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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八,人的血,鬼的血

    鬼冢突然停止了说话,他听到后山的山崖上传来沙沙声,那声音被其他地方的枪炮声遮盖着,很细微,就像冬天的落雪,让鬼冢的脊背有些发冷。

    “什么声音?”

    大家都竖直了耳朵,这时后山的山崖口上突然飞出了一些旋转着的火星子,一阵呼呼的声响,那些火星子兹兹地窜向了天空,然后打着旋往日本人的头上落下。

    “不好!”这个猎人与鬼魅结合的后代就地一跃,身子往一侧迅速翻滚,动作快得如同一只受惊了的鹿。

    其余兵士也好像受惊的鹿群一样四处狂奔。

    突如其来的一颗颗手榴弹掉落在了日军中间,爆炸点亮山头,闪现出了许多慌乱的面孔。没来得及逃命的日军鬼哭狼嚎。

    又一阵手榴弹炸响以后,天朝军人从山壁那边呐喊着冲了上来,火光中闪动出一张张愤怒的脸,锃亮的大刀闪闪烁烁,这边咔嚓嚓砍瓜切菜,那里凄厉历哭娘叫爹。

    豪气在张古山的山头水流一般倾泻,领头的就是那个153旅旅长张灵甫。

    鬼冢毕竟训练有素,那么一跃就滚出来了手榴弹落下的范围,就势在黑暗中拔出了那把佐官刀,双手紧握刀柄,刀刃左摇右晃着,在一闪一闪的爆炸光耀中,就像一条阴森森的银蛇狺狺地吐着蛇信子。

    那条蛇蜿蜒着迎向它的敌人。

    鬼冢知道失了张古山,自己就是不战死也得被逼着剖腹,于是发声喊,让他们那些做鸟兽散的士兵回过神来,都端着三八大盖向天朝军队冲锋。

    “支那人拼刺刀的不行不行!”连续砍倒两个天朝士兵后,鬼冢这样叫喊。

    他一方面是给自己和手下壮胆,一方面是在吓唬那些天朝士兵,好稳住阵脚。

    “你奶奶,老子张灵甫不信这个邪!”鬼冢的话音未落,就传来了霸气的声音,接着一道刀光带着寒气闪电般当头落下。

    那是张灵甫双手握刀,给了鬼冢一个泰山压顶。

    鬼冢赶紧扎稳马步,双手握刀向上一挺。

    只听“当”的一声,他双臂发麻,手中刀被折为两段。

    鬼冢头一偏,张灵甫那把厚实的大刀一下子就削下了他的左耳,咔嚓,左边的臂膊突然麻木。鬼冢知道,自己的左肩膀重重地挨了一刀。

    鬼冢持刀的右手还在竭力用那把断刀从右向左挥动,意欲砍断张灵甫握刀的双手。哪知道对方那把刀已经转弯了,横着撩向了他的头颅。

    “噗”,鬼血喷;“咚”,鬼头落。

    张灵甫一脚踹翻了鬼冢不肯倒下的身体,一路挥刀嚯嚯,一个又一个敌人被他砍翻。

    他亲自挑选出的五百勇士个个挥刀拼命,“丁当”,刀背隔开迎面而来的三八大盖;“噗呲”,刀尖朔进敌人的肚子;“咔嚓”,刀刃给鬼子的头颅开瓢。

    鬼冢大队的五百多日军受到突然袭击,本来早就被那一阵手榴弹炸得七零八落,现在又被天朝军人的大刀一路狂扫,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一会儿就呜呼哀哉,一个个死于非命。

    有几个懂事的连忙转过身,连滚带爬,狼狈地隐伏于丛林树荫中,瞅机会长出了兔子腿,一溜烟逃跑。

    汉阳峰上的天朝众神又在云里散人的引导下把戴着茅草眼镜框的眼睛转向了松浦。

    松浦听说张古山受到了天朝军队的偷袭,气急败坏。

    “给我连夜把张古山夺回!”他在电话中向池田狂叫。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们旅团能够领兵的四个联队长阵亡了三个,还有一个在进攻时胸部也吃了人家狙击步枪的枪子,正在昏迷之中说着胡话呢!还有,上面配发给我们的炮弹一发也没有了,你叫我怎么进攻呀?”

    “哦,我调炮兵大队支持你们!就算没有他们支持,你也得亲自带兵连夜偷袭。无论如何,今晚就要夺回阵地,要不然明天岗村司令给我们空投指挥官时,还不成了人家的活靶子?”

    “哈伊!”

    “记住,一定要在今晚夺回张古山,不能成功,那你就得向天皇剖腹谢罪!”

    “哈伊!”

    半个小时后,张古山山头轰隆轰隆地落下了十余发炮弹。

    “看来鬼子已经没有炮弹了,就等着明天空投,”匍匐在张古山上的张灵甫问身边的参谋,“看清敌人的炮兵阵地了没有?”

    “看见了,西北角方向不远处的樟树台!”

    “呼叫炮火把他干掉!”

    “是!”

    一会儿就传来报话机的声音:“雷火!雷火!目标樟树台......”

    随着呼叫声,炮火从侧边的山垭飞过,直扑前方敌人的炮兵阵地。

    张灵甫接着说道:“大家注意,敌人就要发动偷袭了!”

    他身边的士兵有些紧张了起来。

    张灵甫笑了笑:“不用害怕,鬼子突破不了我们刚刚布下的雷区。要紧的是明天早上,狗日的松浦一定会派飞机前来攻击。我们扎住了口袋口,对他的威胁最大,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拔出张古山。血战应该从明日开始,我们这些人既然是敢死队,就要做好准备去死,74军其它师的勇士也都做好准备,会有人随我们后面源源不断地共赴国难的!现在只要几个人同我一起监视敌人,其余人分散开,尽量在大树底下,浓荫丛中挖出一个个的单兵掩体!”

    士兵们分散行动时,山下响起了手榴弹和地雷的爆炸声。

    汉阳峰上的那些神仙们看见,那是池田亲自督促他的士兵偷偷地向张古山攀爬时着了张灵甫他们的道。

    月夜朦胧,浓密的树荫下漆黑一片。日本士兵们摸索前进着,月光下的影子就像一个个鬼魅。不一会儿,他们的手和脸都被荆棘挂得鲜血淋淋,有的人还常常被那些古藤或者横枝绊倒。

    到了半山腰,一个日本的大个子士兵碰着了两端牵引着集束手榴弹的绳索,这家伙以为只是一根藤蔓,只顾着往前面撞。

    “兹兹”的声音点燃了日本人的数声“嗷嗷”,接着是连环的爆炸。日本兵鬼叫着,血肉横飞。不死的哭丧一般嚎叫着胡乱放枪,全都战战兢兢往后就退。

    “巴嘎!”池田大喝一声。

    他抬脚把一个士兵踢了个仰面朝天。那个士兵抱着裆部在地下痛苦地翻滚,流泪,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原来,池田的这一脚刚在了他的裤裆里。

    其余士兵赶紧回头,又继续战战兢兢往山上爬。他们没有顾及被炸倒在丛林中呻吟着的伤兵,也不再管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只管摸索着向上。

    又一次死亡的爆炸,又一次逃命的退缩,又一次池田的吆喝。

    这次池田吆喝不住了,他举起将官刀连续砍翻了两个士兵。其余人依然潮水般往后涌来。池田举刀还要再砍。

    这时那个被他踢倒后在树丛阴影里翻滚的士兵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勉强地拾起了地上的三八大盖枪平端着,颤巍巍地把刺刀扎进了池田的胸膛里。

    池田猝不及防,他只来得及挥刀将那刺杀自己的士兵头颅砍成了两张瓢,自己的身子便往后仰倒。

    刚刚被自己砍翻在地的一个士兵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又侧面勉强用从枪管上摘下的刺刀递进了池田的肚子。

    池田就势抓住那把刺刀的刀柄,在自己的肚子上往左,往右......被月光镀亮着的那些红的白的紫的跟着哗啦啦往外流......

    松浦接到下属送来的那把池田所用的将官刀时一脸懵逼。

    “池田君是怎么玉碎的?”

    “他亲自带领士兵向张古山偷袭,不想却在暗夜里陷入了支那人布下的地雷阵中。池田将军依旧在向前攻击。支那军占据地利优势,让我们在黑夜中钻入了人家的埋伏圈里。最后打到弹尽粮绝,只能用白刃和支那军拼命。池田将军身负重伤。他连续手刃了几个敌人,对方的人数却越来越多,池田将军怕被俘受辱,就选择了剖腹自尽!”

    “巴嘎!这些支那猪欺负我们没有了炮弹,明日一早我就叫飞机把张古山炸平!”这个日本中将气得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