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bp;小周辉的笔尖在纸上划了道粗线,“眉骨特征不符。而且这人失踪前在邻市交接班,PS&bp;记录能查到,不可能死在咱们县的池塘里。”&bp;他调出陈淼的出租车运营记录,“最后接单地点是邻市火车站,时间&bp;7&bp;月&bp;12&bp;日晚&bp;9&bp;点&bp;47&bp;分,之后信号就消失了。”
信息中心的时钟指向晚上十一点,荧光灯管开始频闪,每个人的脸都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显得疲惫不堪。小马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越来越慢,屏幕上的&bp;“35-45&bp;岁男性”&bp;信息像无穷无尽的潮水:“第&bp;912&bp;条了,辉哥,”&bp;他打了个哈欠,眼泪糊住了视线,“这个‘周建明’,个体户,欠了高利贷,三天前失踪,身高&bp;174Cm,体重&bp;67k。”&bp;他放大照片,男人的下颌线和死者有几分相似,但左耳后有块胎记,“死者左耳后干干净净,这个也得排除。”
小周突然&bp;“啊”&bp;了一声,指着屏幕上的&bp;“陈淼,38&bp;岁,出租车司机”:“你们看!他的失踪地点虽然显示在邻市,但最后一次加油记录是在咱们县的加油站,时间&bp;7&bp;月&bp;12&bp;日晚&bp;10&bp;点&bp;15&bp;分!”&bp;她调出详细信息,“身高&bp;173Cm,体重&bp;69k,驾驶证照片上左手无名指有明显弯曲&bp;——&bp;法医说死者左手无名指有陈旧性骨折!”
小周辉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抢过鼠标放大照片,男人的眉眼轮廓和死者高度重合。“查他的体检报告,”&bp;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有没有颈部损伤史?有没有溺水相关的急救记录?”&bp;小马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陈淼的病历:“去年体检有高血压,颈椎不好,但没有颈部外伤史。”&bp;社保记录显示他在&bp;“通达出租车公司”&bp;工作,车牌号为冀&bp;A?T3456。
“最关键的是这个,”&bp;小周指着失踪时的车辆轨迹,“他的出租车在&bp;7&bp;月&bp;12&bp;日晚&bp;10&bp;点&bp;30&bp;分,曾出现在咱们县的池塘附近,之后信号就消失了!”&bp;她对比着车辆&bp;PS&bp;和池塘位置,“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符合拖拽抛尸的可能性。”
信息中心的打印机突然&bp;“嗡”&bp;地启动,吐出张新的比对清单。小马扫了眼就骂出声:“这系统又抽风了!把‘38&bp;岁’识别成‘58&bp;岁’,出来一堆老头的信息,我真是服了。”&bp;他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金属桶发出沉闷的响声,“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学计算机,来这破地方当技术员,还不如去工地搬砖。”
小周辉的目光落在死者的职业信息推测上&bp;——“可能为夜班司机”。他让小马筛选&bp;“出租车行业”&bp;的失踪人员,屏幕上瞬间跳出&bp;287&bp;条记录。“一个个看,”&bp;他端起冷掉的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重点看有没有左手无名指骨折、失踪时间在&bp;7&bp;月&bp;12&bp;日晚的。”
凌晨一点,第&bp;1003&bp;条记录闪过,小马已经困得直点头,脑袋磕在键盘上才惊醒:“辉哥,这个‘陈淼’,通达出租车公司的,和咱们县加油站的加油记录对上了!”&bp;他调出工商档案,陈淼的出租车确实在&bp;7&bp;月&bp;12&bp;日晚&bp;10&bp;点&bp;15&bp;分加过油,加的是&bp;92&bp;号汽油,和池塘边发现的一小摊汽油残留成分一致,“而且他的驾驶证照片上,左眉没有痣,是光线问题!”
小周揉着发酸的肩膀,把最后一份比对表塞进文件夹:“相似的有&bp;5&bp;个,但要么是特征不符,要么是有不在场证明,要么是失踪时间对不上。”&bp;她看着陈淼的信息,突然激动地说:“他的出租车有次事故记录,2022&bp;年&bp;3&bp;月,在咱们县的池塘边发生过追尾,当时报了保险,保险公司有详细的车辆信息!”
小周辉盯着屏幕保护程序里跳动的原子模型,突然想起法医说的&bp;“死者指甲缝里有微量橡胶颗粒”。“把陈淼出租车的轮胎型号调出来,”&bp;他敲了敲桌子,“还有他的交班记录,看看&bp;7&bp;月&bp;12&bp;日晚应该和谁交班。”
小马的手指在键盘上磨蹭着,调出的信息显示:陈淼的出租车轮胎是&bp;“佳通&bp;228”&bp;型号,橡胶成分与死者指甲缝里的颗粒完全一致;他本应在&bp;7&bp;月&bp;12&bp;日晚&bp;11&bp;点和同事交班,但同事说他没出现,电话也打不通。“陈淼的家庭关系简单,父母早逝,离异,有个女儿跟着前妻在外地,”&bp;小周念着信息,“他最近在和人打官司,因为出租车公司拖欠他三个月的油补。”
窗外的天开始泛白,信息中心的日光灯管终于稳定下来,不再发出滋滋声。小周辉站起身,腰骨发出&bp;“咔吧”&bp;的脆响,他看着打印机旁堆成小山的废纸,每张纸上都划满了排除符号。“就是他了,”&bp;他指着屏幕上的陈淼照片,“通知小王,死者身份基本锁定为出租车司机陈淼,让他去查陈淼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和出租车公司的纠纷,还有他最后接单的乘客信息。”
小马和小周拖着脚步离开,椅子腿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小周辉最后看了眼屏幕,“陈淼”&bp;的名字旁标注着&bp;“高度可疑”,旁边的&bp;“1003&bp;条”&bp;记录像座小山,见证着这场枯燥而漫长的比对。他关掉电脑时,屏幕映出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在信息海洋里找到的名字,就像那具漂浮在池塘里的尸体,终于在数据的浪潮中露出了真面目。
晨光透过信息中心的窗户照进来,落在&bp;“1003&bp;条”&bp;的记录上。小周辉拿起陈淼的照片,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笑容温和,左手无名指的弯曲在照片里若隐若现。他知道,确认死者身份只是案件的第一步,接下来要找到陈淼的出租车,找到最后一位乘客,找到那个把他推进池塘的人,但现在,至少在这&bp;1000&bp;多条信息的筛选中,他们抓住了最关键的那一条。
会议室的木门被李明推开时,带着池塘边的湿气。长条桌上摊着陈淼的驾驶证照片,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的笑脸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与桌角那袋从池塘里打捞的纤维样本形成刺目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