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卓月着急的在雨中嚎啕,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一帆和小鸢也连忙跑上前, 小鸢察觉到了些什么,迅速扯开卓凡右臂上的衣服, 一片带着蛊毒的骨片扎在她处处都是鞭伤的手臂上, 卓凡的呼吸渐渐微弱,陈伯并不在场,剑修无论多强,也没有凝毒出体的能力, 死亡,对卓凡来说,似乎已成定局。 小鸢拿起无双,将骨片挑了出来,又看向远处戴着山魈面具的少年, “格金谷!你到底想干什么?” 格金谷拍了拍卓掌柜的肩膀, “按律法,我杀你奴仆,赔你市价双倍,这些银子够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衙门告我,再见咯!” 格金谷挥了挥手,便走了。 卓月抱着姐姐倒在地上的身子,看着那个戴着山魈面具的少年离去,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和姐姐的命运还不够悲惨吗? 她的眼神从不理解,渐渐出了怒意,变成愤恨,她想要手刃此人…… 小鸢也拿起无双,欲要给他一剑,却发现身子动不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这个丫头出手有多快,两个六品的锦衣卫已经提前按住了她, “新垣小姐,南疆王委托过太后,锦衣卫需保格金谷平安,多有得罪。” 小鸢咬着牙怒斥, “他可是杀人了!杀人了!你们不管吗?” 小鸢又看看桃枝, 太后两个字对桃枝来说过分的沉重,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对锦衣卫下任何的命令,只是抱着伞在雨中躲闪小鸢愤怒的目光, 锦衣卫很平静的开口, “新垣小姐,那丫头本就是奴籍,按大乾律法,杀奴赔市价两倍,他的行为,合理合法。” 林一帆瞪大了眼睛, 合理合法? 分明是野蛮,大街之上杀人,哪怕是奴隶,也该押送进衙门先审问吧…… 是因为南疆王委托过太后吧,对锦衣卫来说,合法是次要的,上头的命令才是主要的, 他们只向上负责。 卓掌柜数了数手里的银票,四千两, 这少年一看就是有背景,说不定还是太后一党,告官就是脱裤子放屁, 损失是损失了些……但至少还有钱拿。 去内堂取钱的新垣青山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刚刚就感觉到了灵力波动,再出来一看,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卓掌柜走上前,想要再挽回些损失, “剑圣,还,还有一个丫头,一千两我就卖给你!” 大雨盘陀,冲刷着周遭的一切, 林一帆看着那几人各有各的目的,这才想起了,自己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说是人命如草芥,毫不夸张, 是自己一直呆在国师府里,这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这个时代,强者的命才是命,弱者的命,几张薄纸就能交代, 林一帆看向拿着伞,慢悠悠离去的格金谷,咬紧了牙关, 此人,我必杀之。 恍惚间,林一帆看到了地上的卓凡似还有些呼吸, 她在不甘,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但她没有小鸢的七品修为,无法逼出骨片上的骨毒,只能任凭这毒素扩散, 常年忍受疼痛折磨让她的意志还在苦苦支撑。 若是陈伯在,或许能像救小鸢一样她, 与陈伯修为相当的,这里只有一个人了,若在没有办法,那真无力回天。 试试吧, 林一帆抬头,看向宜醉楼的高处,卯足了劲大喊, “师父,帆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帆儿想要她活!” 宜醉楼顶的白长芸嘴角微提,自己正等着一条插手此事的理由。 林一帆话音刚落,卓凡的右手就被冰晶覆盖, 那冰晶似乎在拉扯卓凡手臂中的经脉, “啊!!”卓凡发出哀嚎,似是抽筋扒脉般的痛苦。 白长芸从宜醉楼的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 “本座断了她右手的经脉,蛊毒不再能扩散,只是她以后右手都不再能握剑,且九品修为尽废,只剩条命了。” 卓月听到这话,有些哽咽,姐姐这条命终究是保住了, 但她眼神中对格金谷的凌凌杀气依旧未有褪去, 这是她唯一的姐姐,是她唯一的依靠, 人一旦被夺走依靠,就会一瞬间长大,尽管是被迫的,是不自愿的,但很难再回去了, 卓月知道,姐姐为了这一身九品修为,这些年付出了多少, 是啊,命保住了, 但莫名其妙的,除了命,姐姐什么都没有了,一条手臂尽废,修为尽废,再用不了剑。 既没人能帮我,这仇我要亲自来报, 我要杀他,那个叫格金谷的,我要杀他! 就是弃了我这一条命,我也要杀他! 新垣青山将手头的五千两银票塞回了衣袖,本来看重的就是姐妹两极其默契的剑法, 一个再无法用剑,那就不值钱了, 但他似又注意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是卓月那眼神,那舍弃一切也要争一口气的眼神。 卓掌柜往新垣青山身边探了探, “剑圣,一,一千两银子,这两个丫头,都给你吧?” 白长芸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用心念传音, “新垣剑圣,那丫头的眼神不会骗人,她会成为你剑冢里最好的剑守。” 新垣青山转身对着白长芸点头回礼,将怀里的五千两银票全部掏了出来,塞进卓掌柜怀里, “卓老板,五千两,少给你一分,都是新垣家对未来剑守的不尊重。” 卓掌柜一看,五千两,加上刚刚拿到的四千两,整整九千两,这次京城没白来,赚大发了, 培养这两个小丫头的投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生怕新垣青山反悔,连忙拱手告辞,小碎步迈得比跑都快。 新垣青山看着卓掌柜在雨中得意往回跑的样子,暗叹卓老板真是一点都不晓得京城水深, 两头生意哪里有这么好做, “有命拿,没命花。” 小鸢和卓月一同把卓凡扶进了宜醉楼,拼了几张桌子,把她小心的放下。 林一帆走到师父身边,和白长芸一起看着厅里的人来往忙碌, 他们为卓凡清理伤口, 给淋了雨的小鸢、桃枝递上姜汤, 多亏了门外盘陀的大雨,连血渍都不需要有人去清洗。 白长芸见安顿差不多了,对远处的新垣青山说, “新垣剑圣,把姐姐卓凡给小鸢当贴身丫鬟吧,她虽为奴籍,本座破一次例,允许她出入国师府。” 新垣青山本就只是看中了妹妹卓月眼神里的那股子杀意和执拗,至于姐姐卓凡,她已经没有修为且断了右手的经脉, 刚好小鸢在国师府还要做杂务,卓凡去了,自己女儿也不用那么辛苦, 况且她的命也是白长芸救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最重要的是白长芸开口了, 新垣青山拱手回答道, “明白,青山谢过国师。” 白长芸牵着小弟子往顶厢走了回去, 林一帆看了看师父的鞋子,好像透过鞋面看到了她的脚趾松了松,似在愉悦, 等白长芸入座,纤纤玉指重新拿起闲书翻阅,两只美腿再次交叠在一起,身子依靠上太师椅,娇躯放松下来的时候, 林一帆这才开口, “师父,这回是不是咱们捡便宜了?” 白长芸看看小弟子,语气平淡冰冷, “哦?什么便宜,本座不知帆儿在说什么。” 林一帆看着师父美腿间叠压出的肉感弧线都显得有些放松,这才自信的继续开口, “用剑又不是非要右手,修为也可也重新再练,虽然困难,但也并非不可能。” 白长芸拿起一枚苹果,没有回答林一帆,反倒是说起了其它的话,语气依旧平静冰冷没有起伏, “帆儿,你帮为师找一把水果刀,这枚苹果的皮很适合削成完整的一条。” “嗯,知道了师父。” 果然是这样, 师父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想从这种很无聊的事情里找些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