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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重生后,将原配妻子宠上天》正文 第761章 计较(1)

    薛念哈哈一笑,眼睛里盛满了浪荡。

    他微微侧过头,道:“有何不可?”

    沈燃在他的目光中感到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故意板起脸做威严状:“朕是皇帝,成何体统?”

    这一声颇像样,可惜面对的是薛念。

    对少将军来说,威严远没调笑有用。

    他抓住沈燃试图去扯耳坠的手,低声道:“戴着吧,我看到南疆的花样,觉得新鲜,特意去叫人打的呢。”

    烛火“噼啪”爆响。

    沈燃被这莫名的气氛蛊惑,无端感到一阵燥意,想揍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沈燃话音未落,薛念已经退开一步,双手抱臂倚在墙边,唇角扬得高高的,像只偷了腥的猫:“陛下金口玉言,岂能反悔?既然答应了要戴,那就得戴着出去见人。南疆地宫开启在即,百官齐聚,万民瞩目,陛下若半途摘下,岂非失信于天下?”

    “你倒是会拿大义压我。”沈燃冷冷睨他一眼,指尖却不由自主抚过耳畔那枚弯月红玉坠。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蔓延,竟奇异地安抚了心头那点躁动不安。他本该恼的??被一个臣子如此戏弄,换作旁人早该拖出去斩了。可偏偏是薛念,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那个混账,是那个总能在刀尖上跳舞还笑得比谁都灿烂的疯子。

    烛火重新燃起,映得室内光影摇曳。沈燃站在铜镜前,目光久久停驻在自己倒影上。凤冠尚未戴上,但那一身大红婚服已足够刺目。他忽然意识到,这衣裳不只是进入地宫的信物,更像是某种宿命的昭示??当年他在血雨腥风中登基时,薛念就在殿外执枪而立;如今他重走旧路,对方依旧如影随形。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沈燃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薛念一怔,随即轻笑:“自然记得。陛下六岁那年偷溜出宫,在城南巷子里被人围殴,是我提着棍子冲进去把你救出来的。”

    “不是那件。”沈燃摇头,“是更早的时候。父皇还在世,母妃尚在冷宫。有一年冬夜,我在御花园迷了路,冻得快昏过去,是你披着蓑衣来找我,背我回寝殿。”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

    薛念眸光微闪,似有波澜掠过眼底。他缓缓走近几步,声音也沉了几分:“我记得。那天你说,以后要做个不让人欺负的皇帝。我说,那你得先学会别总往危险的地方跑。”

    “可你现在,比我当年还爱犯险。”沈燃转过身,直视着他,“南疆地宫凶险万分,历代帝王皆不得善终。你明知此行九死一生,为何还要替我穿这身嫁衣?”

    “因为只有国师血脉才能开启地宫封印。”薛念答得坦然,“而我恰好是最后一任国师之子。”

    “胡说。”沈燃冷笑,“真正的原因是你又想逞英雄,怕我出事,所以抢先一步替我去死。”

    “陛下多心了。”薛念垂眸,掩去眼中情绪,“臣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尽忠?”沈燃嗤笑一声,忽然抬手抓住他手腕,将人猛地拉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血能激活地宫阵法?为什么南疆古籍记载‘国师以身为祭,换帝王长生’?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你以为我这些年查不到真相?”

    薛念呼吸微滞。

    他没挣脱,也没否认,只是静静看着沈燃,仿佛在看一个终于长大、看清现实的孩子。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所以呢?陛下现在知道了,打算如何处置臣?杀了我,还是囚禁我,好让地宫的秘密永远埋葬?”

    沈燃盯着他,眼神剧烈翻涌。愤怒、痛恨、不甘、还有某种深埋心底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猛地松手,转身抓起桌案上的凤冠,狠狠扣向薛念头顶!

    “砰”的一声闷响,沉重的金丝嵌玉凤冠砸得薛念后脑一阵发麻。但他没躲,也没叫疼,反而笑了:“陛下……轻点儿,这是喜事。”

    “喜事?”沈燃咬牙切齿,“你把命搭进去也算喜事?”

    “若能保陛下平安,便是天大的喜事。”薛念站起身,任由凤冠歪斜地卡在头上,红玉流苏垂落在眉间,衬得他脸色苍白却神情坚定,“陛下可知,为何南疆历代帝王都想打开地宫,却无一人成功?因为他们都不愿付出代价。唯有真心愿为君王者,方可得天地庇佑。”

    “你少在这儿装圣人!”沈燃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用自己的命换我的活路,是不是?你以为这样我就感激你一辈子?薛子期,你错了!我宁可与你一同死在里面,也不要你一个人去送死!”

    话音落下,密室骤然陷入死寂。

    薛念怔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燃??不是暴戾阴鸷的帝王,不是喜怒无常的君主,而是一个赤裸裸袒露恐惧与软弱的男人。他的眼眶泛红,手指微微发抖,像是极力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那一刻,薛念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最终,他只能苦笑一声,伸手扶正头上的凤冠,低声道:“陛下……您不必如此。臣这一生,本就是为您而活。”

    “闭嘴!”沈燃厉声打断,“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证明忠心!我要的是你好好活着,陪在我身边,听我发脾气,跟我吵架,哪怕继续气我也好!我不准你死!听到了没有?不准!”

    薛念望着他,眼底渐渐浮起一层薄雾。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躲在冷宫里瑟瑟发抖的小皇子。他是握有生杀大权的帝王,是可以令山河变色的暴君。可唯独在他面前,他会失控,会软弱,会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退缩。

    “陛下。”薛念轻轻唤了一声,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若您真不愿臣去,只需一道圣旨,便可封锁地宫入口。但您不会这么做,对吗?因为您知道,地宫之中藏着逆转时空的秘术??能让一切重来,能让那些枉死之人复生,能让您……不再做那个人人畏惧的暴君。”

    沈燃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念:“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也做过梦。”薛念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凄然,“梦见您重生归来,洗尽铅华,成了真正的明君。梦见我自己……不再是国师之后,只是一个普通将领,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您身边,不必藏匿心意,不必算计生死。”

    “所以你就打算用自己的命,成全那个梦?”沈燃声音沙哑。

    “臣不敢奢望太多。”薛念垂下眼帘,“只愿陛下能得偿所愿。”

    沈燃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扯下耳畔那枚弯月红玉坠,攥在掌心,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

    然后,他一步步走向薛念,抬手将坠子重新挂回自己耳上,动作缓慢而郑重。

    “既然你说这是礼物……”他低声道,“那我就收下了。但有个条件??你必须活着出来。若你死了,我便毁掉地宫所有阵法,永绝后患。从此江山倾覆也好,万民涂炭也罢,我都不管。你要真想让我幸福,就给我好好活着,亲眼看着我变成你说的那个明君。”

    薛念心头剧震。

    他想反驳,想说自己不怕死,可对上沈燃那双盛满执拗与哀求的眼睛,所有话语都哽在喉间。

    最后,他只能缓缓点头:“臣……遵旨。”

    ***

    地宫开启之日,天象异变。

    乌云压顶,雷声滚滚,整座南疆山脉都在颤抖。百官跪伏于祭坛之下,大气不敢出。而在最前方,沈燃一身玄黑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手持传国玉玺,亲自诵读祭文。

    薛念则穿着那身大红婚服,凤冠霞帔,宛如新娘。他站在阵法中央,脚下是用朱砂绘制的古老符咒,四周八根青铜柱燃起幽蓝火焰,映得他面容恍若鬼魅。

    “国师薛氏,以身为祭,启地宫之门??”沈燃朗声宣告,声音穿透风雨,“愿天地共鉴,山河为证,朕在此立誓:若子期安然归来,朕必卸暴政、施仁德、纳贤才、安黎庶,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话音落下,天地骤然一静。

    下一瞬,地面裂开巨缝,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阵法启动,薛念只觉全身血液沸腾,意识逐渐模糊。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沈燃冲破侍卫阻拦,狂奔至阵边,隔着光芒嘶吼着他的名字。

    “薛子期??你给我回来!!”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薛念在一片虚空中醒来。

    四周空无一物,唯有淡淡檀香萦绕鼻尖。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古朴殿堂内,身上婚服已换成素白长衫,手腕上缠着一条红绳,另一端连着不远处盘膝而坐的一名老者。

    “你来了。”老者睁开眼,目光如电,“我是南疆初代国师。”

    薛念拱手行礼:“晚辈有礼。”

    “不必多礼。”老者叹息,“你已通过试炼,地宫认可你为献祭之人。但你可知,一旦完成仪式,你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知道。”薛念平静道,“但我愿意。”

    “为何?”老者凝视着他,“值得吗?为了一个曾屠戮千里的暴君?”

    “因为他不是暴君。”薛念轻声说,“他是那个会在雪夜里背我回宫的小皇子,是那个在我父亲死后默默送来棺木的少年,是那个明明怕黑却硬撑着说不怕的傻瓜。他只是……走错了路。而我,想让他有机会重新选择。”

    老者久久不语,终是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便助你一程。”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此乃‘逆命书’,可助一人重返前世,重塑因果。但它需以献祭者全部记忆为引,方可生效。你可想好了?失去所有关于他的回忆,你也可能再也认不出他。”

    薛念看着那枚玉简,忽然笑了。

    “没关系。”他说,“就算忘了他,我的心也会记得。”

    ***

    当沈燃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皇宫御书房。

    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案上奏折整齐堆放,旁边放着一杯尚温的茶。一名小太监恭敬禀报:“陛下,早朝已毕,丞相求见。”

    沈燃愣住。

    他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没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也没有批阅奏章磨出的墨痕。再摸耳朵,空空如也,那枚弯月红玉坠不见了。

    “今日……是何年?”他嗓音发紧。

    “回陛下,景和元年三月初七。”

    景和?那是他登基的第一年!

    沈燃猛地站起,冲出书房,一路狂奔至校场。只见晨光之下,一名少年将军正在练枪,银甲红缨,英姿勃发。听见脚步声,那人回头一笑,眉眼如画,春风十里。

    “陛下?”薛念收枪行礼,疑惑道,“您怎么来了?”

    沈燃怔在原地。

    他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堵得厉害。想扑上去抱住他,却又怕惊扰这场美梦。最终,他只是走上前,认真打量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字一句道:

    “从今日起,朕要改元新政,废除苛律,广开言路,重用贤臣。还要……好好待一个人。”

    薛念眨了眨眼:“谁啊?”

    沈燃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压抑了两世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你。”

    风拂过校场,吹动旌旗猎猎作响。

    薛念怔住,继而笑开,阳光洒在他脸上,灿烂得晃眼。

    而在无人看见的袖中,他左手腕上那条红绳,正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