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细雪掠过荒原,苏逸尘背后的妖骨翼猛地展开,漆黑骨架上流转着冰蓝色焰纹。林清雪被他横抱在怀中,指尖无意擦过他后背狰狞的剑疤,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这道疤……"她苍白的唇瓣开合,瞳孔里倒映着轮回镜中染血的画面——前世自己握着诛妖剑,一剑贯穿眼前人的心脏,"是我…我留下的?"
苏逸尘骨翼一震,漫天箭雨被掀翻倒卷回去,远处三名巡猎使惨叫着被自己的箭矢钉在冰岩上。他低头看着怀里人轻笑:"怎么,心疼了?"尾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手臂却将她箍得更紧。
"谁心疼你!"林清雪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突然俯冲的骨翼带得踉跄。掌心按住的疤痕突然发烫,无数记忆碎片如尖锥刺入脑海——
前世刑台上,她握着滴血的剑,剑尖挑着块染血的玉佩。跪在面前的银甲战将胸口贯穿伤狰狞,却仰头笑得放肆:"凌霄君宁可被心上人捅穿心脉,也不愿向伪天道低头,痛快!"
"头…好痛……"她蜷缩着揪住苏逸尘衣襟,指甲几乎掐进他锁骨,"为什么轮回镜里…我会穿着仙界战甲……"
"抓紧。"苏逸尘突然收拢骨翼,十二道金色箭矢擦着翼膜炸开,在空中化作锁链囚笼。他嗤笑一声,右手指甲暴涨三寸,裹着冰焰直接撕开结界:"仙界就这点能耐?"
地面上的巡猎使副统领看着漫天飘落的金色碎片,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这不可能…天罗锁仙阵连大乘期都能困住……"
"统领小心!"亲卫突然惨叫。副统领低头看着从胸口穿出的冰蓝色骨刺,最后听见的是少年带笑的声音:"你们仙界的阵,比妖神冢茅厕的草纸还脆。"
林清雪看着苏逸尘随手甩掉尸体,骨翼掠过之处冰霜蔓延,竟将方圆十里的血泊都冻成猩红色的镜面。她忽然想起重生那日,妖族长老跪在冰莲前说的那句"圣主归来",此刻风雪中的男人简直像……
"像不像话本里祸乱苍生的魔头?"苏逸尘突然凑近她耳边,呼出的热气激得她耳尖通红,"后面还有三十六个巡猎使,小师妹要替天行道吗?"
话音未落,东北方突然升起金色烽烟。林清雪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妖骨翼上的焰纹暴涨:"啧,弑神弩。"
十八架百丈巨弩从云层中显现,每根弩箭都缠绕着紫色雷光。下方幸存的巡猎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是诛邪雷!任你是不死妖身也……"
轰!
第一支雷箭撞上骨翼的刹那,苏逸尘突然将林清雪抛向高空。她惊叫着看见他后背展开血色阵图,竟将雷光尽数吸入体内。
"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怕雷劫吗?"他在漫天雷暴中转身,瞳孔已变成妖异的竖瞳,"三百年前有个傻子,为替人挡九天玄雷把雷灵根挖了——现在这玩意在我妖丹里腌入味了。"
第二支雷箭被他徒手抓住,反手掷回云层。操纵弑神弩的仙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雷箭炸成焦炭。剩下的人惊恐地看着雷暴中心的身影:"他…他在用诛邪雷淬炼妖骨!"
林清雪跌落在他怀里的瞬间,嗅到焦糊的血腥气。指尖触到的皮肤正在龟裂,可这人嘴角还噙着笑:"摸够了吗?这道疤再摸要收灵石了。"
"你疯了!"她猛地抽回手,"强行吸收诛邪雷会……"
"会怎样?"苏逸尘突然扣住她手腕按在胸前,透过破碎的衣襟,她看到雷光在他经脉中游走,"当年你捅的比这狠多了。"他指尖划过心口旧伤,"剑锋再偏半寸就能绞碎元婴,不愧是仙界最年轻的神将大人。"
林清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冰莲印记在眉心若隐若现:"我不是!那不是我……"
"嘘——"苏逸尘突然捂住她的嘴,骨翼裹着两人急速下坠。最后一架弑神弩在他们头顶炸成烟花,他贴着地面滑行时突然轻笑:"小师妹,你前世刺我那剑可比现在凶多了。"
她刚要反驳,忽然发现两人正摔向一处山洞。洞口的妖族村民举着火把惊呼:"是冰莲圣主!快启动防护阵!"
"抓紧。"苏逸尘在触地瞬间翻身垫在她身下,妖骨翼轰然炸碎成万千冰刃,将追来的三道剑光绞得粉碎。有村民认出那些冰刃上的纹路,扑通跪倒在地:"是初代妖神的碎骨刃…他真的继承了妖神血统!"
林清雪撑起身子时,摸到满手温热的血。苏逸尘躺在碎石堆里冲她挑眉:"第三次了。"
"什么?"
"这是你第三次把我砸进地里。"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指间雷光噼啪作响,"第一次在轮回境,第二次在妖神冢……"
话音戛然而止。林清雪忽然扯开他残破的衣襟,月光下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腹部的剑疤泛着淡淡金光。她指尖凝出冰晶,沿着疤痕缓缓移动:"当时…很疼吧?"
洞外传来巡猎使的咆哮,苏逸尘却低笑出声。他握住她凝冰的手按在伤疤上,雷光顺着冰晶爬满她手臂:"现在补你一剑来得及吗?"
"你!"林清雪触电般缩回手,却被他拽着跌进怀里。洞外弑神弩的轰鸣声中,她听见这人带着血腥气的心跳,还有混在风里的一句:"疼得要命,所以这辈子你得还债。"
冰莲突然在眉心绽放,她眼前闪过轮回镜中的画面——银甲神将跪在血泊里,握着刺入胸口的剑微笑:"这一剑,换你永生永世忘不了我。"
"苏逸尘你……"她抬头时,却发现男人已经昏死过去,右手还死死攥着她的衣袖。洞外传来妖族长老的惊呼:"圣主!他后背的妖骨在吸收整座山的灵气!"
林清雪转头望去,苏逸尘裸露的后背上,那道狰狞的剑疤正泛着金光缓缓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约浮现血色纹路,宛如被锁链禁锢的妖龙。
"用诛邪雷淬体,借弑神弩碎骨……"长老颤抖着抚摸洞壁上的冰晶,"他在强行突破大乘期瓶颈!"
远处突然传来巡猎使的惨叫,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幸存的弑神弩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仙界援军疯狂射击。林清雪怀中的男人睫毛微颤,嘴角勾起虚弱的弧度:"看,雷灵根…挺好用的……"
话音未落,整座山突然剧烈震动。林清雪抱住苏逸尘滚向山洞深处时,听到妖族村民惊恐的呼喊:"他的妖气引来了雷劫云!"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洞顶冰层上映出的画面——漫天雷云化作狰狞鬼面,而苏逸尘破碎的妖骨翼正在雷光中重生,每一根骨刺都缠绕着血色电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