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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 杀人,没别的。

    朱贵放下笔,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点头:“你说得对。”

    日子一天天烧过去。

    贵族们越来越疯,拉壮丁、烧粮仓、毁水渠,连老妇人赶集的担子都敢砸。街上骂声震天,有人举着锄头喊“打倒篡权狗”,也有人半夜偷烧朱贵的画像。

    可更多人,默默蹲在田埂上,看着被铁脚营标记的界碑,一言不发,眼里有光。

    莎拉站在窗前,叹气:“殿下,这火,快燎到您身上了。”

    朱贵没回头,只说:“火要烧,得有人扛着。我不扛,谁扛?”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写信,字字沉如铁。

    “莎拉。”

    “嗯?”

    “立刻调第二批队伍,抄小路,从南岭包抄。别等了,他们拖得起,百姓拖不起。”

    她没说话,转身就走,背影干脆利落。

    外面,烈日晒得大地龟裂,干裂的土地像张开的嘴,无声哭嚎。

    铁脚营的脚步,慢了。

    不是他们怕了,是路被断了,粮被抢了,百姓躲着他们,生怕沾上“造反”的罪名。

    李康蹲在一块被踩得光秃秃的田埂上,抹了把脸上的灰:“这仗,打不下去了。”

    莎拉望着远处冒烟的村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梦中人:“我怕……他撑不住。”

    他们知道,朱贵现在是靶子。所有人都盯着他,想看他跌倒,想看他跪下。

    可没人知道,他在大殿里,已经三天没合眼。

    鸽子飞出去那天,他正盯着地图上的一个点,久久不动。

    那里,是他最不想碰,却不得不碰的地方。

    风从殿外吹进来,卷起一张纸,飘落在他脚边。

    纸上,是刚画的一行小字:

    “民心若失,寸土皆空。”

    他弯腰,捡起来,塞进怀里。

    然后,站起身,推门,走入烈日之下。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直直撞进大殿,爪子一勾,稳稳落在朱贵肩头。

    他没说话,伸手一把薅下绑在鸽腿上的小竹筒,扯开油纸,抖出里面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读完,他喉结一滚,掌心直接攥成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李康和莎拉那边出事了——地收不下来,人被堵在田埂上,对方不仅不肯让,还放话要砍了他们脑袋。更糟的是,俩人压根不知道他这头有多危险。

    他猛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咽进肺里,双手死死按在檀木桌上,青筋像条条爬行的蛇。

    他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收地,是掀桌子。

    不是几个豪强闹事,是有人想把他这根顶梁柱,连根拔起。

    “不能让他们再担惊受怕了。”

    他低声说,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朱贵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地一声,刺耳得让整个殿内为之一静。

    他抄起砚台,狠狠一泼,墨汁溅满整张地形图。

    “传令——”

    他声音不大,却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各营立刻整备,明日卯时,拔营西进。”

    “农田,我要收回。”

    “财产,我要抄干净。”

    “敢拦的,连人带宅,一起拆了。”

    命令传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凯特帝国上空像被雷劈了——炸得地主贵族们魂飞魄散。

    他们的庄子、田产、金库、藏娇的妾室,一夜之间全成了朱贵的“待收之物”。

    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连夜烧契约,有人悄悄把金银埋进祖坟,可没人敢跳出来硬刚。

    ——因为他们知道,朱贵这人,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天刚蒙蒙亮,军营的号角就撕开了晨雾。

    一队队甲士如铁流涌出,马蹄踏碎露水,战车碾平小路,刀枪攒动,杀气腾腾。

    那些平日里金砖铺地、奴仆成群的庄园,现在一个个成了活靶子。

    私兵?调得动的早就被围了。

    雇佣的亡命徒?刚露头就被火铳掀翻。

    庄园大门被撞开那一刻,哭喊声和砸门声混在一起,像地狱开了一道口子。

    朱贵端坐龙椅,指尖无意识划过椅背的雕龙,眼神却像看着棋盘上的一枚枚死子。

    他这一动,整个凯特帝国都抖了三抖。

    地主们疯了,狗急跳墙。

    他们把私兵全拉出来,重金雇了亡命团,甚至从边境偷运了重甲兵,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宫殿里,信报堆成山,副将们跑断腿,茶水凉了三轮没人敢喝。

    李康冲进殿时,浑身沾着泥和血,递上一卷战报:“殿下,对方三个堡寨结成犄角,屯兵四万,还有两千骑从北面包抄!”

    朱贵没接,只是轻轻抬眼:“他们以为,凭几个破宅子、几万乌合之众,能挡住大明的铁蹄?”

    他笑了笑,那笑里没半点温度。

    “他们不是在对抗军队。”

    “是在挑衅大明的规矩。”

    “规矩,是能用刀剑推翻的吗?”

    殿内鸦雀无声。

    没人敢应声。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仗,赢不了,就是万劫不复。

    次日,天还没亮,明军已列阵于西境荒野。

    铁甲映日,长矛如林,战鼓沉闷,一声接一声,砸在每个人心口上。

    李康提刀在前,吼得嗓子都破了:“怕个卵!背后就是咱的家!冲!”

    莎拉没喊,只把剑横在胸前,像一头随时扑出去的黑豹。

    她冲进敌阵时,没人看清她的动作,只看见血花一朵接一朵炸开。

    每一剑,都刺进一个贵族的喉咙。

    每一脚,都踏碎一户地主的侥幸。

    军队如刀,寸寸割进敌人的命脉。

    农田被插上明旗,粮仓被贴上封条,地契一张张烧成灰,金银被装车运走,清点造册,一分不少。

    贵族们瘫坐在地上,嚎哭着说“这不公平”。

    可谁在乎?

    当他们把农夫赶出土地,霸占水源,逼得孩子饿死时,可曾讲过“公平”?

    现在轮到他们,才觉得天塌了?

    朱贵坐在大殿深处,手指压在一张旧地图上。

    西疆的山脉、河流、城池,全在他指腹下。

    一缕阳光斜切进来,刚好照在他手背上,照出他指尖那点轻微的颤抖。

    不是怕。

    是压得太久,快压不住了。

    风吹进来,卷起一角烧剩的纸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潭。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