子时各点燃一支安神香,这是我特制的,能引动残留气机浮现。我要顺着这条线,揪出幕后之人。”
“那你呢?”
“我去港城。”陈言说,“有些账,该当面算清楚了。”
第二天清晨,陈言登上飞往港城的航班。飞机起飞时,他闭目养神,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女鬼”的面容??那个酷似陆思思的圣人魂魄,至今仍静静伫立在他别墅角落,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她为何会显化成陆思思的模样?
是因为执念?
还是因为……某种更深的命运纠缠?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港城的天气比金陵温暖许多,街头棕榈树摇曳,行人衣着轻薄。陈言打车直奔杨家老宅所在区域。根据伍利霭提供的地址,那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传统岭南风格大院,围墙高耸,铁门森严。
他在门前下车,正欲按铃,忽觉一股阴寒之意自背后袭来。
回头望去,街角阴影处,站着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小孩,低着头,手里抱着一只破旧布偶。
可今天并未下雨。
陈言眯起眼,缓步靠近。
小孩缓缓抬头??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
下一瞬,身影如烟消散。
陈言神色不动,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弹出。铜钱落地旋转,发出清脆声响,久久不止。
“果然……已经开始渗透到这里了。”
他收回目光,按下门铃。
片刻后,大门开启,一名身穿唐装的老管家出现在门口,目光锐利如鹰。
“先生贵姓?”
“陈言。”他平静道,“来找伍利霭。顺便……见见你们家的老太爷。”
老管家眼神微变:“老爷近日闭关静修,不见外客。”
“告诉他。”陈言淡淡开口,“就说,那个能看见‘小白’的人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老管家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侧身让路:“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