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伴随着景建成冷酷无情的挥手,宋涛怒喝出声:
“放箭,一个不留!”
“嗡嗡嗡!”
“嗖嗖嗖!”
早已等待多时的弓弩手们同时松开弓弦,弓弦震动的嗡鸣顷刻间响彻城内,无数箭矢从城墙垛口、从两侧屋顶、从黑暗的巷口射出,如同倾盆暴雨般向着街巷中的援军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
“嗤嗤嗤!”
“啊啊啊!”
箭簇入肉的闷响瞬间连成一片,刚刚还瘫坐在地喘息的兵卒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密集的箭雨笼罩。有人被数箭同时贯穿,钉在地上;有人惊慌中举起简陋的盾牌,却被强劲的弩箭轻易洞穿;更多的人像割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如同泼墨般在青石板路面上急速蔓延……
这是景建成为他们精心选好的坟墓,所有掩体都被提前清空,一旦你被围在这,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神的降临。
“为什么,为什么要射杀我们!”
“不是自己人吗?”
“饶命,饶命啊!”
“兄弟们,是自己人啊,别射了。”
“嗤嗤嗤!”
寂静幽深的街巷眨眼间就成了修罗场,惊恐的呼喊、绝望的哀嚎、垂死的呻吟与箭矢破空的尖啸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慌乱的军卒们四处乱窜,人挤人人踩人,让箭矢的杀伤力愈发强大。
景建成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城内惨状,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大仇将报的冰冷快意。但宋涛的眉头却皱了皱:
“侯爷,他们,他们貌似太过软弱了些,好像不像玄军那么骁勇,会不会……”
宋涛的声音越发的小,因为他们和玄军交手多次,深知玄军的厉害,但眼下这支“援军”遭遇袭击表现得太过惊慌失措,和此前遇到的玄军截然不同,他担心会不会弄错了?
“拼了,跟他们拼了!”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一声声绝望的吼声忽然取代了凄厉的哀嚎,箭雨下的军卒开始反抗,举着盾牌扛着长枪冲向了两侧街巷。
景建成冷笑一声:
“看到了吗?他们就是玄军!传令,胆敢还击者,杀无赦!”
“诺!”
宋涛打消了心中疑虑,厉声喝道:
“箭雨不停,两侧围堵,决不能放走一人!”
“给我狠狠的射!”
“嗡嗡嗡!”
“嗖嗖嗖!”
箭雨连绵不绝,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眨眼间街巷中便被死尸给填满了,还能站立抵抗的军卒寥寥无几。
“呵呵,洛羽,你的计策终究是被本侯看穿了!”
景建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狰狞的笑容,与洛羽交手这么久,总算是拿下一场胜利了。此刻人命在他眼里如同草芥,一心只想复仇。
可恰在此时,一声哀嚎引起了他的注意:
“侯爷,我是张五啊,我们真的是援军!”
“侯爷,饶命啊!”
当看清人影的那一刻,景建成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那,那不是景建吉身边最信任的亲兵吗,整日跟在身边形影不离,咋的也混在玄军里面?
怎么回事!
刹那的失神后,景建成终于想到了什么,浑身一哆嗦,声嘶力竭地吼道:
“停!停止放箭!”
“住手,都给我住手!”
“去,把他给我拉上来,快!”
正在酣畅淋漓泼洒箭雨的弓弩手们疑惑地停下了弯弓搭箭的动作,咋回事?这不射得正爽吗,停下来干什么?
张五则被几名亲兵连拉带抬地弄上了城头,他身上插着好几根箭矢,鲜血淋漓、奄奄一息。景建成瞳孔一缩,急忙问道:
“你,你没事吧?”
这三个字差点让张五昏死过去,你挨几箭看看有没有事!你没看到主将王四蛋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吗!
“侯,侯爷。”
张五艰难地努动着嘴唇,眼眸中充斥着绝望与不解:
“我们,我们真是二公子派来的援军啊,为何,为何要射杀,射杀我们?”
一语言罢,这家伙就断气了。98?
景建成与宋涛齐齐傻眼,完了,杀错了,两人望向铺满尸体的街巷茫然无比,怎么会杀错呢?他们刚刚明明听到一句边军万岁,这不是玄军还能是谁?
“咻!”
正当两人愣神之际,一道尖锐的破风声突然自城外响起,响箭直冲云霄,而后在天空中绽放成一团绚丽的花火。
下一刻,便是火雨漫天!
“投石车准备!”
“弓弩手准备!”
“放!”
“轰轰轰!”
城外的黑暗瞬间被点燃,数十架重型投石车同时发射,长长的抛臂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燃烧的巨石抛向天空!
火光划破夜幕,如同流星火雨般砸向云城城头!
“砰砰砰!”
第一波火石狠狠砸在城墙上,砖石碎裂,烟尘混合着火星冲天而起。紧接着,更多燃烧的巨石砸入城内,引燃了屋顶,点燃了街巷,甚至直接落在了援军的尸体上,血肉与烈焰瞬间交融,爆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这仅仅是开始。
数以万计的箭矢在火光照耀下形成一片明亮的火云腾空而起,然后扑向云城东面城墙及其更后方!
“举盾,快举盾!”
宋涛睚眦欲裂,嘶声狂吼:“避箭,注意避箭!”
但太迟了!
城头的守军上一刻还沉浸在全歼入城敌军的欢快中,现在面对这蓄谋已久的打击,反应慢了何止一拍!
“嗤嗤嗤!”
“啊啊啊!”
许多弓弩手甚至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弓就被飞来的利箭射成了刺猬,惨叫声铺天盖地笼罩全城。
杀人者,人恒杀之。
谁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望着割麦子一般倒下的军卒,景建成愣在原地,手脚冰凉: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杀错了。”
伴随着投石与箭雨的双重打击,城外早已集结完毕的玄军开始迈步前行,一架架云车云梯随军向前,茫茫黑甲如同黑色的潮水涌来,令人望而生畏。
而城内,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城头,守军在漫天石雨和箭矢的覆盖下死伤惨重,一片混乱。
“洛羽,洛羽!”
景建成目眦欲裂,心中刚刚升起的快意已经演变成被戏耍的羞辱,他知道,自己完全猜错了玄军的部署,自己精心准备的几万支羽箭不仅没能杀敌,还将自己人杀得干干净净。
天大的笑柄,天大的耻辱!
再一次被戏耍。
“奸贼!竟然戏弄本侯!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景建成仰天长啸,悲愤欲绝:
“本侯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此仇!”
“侯,侯爷!大,大事不好了!”
狠话还没说完,一名亲兵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扑通往地上一跪,面如死灰:
“敌军,敌军趁我军主力调动,突然袭击城西,先登营已经从城西入城了!”
“轰!”
景建成只觉得脑子天旋地转,眼皮一翻,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