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的宛平城就在这泪光闪烁一般的星辉下静卧。
这时朦朦胧胧的夜色中出现了晃动的人影,这些人影悄无声息,仿佛鬼魅一般。云里散人仔细看了,还真的是日本军人。
“开炮!”近前来的日本兵布置好了,日本军官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下达了命令。
云里散人看清了那个日军军官的面孔,清瘦,一字胡。
对了,这家伙为什么要下令开炮呢?云里道长盯着清水,翻看到了这里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原来入夜时分,清水领兵在这里举行军事演习。
演习结束时,他清点自己士兵的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
“志村呢,那去了?”清水一遍又一遍地问。
没有人回答。
“演习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士兵们一个个呆呆地向清水张望。
“我好像感到有子弹从回龙庙和平汉铁路桥方向射来,你们有没有人发觉呀?”
他的士兵还是一脸的懵然。
“混蛋!子弹射出时宛平城头上有电筒光在摇晃,好像是什么信号,都没有看清吗?”
士兵们的眼睛睁得更大。
“传令兵!去向一木大佐报告,就说我们演习时受到了天朝军队的非法射击,现在志村中士失踪!”
云里散人还搜寻到了,在清水清点他演习的人员时,那个叫做志村的士兵,正在离营区不远处的地方拉着大便。
清水中队接到向天朝军队展开攻击的命令后,那个士兵也归队了。
清水手下的两个小队长问要怎么办?
“怎么办?在秦皇岛检阅军队的牟田将军下令,要我们今晚占领宛平东门外的一字文山,向支那军队展开攻击。
现在,日本人的炮弹呼啸着直扑卢沟石桥和不远处的平汉路铁路桥。
炮弹撕裂了所有的宁静,在卢沟河流中升起了一根根火光和硝烟的柱子。许多军营的门同时打开,天朝和日本的军队都在往那两座桥的桥面上飞扑。
日本人的炮火确实厉害,它轰鸣着,像一连串的响雷。炮弹爆炸闪现的火光一下又一下地把卢沟桥上面的石狮子照的雪亮。在这样的光亮里,日本人哇哇地叫喊着端着枪冲了过来,天朝军人的大刀片子开始竭力往日本兵的脑袋招呼。
在枪炮的轰鸣中,天朝军人一片片地倒下。日本兵冲上了桥面时,也在一个一个地被天朝军队的大刀变成了鬼魂。
住北平的天朝驻屯军指挥部,无线电的电波开始往更高层的统帅部飞。
云里散人把目光拴在一串电波上让它们带着,飞过了山山水水,又看到了那个在上次西安事变后就没有再见到的面容。不过这个统帅现在不在南京城,而是在江西一个叫着庐山的地方。
庐山是天朝的名山,历来是高层官员们避暑的好所在。
七月的庐山,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晨如初春,午如初夏,晚如初秋。
庐山是个很有诗意的地方。
西登香炉峰,南见瀑布水;
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
.......
庐山有山有水,李太白最爱庐山的山水。
看来统帅也是个爱山水的人,他最爱庐山的水。云里散人的目光透过统帅的日记,在日记里就找到了这么一句话:“峨眉之所以不如庐山美丽,乏人避暑,就因为那里缺水。”
看来常年在军界摸爬滚打的天朝三军统帅,内心深处依然存在着对唐诗意境的追求。
可惜日本人不会让他继续体验这里的诗意境界了。
云里散人看到着三军统帅接到电报时,时间已经是7月8日凌晨。这个注定要被时代永远记住的人打开了笔记本,在日记中愤愤地写下了几行话--
“倭寇在卢沟桥挑衅矣!彼将乘我准备未完之时使我屈服乎?或故与宋哲元为难,使华北独立乎?倭已挑战,决心应战,在乎其时!”
接着他向属下发布命令,要华北各部军队,火速向石家庄集结。
“对了,电告宋哲元,宛平城要固守勿退!”统帅接着对手下说。
“可是宋军长现在不在北平,而是在老家山东省亲!这些告急的电报都是他的部将张自忠发来的呀!”手下说。
“那就电报催促,叫他火速回去安排布防!”
“是!”属下一个立正之后就出去了。
看来统帅抗战的决心已定,云里散人可以放心了。他看着这个三军统帅,想起西安事变时他就要逃脱了,是自己设法叫张将军手下的士兵发现了他。现在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歉疚。
接着云里散人的眼睛急速地翻阅着统帅未来几天的日子,不免感概万端。
对了,几天以后统帅在庐山召开了军事会议,会上,他的发言慷慨激昂--
“我们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准备应战,而绝不求战。我们知道全国应战的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
“如果战端一开,就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看来作为一国的军事统帅,他已经明白,中华民族的存亡之战已经开始,中日之间的大战已经到来。
云里散人看到了这一切,又急急忙忙用眼睛去追逐电报的电波。他看到了那个宋哲元将军乘着专列从山东赶回北平,要来北平布置战事。
云里散人的目光沿宋军长所经过的铁道线一路扫描,潜意识中他感受到日本人要对宋哲元的专列下手。
果然,列车开到了北平郊外的丰台车站时,云里道长的目光透过两边的建筑,看到离车站半里开外有一个窗户。窗户里面有两个人正在探头探脑。他们手中有一样云里道长从没见过的东西,一根电缆线从里面出来,在泥土的掩覆中向铁道延伸,一直弯弯曲曲地连通着了铁道底下的一个紧紧捆扎着的物件。
“炸药?”云里道士吃了一惊,“那么,那两人手里的东西一定是起爆装置了!”
列车奔驰着向前,看看就快到了埋藏炸药的所在。
那扇窗户后面,那个死死地盯着宋将军专列的人眼里露出了凶光。那人穿的是天朝普通人的外套,不过云里散人的目光透析了他,看清了他穿着日本军人的内衣和丁字型的内裤--哦,日本人。另一个也是一名日本军人,好像一切都要听从在窗户旁边观察的这一个指挥。
列车近了,在窗子边盯着专列的那个人把右手举了起来。另一个人的手牢牢地抓住起爆器的把手,好像在等待着对方那发令的手势挥下,他就扭动那起爆装置的开关。
云里散人在昆仑的洞府里手掐指诀,念动了咒语。
列车到了位置,窗口边的日本人把手突然挥下。他的眼光盯着列车,一脸狰狞的笑容。
列车一晃而过,那炸药却不见响。这个指挥的人回头去看自己的同伴,同伴没有扭动开关,而是呆若木鸡地在旁边站着。
“混蛋!”
指挥官抢下了起爆装置一扭。
“轰”的一声,宋哲元将军的专列飞驰而过的铁路上,枕木飞溅,硝烟滚滚,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