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搂着绘梨衣从天而降，缓缓落向海上平台甲板，轻得像两片羽毛，主打一个浪漫。
天上，卫星爆炸的火光还未熄灭，无数金属碎片摩擦大气层将天空点亮，仿佛无数星辰坠落。
下方，三座潜水钟这时候才...
海水在沸腾。
不是温度导致的物理现象，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撕开了自然法则的表皮。那根由楚子航以“天地为炉”重构的朗基努斯之枪，在穿透天巡者卫星后并未消散，反而在重力与炼金矩阵的共振中加速下坠，如同神罚降临人间。它的轨迹划破大气层，拖曳出一条燃烧的赤红尾焰，像是一把从苍穹深处刺向地球的审判之矛。
而八根原本应精准打击的钨合金棒，此刻却如失控的流星雨，分散着砸向格陵兰海的不同方位。第一根落地时激起千米高的水柱，冲击波横扫数十公里海域，连深海中的鲸群都发出悲鸣四散奔逃；第二根擦过开采平台边缘，将一座设备塔瞬间汽化，只留下焦黑扭曲的金属骨架悬挂在半空；第三根甚至未触海面便在空中解体，碎片如刀刃般切割着风雪，将冰原犁出无数道裂痕。
“Eva！报告剩余威胁！”芬格尔吼着扑回控制台，手指几乎要在键盘上敲出火星。诺玛的声音冷静依旧：“七支动能棒偏离原定坐标，其中三支已失去信号反馈，推测已在再入过程中损毁。唯一仍锁定本平台的是编号‘达摩克利斯-04’的钨锰铀合金棒，预计撞击时间??六十三秒。”
六十三秒。
足够一个人回顾一生，也足够一个混血种决定生死。
路明非站在船头，黑色风衣被气流扯得猎猎作响。他没有看天，也没有看海，而是低头望着手中那块绘梨衣尚未雕完的锰结核矿石??上面隐约能看出自己的轮廓，笨拙、歪斜，却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温柔。他忽然笑了，轻声说：“你说咱俩能不能活到明天吃早饭？”
没人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楚子航动了。
他松开绘梨衣的手，一步踏出平台边缘，整个人跃入那片翻腾的墨蓝色深渊。但他的下坠并未持续太久??下一瞬，炼金熔炉般的领域再度展开，以他为中心，方圆千米的海水仿佛被无形巨手强行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倒锥形空腔。而在那空腔底部，炽白的能量开始汇聚，如同远古火山即将喷发前的地脉躁动。
“他在……重塑言灵？”恺撒瞳孔骤缩，握紧狄克推多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君焰’做不到这种规模……这是接近龙王级的炼成阵！”
“不。”奥丁低声道，声音里竟有一丝敬畏，“这不是言灵，是‘权柄’。”
权柄。
属于黑王尼德霍格的权柄之一??**铸炉**。
传说中黑王以世界为炉，熔万龙之骨，锻灭世之剑。而此刻，楚子航正用残存的记忆与血脉共鸣，试图复现那一幕。他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 rune 符文，像是有生命般蠕动蔓延，最终覆盖全身。他的双眼不再是人类的黑色，而是熔岩般的金红，每一缕视线扫过之处，海水都会瞬间蒸发。
“他疯了……”芬格尔喃喃，“这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力量……”
可楚子航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在他的感知中，整个格陵兰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炼金回路。海底的锰结核矿是导体，洋流是电流，风暴是催化剂，而他自己，则是那个点燃引信的点火装置。他双手合十，猛然拉开??
轰！！！
一道横跨百米的巨大光弧自海床炸起，直冲云霄。那不是闪电，也不是火焰，而是一种介于物质与概念之间的纯粹能量洪流。它沿着楚子航构建的炼成阵路径奔涌，最终汇聚于他掌心之间，凝成一柄通体透明、内部似有星河流转的长剑。
**天启之剑?伪**。
并非真正的灭世之兵，却是人类极限所能触及的最接近“神造物”的存在。
与此同时，达摩克利斯-04 钨合金棒已突破音障，带着毁灭性的呼啸直扑平台。它的速度太快，轨迹太稳，即便是镰鼬也无法完全捕捉其运动规律。诺诺死死抓住恺撒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酒德麻衣搂紧绘梨衣，准备随时启动撤离程序；而芬格尔则盯着屏幕，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然后??
楚子航抬剑，斩。
那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连光影都显得极为内敛。可就在剑锋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帧。紧接着，正在坠落的钨合金棒从中断裂，断口平整如镜，而后整段金属如同遭遇高温焚烧，迅速氧化、崩解、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余波继续向前推进，竟一路贯穿云层，将远处另一枚尚未落地的动能棒也在空中截成两截。
全场寂静。
连风都停了。
“……他切开了天谴。”芬格尔哑声道，“用一把……自己造出来的剑。”
“不对。”苏恩曦突然开口，她一直躲在角落观察数据流，“他不是‘切开’，他是改写了攻击路径的炼金逻辑。你们看Eva的监控画面??”
屏幕上，原本代表“达摩克利斯系统”的红色锁定框正在剧烈闪烁，数值不断跳变，最终变成一片混乱的乱码。
“他入侵了天谴的炼成阵核心。”她声音颤抖，“就像……把敌人的魔法反向注入施法者体内。”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一声闷响。
抬头望去，只见最后一枚仍在飞行的钨合金棒突然调转方向，竟以诡异的弧线绕过平台，朝着遥远北方飞去??最终坠落在北极圈内的无人冰原，炸出一朵孤独的蘑菇云。
危机解除。
至少暂时如此。
楚子航从海中缓缓升起，脚踏虚空，宛如神?归位。但他身上的光芒已经开始黯淡，符文逐一熄灭，嘴角渗出血丝。当他终于落回平台甲板时，双腿一软，单膝跪地。
“哥！”绘梨衣挣脱束缚冲上前，一把抱住他。
楚子航勉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只是……有点累。”
“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声音带着哭腔，“不要这样！不要一个人扛！我们可以一起……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他轻声说，“但我必须试一次。因为下一次，可能就没机会了。”
众人沉默。
他们都明白他在说什么。
庞贝不会只有一次出手。加图索家族更不会就此罢休。而真正可怕的，不是这些外部敌人，而是藏在卡塞尔内部的那只手??那个能在夏弥之后远程解除权限、操控天谴系统的人。
是谁？
没有人敢说出那个名字。
但每个人心里，都有答案。
这时，路明非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把那块雕刻了一半的矿石递到楚子航面前：“喏，送你。”
楚子航愣住：“这是？”
“你给我雕的。”路明非咧嘴一笑，“虽然丑了点，但好歹是我第一次被人用心对待的样子。现在我还给你。”
楚子航看着那粗糙的轮廓，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烫。他接过石头，紧紧攥在手心，低声说：“谢谢。”
片刻后，芬格尔清了清嗓子：“咳，打断一下温情时刻??我刚收到诺玛的新情报。”
所有人转头看他。
“天巡者卫星虽被摧毁，但它的主控芯片在爆炸前成功上传了一份加密日志到俄罗斯航天局的备份服务器。而这份日志……”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记录了最后一次下达攻击指令的身份验证信息。”
“是谁？”恺撒问。
芬格尔看了眼屏幕，缓缓吐出三个字：
“**施耐德**。”
空气仿佛冻结。
“不可能！”诺诺猛地站起身，“施耐德教授昨天还在执行局开会！他怎么可能同时操控天谴？”
“除非……”苏恩曦眯起眼，“他早就安排好了自动触发程序。只要特定条件达成??比如我们抵达格陵兰海、激活潜水钟信号、或者接触到某段禁忌知识??系统就会自动执行清除命令。”
“也就是说，”路明非冷笑，“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猎物。”
没人反驳。
因为他们都知道，施耐德从来就不信任S级混血种。他对力量的恐惧深入骨髓，对失控的防范近乎偏执。当年他就曾主张处决年幼的路明非，若非昂热力保，后者早已死在实验室里。
而现在，当新一代的“异数”接连觉醒??楚子航掌握黑王权柄，绘梨衣展现深渊之力，路明非疑似拥有双重人格乃至重生记忆……施耐德的选择，或许早已注定。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酒德麻衣问，“回去质问他？还是直接切断他和诺玛的连接权限？”
“都不能。”楚子航撑着站起来，擦掉嘴角血迹，“他既然敢动手，就一定留了后手。贸然 confrontation，只会引发更大清洗。”
“那你意思是忍着？”芬格尔皱眉。
“不。”楚子航望向远方仍未散尽的硝烟，“我们要让他知道??他已经失算了。”
“怎么做？”
楚子航看向绘梨衣，又看了看路明非，最后目光落在水之王身上，淡淡道：
“放出消息，就说我们在海底发现了‘第二具遗体’。”
“什么？”众人一怔。
“就说……Eva没死。她的意识被封存在某座潜水钟里，正处于苏醒边缘。而且，她掌握了关于‘初代混血种计划’的所有真相。”
芬格尔眼睛一亮：“你是想钓鱼？让施耐德主动暴露？”
“不止是他。”楚子航冷笑，“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等着收割果实的人。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坐不住。”
路明非点点头：“妙啊。反正我们现在也没证据，不如编个更大的局。真狐狸总会露尾巴。”
绘梨衣眨眨眼，忽然举起手：“那……我可以演昏迷的Eva吗？”
众人一愣，随即哄笑起来。
连楚子航都忍不住笑了：“行，主角就交给你了。”
夜色渐深，风暴平息。
平台上残存的灯光摇曳不定，映照着这群伤痕累累却依旧站立的年轻人。他们的前方仍有千重迷雾，万般杀机，但他们已不再逃避。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
所谓命运逼迫的“重生”，从来不是为了让他们屈服于屠龙宿命。
而是要他们亲手，打破这个腐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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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后，冰岛分部的一间密室中。
一台老旧终端屏幕亮起，一行文字悄然浮现：
> 【加密频道接入】
> 【发件人：匿名】
> 【内容：格陵兰海行动新发现??Eva意识体确认存活，预计72小时内苏醒。相关数据已备份至第三方服务器，密钥分割存放于三人手中。详情面议。】
几秒后，另一条回复跳出：
> 【接收成功。愿以一切代价换取完整资料。】
发送者微微一笑，关闭电脑，摘下口罩。
赫然是??**施耐德教授**。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低声自语：
“终于……找到你了。”
而在他身后书架的阴影里，一双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