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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狗之辈》正文 第635章 尽快找到赵山河

    浦东国际机场的到达层,顾思宁拖着那只小巧的登机箱走出通道,墨镜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接机的人群,很快便锁定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白衬衫的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他站在接机口不远处,身姿挺拔,双手自然地插在裤袋里,脸上带着温和而不失分寸的笑容,在喧嚣的人群中自成一片沉静的气场。

    不少路过的花痴女人都对这位公子哥指指点点,有些更是想上去要联系方式......

    清晨七点四十二分,城市尚未完全苏醒,街角便利店的灯光在薄雾中泛着昏黄光晕。赵山河站在中枢总部楼下,手里握着一杯黑咖啡,热气在冷空气中缓缓升腾。他没有进电梯,而是靠在大理石柱旁,目光扫过马路对面那辆停了整整一夜的黑色奔驰S级。

    车窗贴膜极深,看不见里面的人。但从昨夜十一点起,这辆车就再未移动过,连司机都未曾下车。这不是监视,是示威??有人在告诉他: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注视。

    他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入喉,眼神却愈发清明。

    八点整,他踏入顶层办公室时,周云锦已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证监会昨晚启动了对‘恒瑞信托’的初步问询程序。”她抬眼看他,“理由是接到匿名举报,称其存在大规模资金挪用与关联交易。”

    赵山河点头:“按计划来的。媒体明天会跟进,标题已经拟好:《百亿信托暗流涌动,南岭资本财务黑洞初现》。”

    “你动作很快。”周云锦语气平静,“但太快,也容易露出破绽。郑志宏那边,能确保他不会反水?”

    “他已经没有退路。”赵山河将手机放在桌上,解锁后调出一段录音,“这是他昨晚离船前对我说的话??‘如果失败,我宁愿死在监狱里,也不回去当一条狗。’”

    周云锦听完,沉默片刻:“情感是最不可控的因素。可有时候,正是这种决绝,才最可信。”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陆家嘴的天际线:“你知道宋南望现在在哪吗?”

    赵山河摇头。

    “他在普陀山。”周云锦淡淡道,“名义上是为母亲祈福,实则是在见一个人??证监会稽查局退休副局长李维舟。此人虽已离职三年,但在监管系统仍有极大影响力,尤其擅长处理跨境资本违规案件。”

    赵山河眉头微皱:“他是想提前布局,准备应对调查?”

    “不止。”周云锦回头看他,“李维舟有个女儿,在瑞士信贷任职亚太区合规总监。而最近三个月,有超过十八亿资金通过两家离岸公司流入瑞士信贷旗下一只名为‘阿尔卑斯增长基金’的私募产品。这笔钱的源头,正是南岭资本控制的三家壳公司。”

    她顿了顿:“也就是说,宋南望已经在做最坏打算??一旦国内崩盘,他就带着核心资产远走高飞。”

    空气骤然凝重。

    赵山河盯着墙上那幅权力地图,忽然开口:“那就不能让他再回上海。”

    周云锦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他在普陀山待三天,每日清晨六点上山礼佛,午后返回寺庙别院休息,安保由私人保镖和当地关系户双重负责。”赵山河语速平稳,“但我们可以在他返程途中制造一场‘意外’??比如山路塌方、车辆失控坠崖。只要不留下直接证据,谁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周云锦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变了。”

    “我只是学会了怎么赢。”赵山河声音低沉,“以前我以为,只要守住底线就能活下去。但现在我知道,在这场游戏里,活着的人,都是踩过尸体走过来的。”

    办公室陷入短暂寂静。

    最终,周云锦轻轻摇头:“不行。他若死在外地,反而会引起高层震怒,甚至触发独立调查组介入。我们现在要的是瓦解他的势力,不是激化矛盾。”

    她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记住,真正的杀招,不是取他性命,而是断他根基。让他活着,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国土崩瓦解,那才是最痛的报复。”

    赵山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冷静:“明白。我会调整策略。”

    “很好。”周云锦重新坐下,“另外,裴云舒那边,董事会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切照旧。”赵山河说,“她将在会上宣布姚氏集团正式退出地产开发业务,全面转向新能源与智能制造领域,并发布首款自研储能电池技术原型。同时,她会公开提及与林昭基金的合作意向,但强调该合作尚处尽调阶段,未签署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

    “聪明。”周云锦点头,“既撇清了你与林昭的关系,又借势造势,吸引市场关注。这一手,比我们预想的更利落。”

    “她本就比我聪明。”赵山河轻声说。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周云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嘴角微扬。

    十分钟后,赵山河离开办公室,直奔地下B3会议室。贺朴已在等他,身旁坐着情报组负责人陈砚,以及技术组主管林薇。

    “郑志宏刚刚回复。”贺朴递上平板,“他对新加坡那三份投资意向书表现出浓厚兴趣,已在内部提交立项申请,并建议设立专项工作组推进。宋南望的秘书十分钟前批复:原则同意,尽快落实。”

    “节奏不错。”赵山河点头,“媒体方面呢?”

    林薇打开投影:“两家财经自媒体已完成预热稿撰写,一篇题为《神秘外资觊觎南岭?一笔五千万美元的投资背后》,另一篇是《从信托异常看南岭资本流动性危机》。今晚八点同步推送,预计阅读量破百万。”

    “够狠。”赵山河冷笑,“让公众相信南岭快不行了,他们才会争先恐后地撤资、赎回、抛售。恐慌,是最好的武器。”

    他转向陈砚:“IT渗透进展如何?”

    “已完成对南岭资本内网的三层跳板部署。”陈砚调出一张网络拓扑图,“目前可访问其审计日志、邮件归档系统及部分财务报表数据库。但核心交易系统仍受量子加密保护,需物理接入或高管权限才能破解。”

    “不需要全部。”赵山河说,“只要拿到过去两年所有通过‘恒瑞系列’信托计划流向境外的资金记录,就够了。把这些数据打散加密,分批传输出来,不要集中操作,避免触发警报。”

    “明白。”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赵山河独自留下,打开笔记本,调出《清源行动日程表》,在d-day第3天栏位下新增一行:

    > **同步释放“南岭涉资外逃”舆论弹药 + 启动姚氏董事会战略发布会**

    然后,他点开手机相册,翻到一张合影??那是三个月前在杭州灵隐寺外拍的,裴云舒穿着米白色风衣,站在桂花树下笑得温柔。他记得那天她说:“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去冰岛看极光吧。”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终于拨通她的电话。

    铃响三声,她接起,声音带着一丝惊喜:“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他说,“这几天太忙。”

    “我不怪你。”她轻声说,“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你现在不能多说。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信你。”

    赵山河喉头一紧,几乎说不出话。

    “山河?”她唤他名字。

    “我在。”他低声回应。

    “三天后,十点整,我在台上等你。”她说,“穿那条领带,好吗?”

    他闭上眼,点头,尽管她看不见:“好。”

    挂断后,他取出公文包里的银灰色领带,轻轻抚平褶皱,放进西装内袋。

    他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参战??不是躲起来,而是站在阳光下,成为他的盾,也成为他的靶。

    傍晚六点十七分,第一篇爆料文章上线。

    标题赫然写着:《神秘外资现身!南岭资本或将引入五千万美元战略投资》。

    文中详细描述了所谓“新加坡金纬资本”的背景资料(全部由技术组伪造),并引用“接近南岭高层的消息人士”说法,称该公司正对南岭展开全面尽调,且态度极为积极。文章特别提到:“在当前资本市场动荡背景下,如此大手笔外资注入,是否意味着南岭已掌握某种未公开的核心资源?”

    短短四十分钟,阅读量突破二十万,评论区炸锅。

    有人质疑:“南岭都快被做空了,哪来的外资敢投?”

    也有人警觉:“会不会是洗钱?”

    更有财经博主转发分析:“注意!若属实,则说明南岭仍有大量隐性资产未暴露,不排除其正在筹划重大重组。”

    赵山河坐在公寓沙发上,一边吃着外卖盒饭,一边刷着社交媒体动态,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鱼,开始咬钩了。

    晚上九点,他收到贺朴紧急来电:“郑志宏刚刚秘密约见了一名原银监会出身的法律顾问,谈话持续四十三分钟。对方离开后立刻拨打了两个号码,其中一个属于证监会现任某处长。”

    “让他继续。”赵山河说,“别干扰。这是他在为自己留后路,正常。只要他还在按我们的节奏走,就不算背叛。”

    “可万一……”

    “没有万一。”赵山河打断,“人在恐惧中做的选择,往往最真实。他现在每一步都在赌命,所以他不会乱来。”

    果然,凌晨一点,第二篇文章发布。

    《独家|南岭资本涉资外逃?三大异常账户浮出水面》

    这一次,直接列出了三个离岸公司的注册编号、开户银行及部分资金流转路径图(经模糊处理),并指出这些账户在过去两年间累计接收来自“恒瑞信托”项目的资金逾十二亿元,而受益人信息均为空白或代持结构。

    文章末尾写道:“目前,监管部门已对此展开初步核查。本报将持续追踪。”

    全网哗然。

    微博热搜迅速冲上第三位,词条为#南岭资本 资金外逃#。

    赵山河关掉手机,走到阳台上抽烟。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远处黄浦江依旧灯火璀璨,仿佛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风暴已经来了。

    第二天清晨,金融市场率先反应。

    南岭资本股价开盘即暴跌7.3%,触发临时停牌;旗下多只债券收益率飙升,信用利差扩大至历史高位;三家城商行紧急召开风控会议,讨论是否暂停对其授信额度。

    中午十二点,宋南望从普陀山返回上海。

    据线人消息,他在机场接到报告后当场摔碎了手机,随行保镖无人敢上前劝阻。

    下午三点,赵山河接到周云锦电话:“他回来了,而且很愤怒。这意味着,他已经意识到这是冲着他来的。接下来,他会反击。”

    “我等着。”赵山河说。

    “记住,无论他出什么招,你都不能慌。”周云锦叮嘱,“尤其是关于裴云舒的部分。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拖进来。”

    赵山河眸光一沉。

    他知道,宋南望不是善辈。既然能经营十余年而不倒,必然精通攻心之术。而最有效的攻心,就是打击对手最在乎的人。

    傍晚,他驱车前往姚氏集团总部,亲自检查三天后董事会的安全布置。

    裴云舒亲自接待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眉目间透着干练与坚定。

    “监控全覆盖,进出口双岗安检,媒体采访区隔离设置,演讲台防爆处理。”她一边带他巡视,一边汇报,“我还请了三位独立董事提前到场,确保投票程序公正透明。”

    赵山河逐一查看,点头认可:“做得很好。”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是不是担心他会对我下手?”

    他没否认。

    “山河。”她走近一步,握住他的手,“我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裴小姐了。这些年,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在刀尖上跳舞。而我现在要跳的这支舞,是你帮我争取来的舞台。所以,请你相信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怯懦,只有燃烧的火焰。

    他用力回握了一下,松开:“我会在台下看着你。”

    “不。”她摇头,“我要你在台上,站在我身边。”

    他张了口,想拒绝,却被她轻轻捂住。

    “别说了。”她微笑,“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要明白,我不是你的软肋,我是你的战友。如果你非要一个人扛下所有黑暗,那我宁可从未遇见你。”

    那一刻,他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心脏。

    良久,他低声说:“好。我陪你一起。”

    她笑了,像春雪初融。

    离开姚氏大厦时,天已全黑。赵山河刚上车,手机震动。

    是一条新短信,来自那个曾提醒他“宋南望怕毒”的陌生号码:

    > “他在查你和裴云舒的关系。小心她身边的助理,姓刘的那个女人,三年前被宋南望安插进去。”

    赵山河瞳孔骤缩。

    刘薇?裴云舒的贴身助理,负责行程安排与文件整理,几乎参与她所有重要会议?

    他立刻拨通贺朴电话:“立即彻查刘薇背景,重点排查其过往银行流水、通讯记录及社会关系。另外,调取过去六个月她与外界的所有通话清单,特别是国际长途。”

    “是!”

    挂断后,他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

    宋南望果然出手了,而且直击要害。

    如果刘薇真是内鬼,那么裴云舒每一次行程、每一份文件、每一句私密对话,都可能已被泄露。包括她与自己的联络频率、情绪波动、甚至可能的感情进展……

    难怪对方能精准判断他们的关系深度。

    他猛地睁开眼,再次拨号:“通知裴云舒,从现在起,所有纸质文件改为加密电子传输,见面沟通必须更换地点,且每次会面前后都要进行通讯设备检测。另外,让她今晚就将刘薇调离核心岗位,理由自便。”

    “明白。”贺朴声音紧张,“赵总,要不要先控制这个人?”

    “不。”赵山河冷笑,“让她继续活动。我们要看看,她到底能把多少情报送出去,又能换来什么回报。”

    他知道,猎人设陷阱时,总会留下一条看似安全的逃生通道。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通道,反向追踪到幕后主使。

    深夜十一点,贺朴传来初步调查结果:刘薇近两年共有十七次与同一境外号码联系,对方归属地为香港,经技术还原,该号码实际持有人为南岭资本法务顾问办公室一名兼职翻译,而此人又是宋南望大学同窗的妻弟。

    证据链闭环。

    赵山河下令:“即刻冻结该翻译人员的一切职务权限,切断其与南岭核心系统的连接。同时,将刘薇列为C级监控对象,二十四小时跟踪其行动轨迹,但不得惊动。”

    “是。”

    他合上电脑,仰头靠在椅背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天,他完成了三次战略部署、两次高层汇报、四轮情报研判,阻止了一场潜在的信息泄露危机,还答应了一个女人要与她并肩作战。

    他不再是单纯的执行者,也不再是冷酷的操盘手。

    他是战士,是统帅,也是一个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心动的男人。

    凌晨两点,他终于入睡。

    梦里,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脚下是断裂的权杖与破碎的印章。远处,裴云舒朝他走来,手里拿着那条银灰色领带,笑着说:“你看,我们都活下来了。”

    他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

    醒来时,窗外已是晨光微露。

    今天,是董事会前最后一天。

    也是“清源计划”全面引爆的倒计时24小时。

    他起身洗漱,刮胡子时发现镜中的自己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

    他知道,这一战,他必须赢。

    不仅为了权力,不仅为了生存。

    更是为了那个愿意与他共赴深渊的女人。

    他穿上深灰西装,系上那条银灰领带,拿起公文包,走出门时,朝阳正缓缓升起。

    黑夜终将过去。

    而他,已准备好迎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