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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什么事啊,吉娜尔罕?”柳青青闭着眼睛叫。

    吉娜尔罕跑进来,“是冯先生,他让姑娘小心些,不要出门,有人在找你。”

    “找我?”柳青青一个激灵。难道楚天帆发现了?

    京中,明王别院。

    展进进来,“王爷,皇上送的两位美人到了。”

    楚天帆头也不抬,“送到浣衣处。”

    “这……是!”

    送人的太监还在外面呢。

    “两位公公,辛苦了,到偏厅用点茶吧。”展进一伸手。

    “啊不了不了,多谢展护卫,天快要下雨了,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先告辞了,告辞。”两位公公忙推拒。

    出来后两人抹了一把汗,终于把人送到了,吓死了。

    听说之前太妃送的人直接被王爷送去了窑子,还有一个跟王妃长的有三四分相似的被毁了容丢给了牙婆。

    “轰隆隆——”天边响起了雷声。

    楚天帆抬起头听了一会儿,搁下笔,大步向外走去。

    “王爷 ,要下雨了,你去哪儿?”小远忙追上去。

    楚天帆不应声,只一直往前走。

    狂风骤起,雨点砸得人脸生疼。不一会儿,已是倾盆如注。

    大雨里,小远嚎啕大哭——王爷去陪王妃了,他一直记着王妃怕打雷。

    那棺材里明明只是王妃的衣物,王爷却像守护着她本人一样小心翼翼。

    为了一支玉簪,若霞院的人差点全部殉葬。

    据说那是一支凤穿牡丹的玉簪,乃太皇太后所赐。本来一直在王妃的妆奁中的,却在要放入棺椁时不见了。

    王爷大怒,要杀了若霞院所有人,翟大人怎么劝都不听,最后搬来了邹太傅,才救了这几十个人的性命。

    可是找不到玉簪,王妃寝陵建好之日依然是她们的死期。

    楚天帆静静地陪在棺椁旁边,无悲无喜。

    这样大的雷,青青一定会害怕的。她的音容欢笑犹在昨日,可是时间已经过半年多了。

    青青,我始终都没告诉你,你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父母留给你的那支簪子其实是我给的,是祖母让我留给心仪的人的,是你我相识那天我亲手给你戴上的。

    那时的你好傻好笨,连簪子都不会用。不会挽头发,不会穿衣服,明明苍白得如地狱爬出的鬼,笑容却灿烂如春天的阳......

    楚天帆不能再想下去了,心痛得他无法呼吸。

    玉儿等人泪如雨下。

    听到雷声,她们本能地就护在了棺椁左右,王妃怕打雷,她在那里会孤单吗?

    好好的王妃,好好的王府,如何就成了今日模样?

    雷雨过去,天空依然阴沉。

    楚天帆吩咐小远把床铺铺好,今晚他得睡在这里,万一半夜再打雷了怎么办?

    她那么怨恨他,半年来魂魄都不曾入梦。青青,青青!

    看着小远忙碌的楚方有些无奈。王爷让跟踪诸清欢,是存了一些希望在心里的。可是跟了许多日,也只是发现诸清欢在郊外给王妃立了个衣冠冢,给她点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长明灯。

    齐云国派来使团,心思叵测,皇上明天是一定会召见王爷的,可王爷的状态......算了,等明天再说吧。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天边掣着闪电,如一条紫色的灵蛇迅速游过天际,接着是遥远的沉闷的雷鸣。

    吉娜尔罕和俞墨岩新调过来的厨娘站在檐下,感受着风来的凉爽。柳青青却躲进屋里吩咐赶紧关好门窗。

    “姑娘,雨还没来,吹会儿风多凉快啊。”吉娜尔罕不理解,姑娘怎么惊慌失措的?

    “关上门窗!”柳青青没有解释。

    “是。”见一向好脾气的姑娘发了怒,吉娜尔罕连忙行动。

    柳青青坐在床上,连帷幔也放下来了。前几次下雨都没怎么打雷,这一次怕是躲不过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不那么害怕打雷的呢?好像是从楚天帆每一次温存的陪伴开始吧。只要雷雨天,他一定陪在她身边,哪怕在外面,他也会冒雨跑回来,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她。打个雷,他比她还紧张。

    可是现在,再没有人给她守护和安慰了。

    那是她自己不要的,他的怀抱有了别人,她就不愿再挤进去了。

    雷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开始揪着痛。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委屈,她就是痛得想哭。

    吉娜尔罕看出她的害怕,拉开帘子坐到床边安慰她,“雷雨来得猛,但很快会过去的,姑娘不要害怕。”

    柳青青伸手握住她的手,吉娜尔罕一愣,然后也回握住她。

    雨点砸在房顶,又急又重。狂风把门前的什么吹下来了,发出“哐啷”一声响。

    “咔嚓嚓——轰隆!”一声巨响,柳青青惊叫一声躲进吉娜尔罕怀里。

    吉娜尔罕赶忙抱住她,平时那么勇敢的姑娘怎么怕打雷啊?

    雷鸣电闪,大雨如瓢泼。

    柳青青捂住耳朵,恐惧让她有些神志不清。

    “快点过去......马上就过去了......”她模模糊糊地念叨着,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也像是给自己努力撑下去的勇气。

    吉娜尔罕不知道怎么安抚她,只能紧紧抱着她,一面把帐幔拉紧。

    好漫长啊,雷一直在炸响,就在她头顶,要劈了她......

    “月儿,月儿......别怕,别怕。”恍惚中,楚天帆来了,将她抱在怀里,他那有力的臂膀,厚实的胸膛让她安了些心。

    可那一声“月儿”把她的呼唤硬生生封在口中。泪眼朦胧中眼前的面容渐渐清晰——不是楚天帆!

    楚天帆已经是别人的了。

    你养出我对你的依恋,你却又要了别人......这与被雷劈开有什么两样?

    楚天帆,我恨你......

    雷声渐远。俞墨岩放下脸色苍白,慢慢昏睡过去的柳青青,一手拉过薄被给她盖上。

    “月儿......”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她濡湿的睫毛拧在一起,让人生出无限的怜惜。

    这个不拘小节有时野得像男孩的女子,没了一心要学会骑马时的倔强与豪迈,此刻如一只被暴风雨击打过的单薄的蝴蝶。这样的柳青青,明王怎么会放了手?

    不过也感谢他放了手。

    俞墨岩将柳青青贴在脸上的一丝头发拢起,“月儿......”

    也是明王的放手让她成了“月儿”,让他深埋在心底、几乎无望的情感悄悄露了头,见到了光。

    ......

    柳青青睁开眼,看到的不仅有黎明的光,还有俞墨岩靠着椅子沉睡的脸——他陪了她一夜?

    柳青青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响。她静静地看着俞墨岩。

    这个看着比楚天帆还冷的男人那个晚上那样热切地跟她表白过,可是她除了惶恐似乎没有再多的波动。

    如果俞墨岩左搂右抱有其他的女人了呢?

    柳青青惊讶地发觉自己连一点心痛、嫉妒都没有。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她真的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