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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叛逆想来谈条件

    蹇硕抢先一步拜倒:“禀太后、陛下,奴送车骑将军之灵椁至。”

    其实他主要是来送奏章和消息的,还有吴匡等人的首级。

    送何苗的灵柩棺椁过来只是顺搭手的事。

    但皇帝陛下既然没跟自己亲妈闹翻,他一个跟班儿当然也要照顾一下太后心情。

    再说他再膈应外戚,也知道死了的外戚可以算好外戚。

    所以对何苗的灵柩还算尊重,说成专程送何苗灵柩过来的。

    庚哥瞥见他这位御姐亲娘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然后才越过蹇硕,缓步向前,走到车驾之旁。

    “开棺!”却听她冷声道。

    棺椁木头还不错,不知道是哪家老不死给自己准备的寿材,被叛军抢来收殓了何苗。

    估计是知道他们得看最后一眼,并未钉死。

    几名军士轻松就推开了棺材盖。

    一个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躺在棺中。

    颌下五绺长须,眉目跟庚哥的美艳御姐娘亲有那么四五分相似。

    倒是一副好相貌。

    不像那个络腮胡的何进,长相颇丑恶,一看就是个屠户相。

    看不出跟这位美艳御姐有任何血缘关系。

    估计是何进相貌随爹,这俩随妈,所以更像兄妹一些。

    能吃饱饭偶尔还能吃上肉的家庭,男的就算丑点,娶寡妇续弦也能娶到个美貌些的。

    要不也生不出皇帝看得上眼,能当皇后的闺女。

    庚哥以为他这个美艳高妹妈得嚎哭几嗓子,再不济也会挤几滴眼泪的。

    刚才还听她说起跟何苗小时候的事情,感情是真的深。

    而且她搞出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这个何苗袭何进的官爵和权位么?

    不料美艳高妹就默默在棺椁前站了会儿,低头看着棺椁内何苗。

    何苗被砍掉的脑袋已经被缝到了身体上,脖子处的缝痕涂了粉,还用一条锦带遮掩。

    身着锦袍,脸上也清洗过了,原本惊惧圆睁的眼睛眼皮也被合上了。

    面容应该处理过,看起来倒有几分安详。

    “笔来!”突听美艳高妹说道。

    庚哥顿时兴奋了,他这个美艳御姐亲娘这是要写诗写赋什么的了么?

    他倒想过当文抄公,只可惜太废柴。

    历史名篇脑袋里头一个字儿都没,想抄都抄不出来。

    倒记得人妻曹的一句“东临沧海以观碣石”,是这八个字儿没错吧?

    可后头的不记得,八个字儿也没屁用不够显能耐。

    再说他也没去过海边。

    想不到他这位妈还有这等文采,顿时令庚哥有几分兴奋和期待。

    却是他想多了。

    他那娘亲执了朱笔,却不管秉笔宦官送上的锦缎,而是示意内侍捧来了棺椁前头放着的牌位。

    送尸首回来人家连灵位都给准备了。

    却见高妹用朱笔直接在牌位上涂掉那个何字,在旁边写了个朱字。

    随即掷笔于地,对牌位喃喃低语了几句。

    庚哥尖着耳朵去听,就隐隐约约听见“自幼”“朱家子”“死后”“遂愿”几个词。

    想来是她二哥从小就不愿意姓何。

    那个时候人的宗族观念还都是很重的,对于姓氏尤其看重。

    但不姓何他继父也不愿意白养活别人家的儿子,所以不得已改了姓。

    再到他妹妹当了皇后,为了让他沾上好处,就更不能让他改回朱姓了。

    到最后死了死了,他妹妹终于遂了他的愿。

    完了摆回灵牌,何太后又低声吩咐了旁边的内侍几句,这次庚哥倒是听清楚了。

    说的是:“汝去寻处偏殿,暂与车骑将军停灵。”

    内侍答应一声,带着推车驾的军士们去了。

    再然后,他那美艳娘亲竟然与没事儿人一样,冷着一张脸走了回来。

    “不与车骑将军设置灵堂么?”庚哥问道。

    “此何时?岂得工夫弄这等事?”

    已经将戚容完全从脸上驱散的冷傲美艳御姐娘亲斥了他一句。

    却又补充道:

    “若吾有不测,此祸事平息后,你且记得予车骑将军厚葬,以……朱苗之名!”

    你这到底是在乎啊,还是不在乎呢?

    庚哥一头雾水。

    但说完这番话,他这美艳娘亲就仿佛完全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一般,已经转脸看向蹇硕:

    “奏表何在?”

    蹇硕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缎卷轴。

    上面泥封印章俱全,显然是还没有拆开过。

    他斜眼看向庚哥,见庚哥微微点头,这才双手托举上呈。

    何太后看在眼里,也不在意,直接敲开泥封,扯开奏章便看。

    却见她面色阴沉,看着看着,双手竟微微有些抖动。

    草草看完,不发一言,又将奏章递给庚哥。

    庚哥早就好奇难耐,躬身接过展开便看。

    省略前头的格式文体,直接看向具体内容。

    这奏章是袁绍用“代掌西园军元帅、中军校尉”的名义写的。

    从何进掌权后,蹇硕“代掌西园军元帅”的头衔就被褫夺了。

    蹇硕是以上军校尉的身份,代先孝灵帝宏殿下自封的无上将军执掌西园军。

    何进掌权之后却有些乱来,直接把这头衔扔给了袁绍。

    他觉得反正也是一头衔,实际还是他说了算。

    这奏表表面上来看,是一封请罪的奏章。

    袁绍先是说因为自己的疏忽,管着西园军竟没能阻止有心之人蛊惑何进旧部,以至军士竟然敢冲击皇宫。

    这其中更有西园军的军士,他不止是疏于防范,更有治下不严之罪。

    因此各种请罪自责,奠定了这份奏章的基调。

    下来话锋一转,说自己何等辛苦克服了一切困难,终于招揽到了足够的军士平了叛,并“尽斩逆首”。

    罗列了一堆逆首的名字,譬如大将军府司马吴匡、奉车都尉董旻等等一十二人,并已经全部奉上首级。

    独独缺了叫得最凶跳得最欢声音最大的那一枚逆首,袁术袁公路。

    提都没提。

    接下来话锋再转,说贼首虽已伏诛。

    也遵照皇帝陛下在朱雀阙上喊话的精神,赦免围攻皇宫的军士们的罪责。

    但在令军士们回营的时候呢,虽然有皇帝陛下金口玉言的保证,军士们仍然惊惧宦官们的迫害报复,不肯回营。

    他们坚持请诛杀诸宦。

    但他袁绍领会皇帝陛下朱雀阙发言的精神,不敢以流言要求皇帝陛下斩杀宦官。

    但查到了一些实据,譬如母鸡打鸣公鸡生蛋晴天的彩虹能看见,地震的时候有异相,皇宫上面飘黑烟之类。

    反正就是天人感应的那一套。

    歪扯成老天爷觉得宦官们该死,求皇帝陛下至少杀几个,平苍天之怒,止众军之惧。

    这样他就可以让军士们还营了。

    顺祝太后与皇帝陛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他袁绍带着一帮平乱“正臣”翘首以盼太后和皇帝陛下的答复。

    庚哥看完,可不如他那位美艳娘亲镇定,脸上表情精彩之极。

    “皇儿如何看?”

    却听他镇定的美艳娘亲问道,声音有点抖。

    不是,我刚夸你镇定啊亲娘。

    你何必这样拆我的台?

    看见张让他们还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庚哥随手将奏章丢给他们。

    几个大宦官马上挤作一堆围观奏表了。

    “漫天开价耳!”他答道。

    郭胜虽然死了,可对面却发来谈判议和的申请。

    诚意很足,先自斩了十二员逆首。

    但最关键的逆军还在北宫外的朱雀阙前没散,这才是最大的筹码。

    开出的条件也很隐藏。

    放过袁术袁公路,还有好歹给他们点面子杀几个宦官。

    杀哪几个你们自己挑,得有点份量。

    你们只要挑出来了他们保证必然有实证,没实证生造都造出来。

    绝对不违背皇帝陛下朱雀阙讲话精神,绝对不图谋斩尽皇帝陛下鹰犬爪牙。

    这会儿没造实证陈列,只是因为你们还没确定杀哪几个。

    列出来的你不想杀怎么办?

    所以先用天人感应的虚话吊着。

    也是暗示你们选的至少得是能让人认为够影响天相这位份的权宦。

    别拿小卡拉米来糊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