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法阁，武道三组的办公区内。
储忘机看了一眼张羽的方向，便见对方刚到办公室没多久，便留下夜星璃一人，独自前往了修炼室。
“这几天……这小子天天都泡在修炼室吧？拼是真的拼，但审核工作不是这么...
雨幕如织，将天地缝成一片灰蒙。陈小刀踏出破庙门槛时，脚底踩碎了一洼积水，涟漪荡开，映出他脸上斑驳血迹与眼底未曾熄灭的火光。身后喧哗渐远，人群的呼喊、执法使的怒喝、主事官颤抖的声音??“你这是在纵容叛乱！”??都被雨水吞没。唯有周无咎那一句低语，仍在耳畔回响：“带回来能让所有人醒来的光。”
他没有回头。
衣摆上的血字在湿透的布料中微微发亮，像埋进皮肉里的符文，灼烫却不痛。他知道，那不是墨，也不是血，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被压制千年却从未消亡的**真言**。
北风卷着冷雨抽打脊背，他裹紧单薄道袍，沿着山脊往西走。天工阁的追缉令此刻恐怕已传遍七城三镇，乙等玉牌作废，身份注销，从此他是黑户，是通缉犯，是修真界不容的“异端”。可奇怪的是，他心里竟无比清明，仿佛压在胸口三十年的浊气终于被昨夜那一场“引气洗髓”彻底冲刷干净。
他边走边从怀中掏出那本破旧笔记本，翻到第七章末尾，在【实验记录?第一夜】后添上新的一行：
【实验记录?第二夜】
时间：未知（昏迷约十二时辰）
地点：九幽地窟核心密室 / 青牛岭破庙
状态：濒死复苏，灵觉跃升
现象：接触《太初修真录》瞬间，神识被海量信息冲击，七窍流血，经脉断裂三处，但于死亡边缘完成一次“意识跃迁”。醒来后，五感可感知灵力频率波动，目视可见空气中细微共振波纹，耳听能辨符纸燃烧时的音阶偏差。
结论：真正的修真，并非堆砌资源、苦熬境界，而是**理解世界运行的本质规律**。所谓“仙”，不过是掌握了更高维度法则的人。
写到这里，笔尖一顿。他抬头望天，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斜洒而下，照在左手掌心??那里原本青灰色的指甲，如今竟泛起一丝银白光泽，如同淬了星辉。
“原来如此……”他喃喃，“我不是突破了修为，我是开始‘看见’了。”
他忽然想起梦砚说过的一句话：“当一个人能听见符纸的哭声，他就离真相不远了。”
现在，他听见了。
不止听见，他还**懂了**。
***
三天后，南荒边境，落霞集。
这座位于七大宗门势力交界处的小镇，向来是散修、逃奴、禁书贩子和黑市炼器师的藏身之所。没有城主，没有律法，只有铁则三条：不杀人夺宝者活，不出卖同伴者活，不惹天工阁明面巡查者活。
陈小刀混迹其中，穿着从死人身上扒下的旧皮甲，脸上涂着泥灰，像个流浪猎户。他在集市角落租了个漏雨的柴棚，用最后几个铜板买了半袋糙米、一包粗盐、两张废符纸。夜里点不起油灯，便借月光研读记忆中的《太初修真录》片段。
他发现，自己竟能凭空“回放”那段涌入脑海的信息洪流。
就像有人在他意识深处刻下了一道程序，只要静心凝神，就能调取部分内容。此刻他闭目盘坐，意守泥丸宫，默念“频率共振”四字，眼前竟浮现出一幅虚影??那是《初级符?绘制指南》第九页的离火纹，但在他的“内视”中，这图正发出刺耳的杂音，像琴弦崩断！
“果然！”他猛然睁眼，“符?不是画出来的，是‘调’出来的！每一笔都必须符合特定灵力频率，否则就会失谐爆炸！市面上那些教材，根本不懂原理，只教人照猫画虎，等于让盲人开车！”
他抓起一张废符纸，咬破指尖，以血代朱砂，不再描图，而是用心去“听”那股热流该如何流动。他想象火焰升腾的姿态，感受它应有的节奏与韵律，一笔落下??
嗤！
符纸未炸，反而泛起一层微弱红光，持续了足足三息才熄灭。
成功了！虽未成品，但这是第一次，一张由“理解”而非“模仿”画出的符！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差点叫出声来。随即警觉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压下情绪，迅速将残符塞进嘴里嚼碎咽下??在这里，任何一点异常都会引来觊觎。
但他知道，这条路走通了。
没钱？没关系。
没丹药？无所谓。
没师承？正合我意。
只要他还活着，还能思考，还能做梦??梦砚的梦就还在延续。
***
第五日清晨，他在柴棚外支起一个小摊，挂了块木牌，上书八个大字：
**“改功法，治走火，不成就退钱。”**
底下一行小字补充：“仅收铜板，十枚起步，童叟无欺。”
路人纷纷侧目。
“哈？谁信这个？”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嗤笑，“老子练功岔气三次，花了三十颗灵石请乙等医师都没治好，你十铜板就想改？骗傻子呢！”
陈小刀不恼，只淡淡道：“那你继续疼着吧。不过提醒一句，你不是经脉堵塞，是修炼时呼吸节奏错了两个节拍，导致灵力共振偏移。再这么练下去，三个月后必爆肝。”
那人一愣，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我……呼吸？”
“我能听见。”陈小刀指了指耳朵，“你的功法在‘哭’。”
人群哄笑。
但有个瘦弱少年犹豫片刻，走上前递出十枚铜板：“我……我想试试。我爹走火入魔死了，我就怕我也……”
陈小刀接过钱，让他坐下，闭目调息。他凝神倾听，果然察觉少年体内灵力如乱丝缠绕，尤其在膻中穴处形成逆旋涡流。
“你练的是《基础吐纳诀》第三转？”他问。
“是。”少年点头。
“错的。”陈小刀摇头，“原文应为‘吸三停一，呼四震二’，你们学的却是‘吸二停二，呼三震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不是你错，是书改了。”
他取出炭笔，在地上画出一段波形图：“看，这才是正确的频率曲线。你按这个节奏重新引气，慢一点，别急。”
少年依言照做，不到半炷香，突然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脸色却瞬间红润起来。
“我……我通畅了！”他惊喜大叫，“以前堵在这儿的地方，现在像开了闸！”
围观者哗然。
那个壮汉脸色变幻，最终咬牙掏出五十枚铜板：“我……我也治！”
一上午，陈小刀接了七个人，收了三百二十枚铜板，治好了五个，两个无效但无恶化。他不要灵石，只要铜板，且每治好一人，便送一张手抄的《修正口诀》，注明：“此法源自古本，未经官方认证，请自行判断风险。”
到了下午，他的摊前已排起长队。
有人认出他：“你不是前些日子帮王寡妇画退烧符的那个散修？”
“是你修好了李铁匠的引气法？”
“听说你还闯了九幽地窟？！”
陈小刀只是微笑，不多言。
他知道，种子已经撒下。
这些口耳相传的经验，这些廉价有效的修正法，这些普通人也能听懂的“道理”，正在悄然瓦解千年来“唯有宗门可授真法”的铁律。
晚上，他回到柴棚，把今日所得铜板数了一遍，又翻开笔记本，在目标清单上划去第一条：
【5. 查明天工阁与《初级符?绘制指南》刊印内幕】→ **已完成**
新增：
【8. 建立民间修正网络，传播真实功法】
【9. 解密《太初修真录》剩余内容】
【10. 找到其他“接梦人”，唤醒沉睡真相】
写完，他仰头望着棚顶破洞，月光正好落在眉心，像一滴银泪。
“梦砚……”他轻声道，“你说要把真相还给天下人，可天下人早已忘了怎么去看。所以我得先教会他们??如何醒来。”
***
第十日，天工阁发布通令：
【严禁私自传播未经审核之修行法门，违者以“扰乱修真秩序”论处，最高可判终身监禁。凡举报非法教学者，奖励灵石十枚。】
同时，落霞集来了三位身穿银纹黑袍的“清道夫”，专查街头私授功法者。两名散修因传授“洗髓法”被捕，当场废去修为，押送北狱。
陈小刀藏身于地下赌坊夹层，听着外面风声鹤唳，手中却未停笔。
他将《引气洗髓法》拆解成七段“养生操”，名为《平民健体术》，配上图画，说明“每日晨练可强身健骨，预防风寒”。又将符?共振原理编成童谣：“一笔火，二笔风，三笔要听心跳声；画得对，光莹莹，画得错，炸你头！”让孩童传唱。
他还联络阿豆，通过旧渠道将这些资料匿名寄往各大城镇的穷修、村塾、药铺。
他知道，文字可以焚，人可以抓，但**思想一旦生根，就再也杀不死**。
一个月后，南方十七城出现怪象：街头巷尾，老人小孩都在比划奇怪动作；茶馆说书人讲起“神仙洗骨头”的故事；连乞丐讨饭时都哼着那首“炸你头”的歌谣。
更有数千名底层散修按照“健体术”练习后，意外打通任督二脉，引发小范围集体突破潮。各地宗门措手不及，审查机构疲于奔命，却越禁越传。
而这一切的源头，仍躲在落霞集的柴棚里，啃着硬饼，写着笔记。
某夜，他忽然心口剧痛，猛地咳出一口血，血中竟浮着细小银丝，如蛛网般在空中闪了一下才消散。
“来了……”他抹去血迹，苦笑，“身体开始承受不住《太初修真录》的信息负荷。再这样下去，半年之内，我会脑裂而亡。”
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遗嘱般的文字：
若我身死，请将以下三项公之于众：
一、《引气洗髓全篇》??修真之始，不在纳气，而在清垢。
二、《符?共振原理图谱》??画符即调频，失之毫厘，魂飞魄散。
三、梦砚真正遗言：“不要相信你学到的一切，去梦里找答案。”
并附：所有资料藏于“西市孙五摊位铁箱底层，以血开封”。
写完，他合上本子，望向窗外。
星空浩瀚，银河如练。
他忽然笑了。
“没钱修什么仙？”
“我偏要修。”
“而且，我要让天下穷人都修得起。”
他躺下，闭眼，默念第七章第三节，等待梦境降临。
这一次，他不再被动接受指引。
他要主动**进入她的梦**。
风穿棚隙，纸页轻响，仿佛有人低声回应：
“你终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