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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傻三年:从状元郎到异姓王》正文 第七百六十九章:虚张声势

    夜色未褪,益州城的火光却已映红半边天穹。浓烟滚滚升腾,夹杂着焦肉与木料燃烧的刺鼻气味,在寒风中弥漫数十里不散。远处山岭间,几只夜栖的乌鸦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更深的黑暗。整座城池如同一头垂死挣扎的巨兽,哀鸣在断壁残垣之间回荡。

    而在这片混乱中心,张仪却站在一处高台之上,披着染血的外袍,神情冷峻如铁。他手中握着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此战俘虏名单、缴获兵器数目、以及各处百姓撤离情况。身后影虎卫列队肃立,刀锋出鞘三寸,寒光凛冽。

    “王通已擒。”一名黑衣探子低声禀报,“负隅顽抗,左腿中箭,现押于东牢。”

    张仪点头:“严加看管,不得让他自尽,更不准任何人探视。”

    “是!”

    那探子退下后,张仪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硝烟与血腥,可他心中却异常清明。三年前,他还只是个躲在书院角落抄书避祸的落魄状元;如今,他站在这里,脚下踩的是叛军尸骨,肩上扛的是南方六州安危。

    他知道,这一夜之后,天下再无人敢轻视“张仪”二字。

    但他也清楚,真正的敌人,才刚刚浮出水面。

    ***

    与此同时,南诏大军正疾行于荒原之上。五万铁骑踏过冻土,马蹄声如雷滚动,惊起沿途野兽四散奔逃。三皇子李元昊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上,身披玄甲,面覆金面具,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前方探马来报:“殿下,云州守军仅有三千老弱,昨夜已弃城而逃,我军可长驱直入!”

    李元昊嘴角微扬,抬手一挥:“传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京师外围山谷休整!届时三弟破城,我们便可两路夹击,直取皇宫!”

    众将齐声应诺,士气高涨。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副将神色凝重地策马上前:“殿下,属下有一疑虑……”

    “讲。”

    “这云州守军撤得太快了。按理说,即便兵力不足,也该据城死守,拖延时间。可他们连一道城墙都没修缮,粮仓更是空空如也,仿佛早知我们会来。”

    李元昊闻言,眼神微微一沉。

    他不是蠢人。相反,他极擅谋略。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警惕这种“太过顺利”的局面。

    “你是说……有诈?”

    副将低声道:“末将以为,当派斥候深入查探,以防埋伏。”

    李元昊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埋伏?你以为我是谁?宣德帝那个老匹夫?还是他那个装疯卖傻的女婿沈浩?”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北方:“传令!前锋营加速前进,中军紧随其后,后军压阵不变。我要让整个大京都知道??我李元昊回来了!谁挡我路,杀无赦!”

    号角声再度响起,大军如潮水般向前涌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即将经过的那片“安全山谷”,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

    京师,太极殿。

    宣德帝依旧站在香炉前,指尖轻抚那缕袅袅升起的青烟。他年近六旬,鬓发斑白,面容清癯,一双眸子却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殿外百官静立,文武分列,无人敢言。

    良久,皇帝终于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诸位爱卿,可知朕为何今日召你们前来?”

    群臣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唯有太傅赵崇安越步而出,拱手道:“陛下可是为南境兵变之事忧心?”

    宣德帝淡淡一笑:“兵变?哪来的兵变?朕昨夜接到奏报,不过是些流寇作乱,已被地方剿灭。倒是北疆吃紧,需调兵增援。”

    众人皆是一愣。

    流寇?可明明昨日还有急报送来说南诏五万大军压境!

    但没人敢质疑。因为谁都记得,三年前那位直言“三皇子必反”的御史,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宣德帝缓步走下台阶,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的脸庞,最后落在右首第三位那人身上??正是四大世家之一陈家的家主,陈元礼。

    “陈卿。”皇帝忽然开口,“你儿子陈明远,前日是不是去了凉州?”

    陈元礼心头一跳,连忙躬身:“回陛下,小儿确曾外出游历,说是想见识边塞风光……”

    “哦?”宣德帝语气依旧平和,“可朕怎么听说,他是带着五百私兵去的?还打着‘护送商队’的旗号?”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陈元礼额角渗出冷汗,强笑道:“绝无此事!定是有人诬陷!”

    “有没有事,等他回来就知道了。”宣德帝不再多言,只轻轻拍了拍袖口,“退朝吧。”

    百官鱼贯而出,人人神色各异。

    唯有宣德帝留在原地,望着殿门关闭,低声喃喃:“孩子们,游戏才刚开始,别急着掀桌子啊。”

    ***

    回到宫中偏殿,宣德帝摘下龙冠,换上素袍,走入一间密室。室内无灯,仅靠墙上几道缝隙透进微光。中央摆着一台奇异装置??铜壳包裹,顶端伸出一根细长金属杆,下方连接数排按键与线缆。

    正是科学院最新研制的“千里传音机”。

    他亲自按下几个按钮,低声说道:“沈浩,进度如何?”

    片刻后,机器发出轻微震动,传出熟悉的声音:“父皇,益州已定,敌军尽数歼灭。郑国公部正在清扫残敌,预计天亮前完成收编。李自成与王通俱在押,未死。”

    宣德帝点点头:“很好。南诏那边呢?”

    “已入伏击圈。只要他们踏入山谷三十里内,火药阵便会自动引爆。另外,并州、凉州守军均已收到指令,开始反攻。西域两关也已夺回,敌方细作尽数清除。”

    “世家呢?”

    “张家族老昨夜秘密召集会议,已被林昭潜入录下全程。证据齐全,足够抄家灭族。”

    宣德帝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干得漂亮。记住,不要赶尽杀绝。留几个活口,好让朕‘震怒’一场。”

    “明白。”沈浩顿了顿,又道,“父皇……您真的打算,亲手毁掉这些世家吗?”

    宣德帝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张仪的父亲是怎么死的?赵崇安的女儿又是为何投井?马兄一家十七口为何一夜暴毙?你以为,他们是病死的?是意外?”

    他的声音陡然冰冷:“三十年来,这些世家把持朝政、垄断科举、私养死士、勾结外敌。他们把朕当作傀儡,把江山当作自家田产。若非朕隐忍至今,早被他们废黜十次不止。”

    “所以这一次,”他盯着机器,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之怒。”

    通讯结束。

    宣德帝独自坐在黑暗中,久久未动。

    窗外,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棂,落在他手中的旧画像上??画中少年意气风发,正是三十年前尚未登基的他自己,身旁站着三位青年:一位是张仪之父,一位是赵崇安之兄,一位是马兄的父亲。

    那是他们共同立誓要革新朝政的那一天。

    也是他们被世家联手绞杀的开端。

    ***

    三日后,京师震动。

    朝廷突然宣布:查实四大世家勾结叛军、图谋不轨,即刻褫夺爵位、查封府邸、族中男丁下狱候审,女眷贬为奴籍。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

    张家府门前,官兵破门而入,搜出大量兵符、密信、乃至伪造的玉玺印模。更有百姓亲眼看见,张家祖祠地下挖出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长达三里。

    陈家庄园内,五百私兵被当场缴械,首领供认受三皇子指使,准备在京师内制造骚乱。

    其余两家亦未能幸免,或藏匿叛将,或私运军械,罪证确凿。

    与此同时,前线捷报频传:南诏大军误入山谷,遭火药阵连环爆炸,死伤过半,三皇子李元昊重伤被俘;并州守军反败为胜,斩敌主帅;凉州光复;西域归附。

    短短七日,叛乱平息。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原本默默无闻的“科学院”,竟被皇帝亲封为“枢密院特设司”,掌管全国军情、科技、谍报三大要务,由沈浩任提督,张仪任副使,赵崇安之子、马兄之弟任左右参议。

    昔日被视为“奇技淫巧”的机关术、炸药学、电讯法,尽数纳入国策,成为新军标配。

    一个月后,皇帝下旨:

    “镇南侯张仪,智勇双全,匡扶社稷,特晋爵为‘靖南公’,赐异姓王尊号,世袭罔替,可佩剑上殿,见君不拜。”

    圣旨送达当日,张仪跪接完毕,抬头望天,久久无语。

    林昭站在院中,轻声道:“你后悔吗?”

    张仪摇头:“不悔。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来。”

    “可你也失去了自由。”她看着他,“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喝酒骂街的张仪了。你是王爷,是权臣,是一面旗帜。”

    张仪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抛向空中,再稳稳接住。

    “你看,这枚铜钱,一面刻‘忠’,一面刻‘义’。三年前我每天都要抛一次,问自己该不该揭竿而起。现在我不问了。”

    他将铜钱放在石桌上,正面朝上,赫然是个“义”字。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远处,科学院新筑的钟楼敲响十二声,悠扬回荡在整个京城。

    而在那最高处的观测台上,沈浩正调试着一架前所未有的望远镜。透过镜片,他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山脉轮廓,甚至隐约捕捉到一艘航行于东海之上的敌舰影子。

    他低声对身旁的工匠说:“把图纸改一下。下一艘船,我们要造能跨海作战的铁甲舰。”

    工匠激动得双手颤抖:“大人,那可是从未有过的东西啊!”

    沈浩笑了:“三年前,我们也从未想过,一根电线能改变整个战争。”

    风起云涌,时代更迭。

    那些曾以为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终究倒在了历史车轮之下;而曾经装傻三年的状元郎与他的伙伴们,已然执掌乾坤,开启一个全新的纪元。

    真正的风暴,从来不是战火纷飞的那一夜。

    而是当旧秩序崩塌、新规则建立时,那一声无声的宣告:

    **属于我们的时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