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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年三十的夜

    老妪应声去开门,刚拉开门缝,兵丁用力把门拉开涌了进来,带头的厉声呵问:

    “可见到陌生人?见过受伤的人吗?见过尼姑吗?”

    “啊,我……我都见了……”老妪声音发颤地答道。

    “人呢?”

    兵丁径直往屋里闯,问话的回头看老妪,见她抬手指了指后面的偏厦。带兵的提刀一指,

    “哪里!搜!”

    老妪心头一紧,慌忙跟进去,只见炕上只剩空碗,人已不见踪影!

    “人呢?”兵丁看了两圈小屋子,目光锐利看向老妪。

    她反应了一瞬,伸手在枕头下面摸了摸,东西不见了,桌子上小刀也被拿走了,

    “刚刚我出去开门,她还在的……”

    “追!”

    王瑾仪见老妪去开门,抓起枕头下的族徽,趿拉上鞋,抄起桌上的匕首从后窗跳了出去。

    身体虚弱硬跑绝对会被追上,跳院墙时她就意识到了,墙外是一条小路,向东路短,她一头跑了下去。

    路口是两条岔路,一个念头闪过。她飞快蹬下脚上绣鞋,左右手各抓一只,用尽力气朝两条路的方向狠狠甩出去!

    这么一来,两条路上都有自己逃跑的痕迹。

    做完,她转身跑回路过的一个破败的院子。

    院墙半塌,院门半开着,站在院外就能把整个院子里看清。

    显然这是废弃的宅子,也久无人住。她冲进院子看了一圈,院角堆着半人高的干草!

    来不得犹豫,她一头扎进草垛,手脚并用把自己埋进去,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脚步声和喊声立时传来。

    “有鞋!是女子的绣花鞋。”一个兵丁的喊声传来。

    “看!那边路口有只鞋!”另一个声音从稍远处传来,显然是也发现了鞋子。

    “这边!往这边跑了!”又一个声音在另一条路口方向响起。

    “快,分头追!”带头的兵丁吼道,“你们几个去左边,你们去右边!她跑不远!”

    “是!”

    杂乱的脚步声迅速分成两股,朝着村外两条岔路的方向追了下去。

    脚步声渐渐远了,没过多久脚步声又返了回来,反复了几次后才没了声音。

    草垛里的王瑾仪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身体不知为什么冷的一直在抖,人越来越昏沉,连枯草倒刺扎进皮肤都感觉不到痛。

    官兵搜查过村子,不会再有人收留自己,搞不好还会抓了自己送给官兵。

    伸手摸着怀里的玉佩,她慢慢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瑾仪被外面孩子的笑闹吵醒。

    隔壁院里有孩子在欢快地跑着,拔高嗓门喊:

    “娘!糖瓜粘好了没?灶王爷要上天啦!”

    “急什么,等你爹把春联贴好就给你拿!”

    一个妇人的声音嗔怪着,尾音里裹着暖意,随着风荡过来时。

    远处炸开一声脆响,短促又响亮。王瑾仪缩在草垛里,听着细碎的噼啪声慢慢连成片,百感交集,这是年三十的夜,不知道父母亲人是不是在守岁,想没想自己。

    官道上,风妹和朱玉各赶一辆马车,正加速往京城方向赶。

    母亲坐在车里紧紧抱住王文欣,心里惦记着女儿和夫君……

    被惦记的王瑾仪此时浑身冷的哆嗦,她觉得再在这里干坐下去,冻也要冻死,悄悄探头出来。

    村子里点灯的人家没有,尽管是过年,仍然一片漆黑。

    风里偶有肉香若有似无飘散,也有低低的说话声,更多的是烟火气,冷风吹来,她发了个冷颤,往回缩了缩头。

    自己的光头,单薄的衣服,光着的两个脚丫子,没一个能跑远。

    王瑾仪把脸埋得更深,草秆扎着脸颊,一下就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是呀!这不有草吗?!前世为了给陈智远送生日礼物,跟传承人学竹编差点挂科,现在想起来已经成了美好的回忆。

    王瑾仪摸索着草茎分成三股,像编辫子一样编出密密实实的草绳然后解成鞋底,手指翻飞编成草鞋。

    穿好草鞋,又挑了些带枯叶的长草,简单编了顶草帽,帽檐不用锁边,就垂落着草叶恰好遮住光头,也能挡住脸。

    这才轻轻起身出了草垛,墙角的半个筐顺手拎起,编了条长草绳准备当双肩背带。

    提着筐回来装满草,穿上草带子往身后一背,出了院子,辨别了一下方向,想起官兵往东去的脚步声,也往东走,很快出了村口。

    她攥紧了筐绳,回头看黑漆漆的村落,寂静无声,村口大树下的大石头上刻着——河沿村三个字。

    沿着村口的夯土路走,慢慢道路变宽,也就是说自己选的方向正确。

    年三十的夜空星子稀稀落落,寒风打在脸上生疼,全身单衣被风吹的像纱窗一样透风,可怜自己大年夜里逃命,哎!苦哇~

    她抖着身体边走边编草绳,先编成宽的像腰带一样把衣服扎紧,再编长绳,当做绑腿,把裤腿扎紧,都做好,筐里的草也没了。

    眼前的夯土路慢慢有了路基,看起来上了官道,只要沿着官道走就能到县城,到了县城就好办了!

    她提醒自己再冷再疲乏也要大步往前走,千万不能停下,自己现在在发烧,只要停下脚步,倒下就能睡着,这大冬天的,不死也废了。

    每当自己眼皮要合上,她就赶紧拍打自己,但凡有力气就蹦跳几下,后来跳不动了,她干脆唱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曾与我同行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在意

    是等太阳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她边走边唱,反倒加快了步伐,也不再困了。

    天边泛起一丝青白,慢慢半边天染得透亮。

    此刻站在旷野里,望着天光一点点铺满大地,忽然有种天地间只有一个渺小的我的感悟。

    远处的吆喝声惊了王瑾仪,她赶忙靠路边站下。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