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无与伦比的痛!
陈年睁眼的瞬间,周身的剧痛,让他差点痛呼出声。
即便过去了整整一日,酆都铁杖带来的痛苦,依然没有完全消退。
这不是陈年第一次醒转,前番阻止沈幼槐,他已经醒了一次。
不过酆都铁杖之下,他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再次昏死过去。
昏迷之中,陈年并非毫无知觉,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他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
只是铁杖的裂魂之痛和四周传来的杂乱之音,让他神志昏沉,完全无法自主。
若非巡夜队发出的镇魂之声将他彻底惊醒,他不知道要昏睡到什么时候。
即便是醒了过来,昏沉的大脑,亦是让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晃神之中,那交错的棍影已经向着沈幼槐打了过去。
若是往常,这些桃木长杖,沈幼槐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可今时不同往日,刚刚经历过黑律斩魂的沈幼槐,三魂俱裂、七魄残缺,早已虚弱到了极致。
她现在连凝聚身形都变得极为勉强,更何况还有那镇魂之音的压制。
长杖及体,沈幼槐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正着。
那本就虚幻的魂体,在桃木长杖抽打之下,本能的一缩。
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是让一众本来小心翼翼的巡夜大喜过望。
有效!竟然有效!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的贪欲愈加炙热。
面对一个能够白日现形的凶鬼,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寻常手段对之无效。
若是寻常手段无效,想要拿下这个女鬼,就必须要敲动惊魂锣。
可如此一来,百姓汇聚,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能够将这女鬼的诛杀,术士的事情也无法隐瞒。
事后若是有人找上门来的,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了的。
如今这桃杖有效,对他们来说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这消息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对沈幼槐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骤然遇袭,剧痛让神智不清的沈幼槐本能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还好沈幼槐的形象太过凶戾,这一声惨叫,并未让周围的巡夜发现异常,反而让他们动作为之一顿。
凄厉的惨叫声,将陈年从晃神之中叫醒,他看着上方交错的长杖和虚弱不堪的沈幼槐,眼神微微一缩。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陈年却非常清楚,以沈幼槐和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不能与这些人正面冲突。
他当即想要开口阻止,可虚弱的身躯,让他的话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嗽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狭小的厢房中,却分外刺耳。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正要继续进攻的巡夜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原本袭向沈幼槐的长杖瞬间回援。
收起的长棍,让沈幼槐有了喘息之机,神智不清的她骤然遭袭,顿时凶性大发。
一双鬼手不管不顾,直接向着最近的耿岩身上掏去。
陈年见状心中一急,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强提一口气:
“沈姑娘!住手!”
这一声之下,沈幼槐顿时浑身一僵停在原地,一众巡夜同时转目望来。
视线所及,角落里那浑身是血、眼见活不成的年轻人,正在一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
一众巡夜见状,顿时心中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赵头儿心中更是一沉,关键时刻,这人竟然醒了过来?!
巡夜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泼皮,监天司的术士虽然来的不多。
但案牍库的各种案卷秘闻却是不少,数百年的积累,其中记载了不少术士的诡秘手段。
他非常清楚,同样是重伤垂死,一个昏死的术士和一个醒着的术士,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以那些术士的手段来说,要想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一点,赵头儿懂,巡夜们同样懂。
他们看着缓缓起身的陈年,一时之间竟是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僵在原地,陈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强忍着体内剧痛,一边撑着地面缓缓坐直身躯,一边悄悄打量着对面的一群大汉。
那黑色的制服和汹涌的血气,让陈年眼神微微一眯:
“巡夜?这下麻烦了...”
陈年不知道沈幼槐身上发生了什么,导致她虚弱至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被打入铁围山,而是出现在这这里。
但来者不善,对方眼神之中那毫不掩饰的贪欲,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自己现在体内五炁逆乱、八会风生,修为完全被封死,沈幼槐更是虚弱到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陈年目光微动,缓缓扫过眼前的一众巡夜,对方紧握的长棍和凝重的神情,让他心中念头急转。
“没有继续动手,看样子是有所顾虑,这样的话...”
既然对方有所顾虑,那事情就有转机。
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沈幼槐的异常。
否则一旦露怯,让这些人发现自己的真实处境,下一秒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吃干抹净,抛尸荒野。
心中有数,陈年目光一转,直接停留在赵头儿身上,无论站位还是服饰,此人明显是这群人的头儿。
感受到陈年凝视的目光,赵头儿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长刀。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陈年心中一定,他眉梢微微一挑,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几位巡夜啊,不知道如此大张旗鼓的上门,所为何事?”
言语之间,陈年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好似在打量环境,又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宁峥之时,他猛然神色一凝,将眼神一眯,冷声道:
“这小子,是你们打晕的?!”
要想震慑住对方,他必须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声夺人,让对方没有思考的的机会。
只有这样,陈年才能掌握住主动权,让对方投鼠忌器。
否则,一旦对方反应过来察觉不对,那被动的,就是自己。
而那一旁昏迷的少年,就是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