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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九十七 莫轻离

    起先, 陈莫并不知道莫轻离对‘莫轻离’这个名字的执着,直到今天,她被莫轻离牵出安全的避难所回到地面, 行走在狂风暴雨之中。

    此时基地正是海啸进行时,一半陆地被海风淹没, 剩下的也泡在暴风雨中显得歪歪的要倾倒。

    陈莫看到, 有些丧尸从海水里爬出来了,和陆地上的丧尸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海水的浸泡,它们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皮肤组织, 大多都是脏污絮状衣料衣料裹着白生生的骨, 一些属于深海的奇形怪状生物与它们伴生, 又或者说这些奇怪的海洋生物控制了这一具具尸体。

    它们似乎是追逐着莫轻离来的, 上岸之后就朝这边靠拢,却也没有靠得很近, 反而是很有秩序的站在两边,站成路。极端天气将光线吞噬近半,这些丧尸静静矗立在风雨中,有一瞬间陈莫将它们错看成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从莫种意义来说,它们也确实是一种墓碑。

    陈莫在其中一个丧尸身上看到了一枚熟悉的徽章,出现于某个曾经的新闻配图。

    当陈莫将目光从海鲜丧尸身上移动到莫轻离脸上时,莫轻离意会了她的意思, 告诉她:它们是最初被感染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

    换种说法,是最初一批丧尸。

    它们因我的血液死亡, 死后身体沉入大海,又受我执念的召唤从海底苏醒带我离开实验室。莫轻离语气淡淡,因为之前她的语气总带着雀跃的尾音,所以这句本来没有情绪的话就显得阴森森, 很符合她当前的形象。

    最初一批丧尸都是这么来的。

    最后,莫轻离看着挂满海草垃圾的建筑,又慢慢说了句:这一切的开端都只是因为我的一个念头。

    陈莫:什么念头?

    我想活着。

    陈莫没有追问,只是说:谁不想活着?

    人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想要活着。

    莫轻离将手中提灯移向陈莫,从下而上的幽暗烛光让陈莫本来明朗的五官变得诡异,这让莫轻离弯了弯眼睛,甚至悄咪咪说了

    句:你肯定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和我有多配。

    她站在陈莫侧面,正好拦住可以把人卷起来的大风,身上不明材质的斗篷每一个角都被风扯得疯魔,死白的一张脸被光照着仿佛藏有荧光的绿色颗粒,更何况她那非人的长手长脚,哪怕什么都不干就直直站着,被人看到了都是一段可以在西方论坛上经久流传的都市传说。

    完全就是邪恶在人间的化身。

    正常人怎么会愿意于这样的存在相配呢?莫轻离还是笑盈盈的看着陈莫,只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她金色眼睛在慢慢变浑浊,变深沉

    陈莫看不清自己的脸,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装扮,因为之前既和队友打过架又接收到了莫轻离沉甸甸的血腥表白墙,所以她现在看起来也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和拾荒者比起来,差不多就是一张脸的距离。

    她顺手接过装饰咯手的提灯,很自然的说:是挺配的。

    大魔王和她的人类打手嘛。

    站在实验室的废墟面前,莫轻离执拗起来:你不害怕吗?

    是有点怕。陈莫好像终于失去了求生欲,给了一个让她很不高兴的回答。

    莫轻离瞪了她一眼。

    陈莫轻声说:这是一直囚禁你的地方啊。

    啊?莫轻离感觉自己没有明白。

    这太可怕了。

    一个孩子被囚禁在这里。

    不是孩子。莫轻离反驳,是魔鬼。

    是天生的魔鬼。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神乎其技的掏出一个密封文件袋,陈莫接过来,是一份格式十分熟悉的档案。

    上面写着:方舟计划母体——魔鬼。

    魔鬼,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名字,是赋予‘莫轻离’的名字。

    而这份文件袋上的照片,是一个有一双灿烂金色双眼的孩子,大约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她的眼睛透过照片看向镜头外,除了过于耀眼明亮之外,一如这个年纪普通小孩一样,懵懂单纯信赖。

    太可怕了。陈莫又重复了一遍。

    莫轻离看着陈莫手上摇晃的提灯,突兀的问:你冷不冷?

    冷。陈莫回答,夸张的将

    全身抖了抖:冷死了。

    那我们进去吧,到室内去就没有风了。

    莫轻离说着,或许是因为这个实验室早就被海水损坏,又或者是她做了什么。陈莫看到实验室外壁整块脱落,她和莫轻离走进去,比之前同小队成员一起钻进来要容易潇洒得太多,一些积水漫出来,陈莫放慢脚步,看着那些海鲜丧尸轻车熟路的从她们身边掠过。

    他们都很熟悉这里。

    陈莫看他们在一众器材资料边游离,十分怀疑在某一刻这些丧尸会突然穿上白大褂,给她演示下什么叫专业。她想起莫轻离刚才说的,这些丧尸都曾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是栋梁之才栋梁之才,了无生息的在海水中沉没,不管莫教授的实验成功与否,他们都注定没有姓名。更何况现在灾难降临,世秩序崩坏,对于他们中的一些人来说,他们所留在世界的东西,很可能正展现在陈莫眼前,就是这些变异身体做的‘墓碑’。

    海上的风暴似乎停了不少,陈莫渐渐听到了一些不同于风声雨声的声音,也有可能是另一种风雨声,或许是一股风灌入某个裂缝和着水在建筑中回荡,以至于听起来像是厌厌的□□一样的哭声。

    莫轻离牵着陈莫的手,轻车熟路的向前走。

    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回来这里来的。

    切。莫轻离扫过实验室上类似于‘精益求精’的红底白字标语,十分用力的撇了撇嘴,嘟囔:看起来还是一样的讨厌。

    这些你不用看。看陈莫准备抽出一份文件,莫轻离拽了拽她的手,都是一些装饰品。

    真正的实验室在里面。

    陈莫:真正的实验室?

    莫轻离点头,扫了眼四周脏兮兮的一切,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些东西就能做人体试验吧?

    陈莫摇头,说:之前他们在这里找到了‘莫轻离’的死亡证明。

    哦。莫轻离表情没有一点意外,很干脆的开口:是我带出来扔这儿的。

    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能容易被发现啊。莫轻离看陈莫的表情像是在看笨笨。

    陈

    莫无奈:为什么希望被发现?

    莫轻离思考了会儿,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缓缓:不知道诶。

    好像那个时候脑子坏掉了,经常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是忽然想到了,就做了,没有什么理由。

    ‘莫轻离’这个名字好听吗?她问。

    陈莫还没开口,就听到她继续说:我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

    人生多离散,切莫轻别离。

    是一个母亲对她未出生孩子的劝诫。

    我很羡慕。莫轻离深吸一口气,也很嫉妒。

    她叫莫轻离,我却叫魔鬼,太难听了。

    最后,莫轻离的语气有一点小抱怨。

    来,我带你去看这个地方我最喜欢的东西。陈莫还没来得及安慰,就被忽然打起精神来的莫轻离拉着一路小跑。

    涉及机密的东西往往设计复杂,陈莫都不知道被拉着跑了多久,等就算是她这个异能者也开始大喘气了,莫轻离才停下来,打开一个气压门,将一个近乎被血糊满的世界展现到陈莫面前。

    在看到这里的第一眼,陈莫断定,这才是这座岛上真正的实验室。培育‘伊甸计划’的温床,一切灾难的起源。

    来。莫轻离仍旧拉着陈莫的手,不过从小跑变成了慢悠悠。

    陈莫等着她几乎看尽了这里的一切,精密庞大的医疗仪器,失去所有光芒的巨大音频,一块块沾满血手印的隔离玻璃,还有在废液池中冒泡泡的绿色不明液体。整个消毒区域都会散发着恶臭,在洗手池的管道上摇晃着半截腐烂的尸体,尸体下半身空荡荡,还包裹在防护服

    里面没有露出一点皮肤。

    那种一直回荡在陈莫耳边的厌厌哭声更加明显,即使现在混在一群丧尸的嘶吼声中。是的,虽然这个实验室是完全封闭的状态,但里面却不乏丧尸的痕迹,有穿着白大褂的、防护服的,也有穿着一种黄色服装的。很明显,这里的丧尸曾经被分为两个群体。

    实验者与实验对象。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莫轻离看着一群面目狰狞的丧尸,对陈莫说。

    陈莫好想明白了这

    句话,跟着莫轻离走到实验室的尽头,一个普普通通的,甚至放着粉红色凯特猫玩偶的休息室。陈莫终于发现了那个厌厌哭声的来源,来自于这个休息室锈腐了的排风机器。

    一盆生产力十分旺盛的绿萝静静摆在桌子上,旁边是一个连着充电宝的ipad。

    就是这个了。莫轻离将ipan拿了起来,对陈莫说:这可是这个实验室最珍贵的东西。

    之前走的时候脑子不清醒忘记拿了,现在正好把它拿回去。

    诺。她将ipad开机,随后递给陈莫:看,还有电呢。

    陈莫接过来,不一会儿屏幕亮起。

    ipad的桌面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眉眼和死亡证明上的‘莫轻离’有七分像,剩下三分也让陈莫觉得熟悉。陈莫猜想,这大概就是‘莫轻离’的母亲。

    而整个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致我亲爱的女儿’,点进去是整整20个视频,依次为‘致一岁的莫轻离’、‘致两岁的莫轻离’

    作者有话要说:高估了自己的时间感谢在2020-11-12 23:42:56~2021-01-04 00:1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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