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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胜与败

    云里散人盯着玄武飞去的方向,一直看着他隐身飘进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正把两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抬进了堂屋,子侄辈的跪成了一片,在哀哭声里焚香、化钱。

    那两个病人,一男一女,年纪也就是四十多岁。

    云里散人看得真切,这就是周公和他的妻子任桃花。

    不见什么白无常和黑无常,看来这俩人的灵魂不归冥界管。只见玄武的衣袖一挥,那周公与桃花立即气息全无。哭声一下子在周家的堂屋里涨潮起来,溢出了屋子,在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四溢。

    全城的百姓都被淹没在了悲哀之中。

    “也不枉这把剑到人间来走一遭了!”云里散人自言自语。

    “的确!”有人在搭他的话。

    道士吃惊,抬头看时,只见玄武已经来到了身边。

    玄武的神色,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有些愧疚,还有些惆怅。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空空的剑鞘,一见面就将剑鞘递与了云里散人。

    “周公的气息我是屏蔽了,可是他的灵魂真的不在。”玄武说,“看来还是要麻烦道长。可怜这剑鞘,为了能够追随剑身而违背了天道,竟然要独自空守三千年。”玄武说罢隐身不见。

    云里散人手里的剑鞘尖上,却溢出了一滴滴晶莹的露珠。露珠滴滴答答地零落。他知道,这一滴落,就是三千年的相思泪水。

    这个昆仑山中的道士从睡梦里醒来时,洞里的岩浆也在滴滴答答,敲打得四周空空寂寂的。他的身边,赫然出现了梦境中那把剑鞘。

    道长抱着剑鞘出了这个洞口,招呼守在洞门边的二郎和英招:“随我来到了议事洞厅。”

    “道长手里怎么多了一个剑鞘?”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惶惑。

    等云里散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们说了一遍时,就又都一同睁大了眼睛。

    “那么下一步道长要怎么办呢?”二郎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先呼叫玄武!”

    “呼叫玄武?”这次说话的是英招。

    “对,在玄武到来之前,我们就来看看人间的战事!”云里散人说。

    完成对玄武的呼叫后,道长开始把目光集中在了前两天发生了“大山事件”的上海,并且把自己看到的一切用目光投影到昆仑洞厅的岩壁。

    那里,国军的三个师正在张将军的指挥下,开始主动向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虹口基地发起了攻击。空军也来协同作战。

    “国军的意图是要赶敌下海吧?”二郎突然问。

    “用三个师的兵力在空军的配合下驱赶三千来敌军下海,应该不难办到,不过--”云里道长停了一下,接着说,“不过这样你就小看国军的统帅了。他不是想消灭上海的日本兵,而是要把敌人当着诱饵,把调往或准备调往华北的敌人全都吸引到这里来,因此,一下子把这股敌人吃掉,敌人就不会增兵对其施救了,而会选择在有利的地方实行更大规模的报复。我想,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中日两国都会往这里不断增兵。”

    说话的时候国军的炮声隆隆地响起,在敌人的阵地上炸起一团又一团的火光;飞机一阵又一阵的俯冲着,低空投弹和扫射,他们主要攻击日本人的指挥中枢,还有汇山码头上的水面舰艇。

    “这人类的头脑越来越厉害,所用的武器简直就是神器了!”英招又说。

    “是啊!人皇时代到来,他们应该就是自己的皇,也应该就是自己的神!”云里散人说,“可是我们总要去占据国人的头脑,让他们缺乏了自主性,这就叫他们远远地落后于异邦民族了!”

    “你是说,这次战役要以天朝人的失败而告终?”二郎又问道长。

    “就战役本身而言,这次一定是要失败的;但就整个战争而言,这应该是胜利的开始。”

    他们说话的时候,英招他们从岩壁上看到了国军的步兵开始出击,可是他们与炮兵、空军的配合很不协调。好像认为炮兵和空军的打击已经摧毁了敌人阵地,一股脑儿地向敌人阵地发起集团冲锋。

    刚冲到敌人阵地前沿,就遇上了急雨一样射来的枪弹。士兵们一排排地被打倒,不过活着的人并未停下来,一个个饿狼一般嗷嗷地向前冲。他们被屈辱和愤怒驱使着,争着赴死。即使受伤倒地的也没有完全停留,而是一路咬牙爬着滚着把敌人拖着往死神的怀抱中去。

    又是一阵手雷从日本人的工事里飞出,在国军将士们身旁爆炸。

    雷声轰响,国军的攻击部队,就像一片树林,被齐刷刷地伐倒。

    后面跟上来的部队进退无据,挤成一团。敌人的迫击炮和榴弹炮却在他们这拥挤的队伍中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血与火的花。整个作战区域天摇地晃,到处横飞着断胳膊断腿。

    “这日本人用什么修筑的防御工事呀!”云里散人身边的俩个古老神祗看着人类的力量,都惊愕地伸长了舌头。

    后来云里散人的目光扫描了作战双方的指挥机构。日本人的那一边,那个叫做松井石根的大将在一遍又一遍呼唤国内调兵遣将。南京的统帅也在加紧部署,他一面催促所有了民族工业赶快悄悄西迁,一面要长江上的船只,趁日本海军从武汉东移上海时赶紧把重要物资和人员向西撤走。

    “看来统帅的战略目的开始达到。”云里散人默念着。

    “道长是说,失败是胜利的开始?”他听到二郎也在喃喃地念叨。

    “是的,”云里散人说,“拼武器、拼战术,中华军队都是落后的。对于小日本,欲要取之,先要与之,这么个大而弱的国度,遭受了一个小而强的国家攻击,只能以空间换时间,以庞大的国土去稀释敌人的力量,然后分而攻之,各个击破。”

    “道长哪里来的战略智慧?”英招突然问云里散人。

    “向人学的。”云里散人说。

    “向那个国军统帅?”

    “嗯,当然还不止他,还有共产党的那些领导人!”

    二郎和英招听得似懂非懂。

    这时,山洞外面传来了白泽和玄武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