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荻家与虞黛家实在离得太近, 所以孔荻也没有办法在晚上之后，厚着脸皮继续留在虞黛家。
在硬撑到十一点多之后，孔荻实在没有顶着虞妈作为过来人的意味深长目光, 虽然恋恋不舍也只能选择先把自己从虞黛身上揭下来。是虞黛把孔荻送回去的，因为上午有送孔荻回去拿手机, 所以也算是熟悉到孔荻家的路了。
就像那天孔荻说得一样, 小情侣分别一定不是扭头就走。
孔荻下车后没有急着进家门，而是走两步之后折回来轻轻敲虞黛车窗。
怎么了？虞黛降下窗户。
孔荻趴在完全降下去的车窗上，笑着问: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
虞黛:这么晚了还喝茶, 你今天还睡不睡啦？
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孔荻点点窗沿, 轻声:就是想多看一会儿。
虞黛解开安全带, 倾身过去, 对上孔荻在路灯下更显黝黑的眼睛，跟着勾唇笑了笑, 又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明天、以后都还会见。
但今天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天。细细雪花还飘在也夜空中，孔荻站在外面头上很快落下雪粒，她将围巾多系上一圈，然后告诉虞黛: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虞黛看到了孔荻头上的雪花，笑说:你这辈子才开始多久，现在就说是最开心的一天，是不是太武断了？
说着, 她将孔荻落在副驾驶的圣诞帽给递出去。
孔荻接过，没有戴上, 天气很冷说话时吐出白气。今天是最开心的，以后还有最最开心的一天，最最最开心的一天只要是快乐的一天，都可以用上最, 这样才能体现我的心情。
虞黛随口:那你以后恐怕要说一天的最最。
孔荻眼睛一亮，你愿意让我拥有这种甜蜜的负担？
虞黛:
她挑挑眉毛，移开目光，冷漠的移开话题:站在雪地里这么久，你不冷吗？
孔荻先来一波土味情话，有你在，我就不能。
在看来虞黛眼角的鄙夷后，拿出手机看了眼，眯眼笑:我再陪你一会儿。
陪我
做什么？吹冷风吗？
不是。孔荻摇头，将手机上的时间指给虞黛看，还有3分钟就是十二点了。
所以呢？
我想和你一起过这个西方世界的新年。
虞黛低头笑了笑，直接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那就上车来等，免得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感冒了。
好呢。孔荻上车，刚坐上去就是一个喷嚏，娱乐效果十足。
虞黛摇摇头，给她递上一张纸巾，也不用感冒得这么快。
不是感冒。孔荻吸吸鼻子，声音瓮瓮的，就是鼻子有点不舒服。
虞黛:等会儿回去泡个热水澡，再喝点热的东西暖一暖。
孔荻点头:好了呢。
没坐一会儿，她就管不住自己嘴，想要说话。
于是偏过身体问虞黛，黛黛，你说你爸妈喜欢我吗？
虞黛没想到她问这个，奇异的看了她一眼，就今天这一面，哪里看得出来喜不喜欢。
孔荻又问:那你觉得，他们会喜欢我吗？
虞黛反问:他们喜不喜欢你，很值得在意吗？
当然。孔荻想也不想，怎么也是你的家长。
黛黛。她想一出是一出，一把按住虞黛的手，很激动:你说你父母会不会因为不喜欢我，然后甩我几百万让我离开你啊！
虞黛闻言，嘴抽了抽:几百万就为了这个？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孔荻已经在心中写好剧本:偶像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吗？然后我被逼无奈拿着这钱走，再然后我们好几年不见，一见面就各种误会相爱相杀虐心虐身！
虞黛:你的戏可真多。
没有啊。孔荻笑着眨眨眼，我还没有说什么带球跑呢。
虞黛挤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就算你想，我们也没有这个前置条件啊。
孔荻表情一顿:对哦。
虞黛:况且，我爸妈也不会给你几百万。
为什么？难得我不值这个价吗？
你值不值这个价我不知道，但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做。
孔荻:那他们会？
他们会喜欢你的。虞黛淡淡，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是外面飘雪的天
空。
孔荻故意问:你怎么肯定他们就会喜欢我呢？
虞黛扫她一眼，冷笑:你这么问，是想听什么回答。
孔荻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虞黛，说:当然是
因为我喜欢你。虞黛截断孔荻的话，然后迅速伸手，一把捂住激动的孔荻嘴巴，强行冷淡的说话:闭嘴，快要到零点了。
孔荻果然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虞黛，亮晶晶甜丝丝。她吐了口气在虞黛掌心，虞黛手一抖，马上移开。
虞黛收手，瞪了她一眼。
孔荻颇为无耻的继续笑着，指了指前面的天空。
虞黛望过去，正是这个时候另一个国度的新年到来，处于城郊的别墅区没有禁放令，一束束烟火在这一秒升上夜空，怦然炸成红黄绿紫。虞黛被绚烂烟花吸引，没注意到孔荻突然靠近。
又一群烟火随着巨响升空，虞黛心跳一拍，在孔荻亲吻的同一秒转头，本该落在脸颊的问阴差阳差落到唇上。孔荻将错就错闭上眼睛，而虞黛瞳孔震动，最终也闭上眼伸手托住孔荻后脑勺。
车窗外寒冷绚烂，一束束烟花伴随白雪洒落。挂在车内的装饰物因为暖气轻轻摇晃，有一些燥热的车内，一吻绵长。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孔荻在虞黛泛红的耳垂落下一句话。
黛黛，圣诞节快乐。
虞黛打开两边车窗，冷风夹着小雪灌进来，冲淡一些密闭空间的燥热，她微微抿了抿唇。
孔荻忍不住又亲了亲她嘴角，我走了。
等等。虞黛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悄悄拆回来的苹果手链，抬起孔荻的手，将手链给她戴上。然后拨了拨镂空的苹果片，抬头看孔荻:今天是平安夜，祝你未来一年都平平安安。
另外，圣诞节快乐。
孔荻裂开嘴:黛黛！
虞黛看了眼窗外依然热闹的天空，忽然说:孔荻，我家乡在**。
她说了一个沿海城市的名字。
嗯。孔荻点头。
虞黛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勾唇:如果暑假的时候，我们还在交往的话，我就带你去我家乡看看。我家院子里面，有一面很大的花墙，很漂亮。
黛黛，你刚才说了什么
？
我说
你说我们在交往。孔荻只需要自问自答，还重复了一遍，你刚才说我们在交往？
虞黛点头，对。
不是配合演戏，不是假装，我们现在在交往。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她抬眼看向车外迈出一只脚的孔荻。
哈哈哈哈。孔荻捂嘴，没忍住发自内心的笑声。她直接转身一只腿跪在副座上，张开双臂将虞黛一把拥住，嘴角笑得快要裂开，没错，我们就是。现在是，以后是，不管过多久都是。
不管过多久都是？虞黛挑了挑眉毛。
孔荻同她说:黛黛，从现在开始今天就是一个比圣诞节更重要的日子呢。
虞黛:嗯？
我们的交往纪念日！孔荻拍手，神色憧憬:我们未来会有很长的时间来纪念今天。
她吸取之前教训，说:今天一定是我这一辈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虞黛没她那么自信，淡声:但愿以后于你而言也是这样。
孔荻坚定:绝对。
我们一定是可以白头到老、恩爱一辈子的天生一对。
哼。虞黛推了推孔荻肩膀，漠然:真自信。
快回去吧，来日方长呢。
嗯，来日方长。孔荻后退，下车后关上车门。但是虞黛还开着车窗，所以她的声音依然能传进来，所以，以后就都看我的吧。
我一定会证明，我是这个世界里最适合你的人。
黛黛。孔荻完全伸开手，向虞黛用力挥了挥，明天见。
明天见。虞黛向她点头，慢慢关上车窗。
在车窗完全合拢的那一刻，她才盯着依然站在原地的孔荻，神使鬼差的吐出三个字，我相信。
孔荻没有听到，汽车扬长而去，天边的烟花还在声声不息。孔荻看着，就好像虞黛一路向前，冲进一片绚烂之中。
当天晚上，虞黛翻开起白天偷拍的照片，才发现照片中的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镜头，并且在定格的那一秒眉眼弯弯着用两根手指比出一个爱心。
七十章
漫长的冬天将要过去。
等孔荻发现虞黛在做什么的时候，是接到虞黛的一个电话。
孔荻，你现在在哪里？通话那边，虞黛声音虚弱得快要听不清。
这种虚弱使孔荻本能的不安，老实回答:我刚下课，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虞黛那边有一丝抽气的声音，随后是更为虚弱的:那好，你现在把车停到路边，等车挺好了告诉我一声。
好孔荻没有质疑，屏却一切想法照虞黛所说的，将车停到路边停车位里面去，之后也告诉虞黛:我车停好了。嗯。虞黛顿了顿，又过了一会儿，说:我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
一股气血上涌，孔荻脑袋发胀，有一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什么？
我说现在因为车祸在医院，但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一点脑震荡。虞黛忍住干呕的冲动，抬手示意医生先不要过来，依然平静着声音向孔荻阐述，你不要激动，我之所以打电话告诉你，是因为出事的地方离家比较近，并且车祸现场看上去有些惨烈，害怕你被错误信息引导，然后再出什么事情。
孔荻深吸一口气，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现在在哪家医院？
虞黛很快报过来一个地址外加病房号。
并且，轻声说:我建议你冷静一会儿再开车。
孔荻随口嗯了声，活动了几下瞬间无力的手腕，白着脸重新坐回车里。
虞黛听到了汽车起步的声音，想了想，轻声与孔荻说:路上小心一点，我在医院等你。
又说:我想吃芒果，如果你路过水果店的话，帮我买一些。
好。孔荻应声，看了眼周围环境，这才默默将车速降下来。
很快，她就路过了疑似虞黛所说的车祸现场。
在一个十字路口，一地都是交错的刹车痕迹与泄露的机油印子，一扯的路灯灯柱被撞折断，在旁边绿化带上还有一辆没被拉走的事故车，虽然整辆车框架焦黑折叠，但孔荻仍能从熏黑的车牌看出来，那是虞黛的车。这惨烈的事故现场看得孔荻心跳加速头皮发麻，她的手本能发软，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虞黛这一通电话，她在毫无准备下看到这一幕将是怎样的惊悚。
孔荻将车速放得一慢再慢，可车速容
易降下来，过于急速的心跳与呼吸却不容易。她好几次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只得将两边车窗都打开。
她心知虞黛所谓的轻微脑震荡大概只是安慰自己，却又不根据回想事故车的惨况来估计。最后，她只能拂去所有胡思乱想安慰自己，既然能打电话过来清楚的交待她注意安全，那便绝对不会是太坏的结果。
路过水果店的时候孔荻也没忘记买芒果，只是她挑选芒果时差点将果实扔到地上，付款的时候说是微信扫码打开的却是支付宝二维码。
水果店老板娘看出了她的六神无主，随口问:小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慌慌张张的？
人在惊慌时会对年长的同性参生倾诉欲，孔荻也是，于是她回答:我爱人，刚刚出了车祸，我
哎哟车祸啊？没事，不要慌。老板娘给孔荻的袋子塞进去一个苹果，问:你这水果是给你爱人买的吧？
孔荻点头。
那就没得哈子。老板娘将水果递给孔荻，说:还能吃水果就没什么大事，看你这年纪也还在读书吧？阿姨告诉你，老天爷一向优待年轻人，你爱人肯定没有事情。
虽然孔荻并怎么被安慰到，但她也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袋子里面老板娘赠送的苹果，郑重向她弯腰道谢，谢谢，承你吉言。
老板娘自己点头，又重复:肯定没什么事。
孔荻一下车就火急火燎的赶往虞黛所在的病房，却不料正差一步慢给了两个年长的警察，她被留在外面的小警察拦住，透过玻璃看过去，两个警察一个民警一个交警，而虞黛头上缠着沁血的纱布正接受两人的问话，不时点点头什么的。
警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民警的到来让孔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与按下心中焦躁询问门口小警察。
小警察打量了番孔荻，又看了看她提在手上的水果，问:你是事故者家属吗？
孔荻点头:我是她家人。
请问这场事故是什么情况？
哦，是这样的。小警察想了想，告诉孔荻，根据事故现场痕迹以及目击群众的证词来看，我们发现当时肇事车辆目的明确，且
存在多次后续撞击，所以我们认为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所以到这里面找受害者做一下笔录。
存在多次后续撞击？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小警察就一段话，却听得孔荻差点灵魂升天，下意识溜瞪大眼睛张开嘴，天哪。
怎么会这样？孔荻不可置信。
而病房内，孔荻也明确的回答民警。
是的，我也认为那个司机是冲着我来的。
我这段时间确实得罪了一些人，他们有能力也有办法对我造成死亡威胁。
所以，我想申请人身保护。
如此情况，虞黛自然和办案警察呆很久。孔荻在外面看着，能清晰看到她多次在说话时皱眉干呕，却翻身时左手也缠着厚厚纱布。
并且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病房外等的也不只是孔荻一个人，她见到了一个西装革履十分眼熟的中年男子，男子大约五十岁的样子，看上去一身正气。
在警察从病房走出来的第一时间，男子与他的下属就主动于那位民警沟通，而且依照民警对男子的态度不能看出男子身份不简单。
孔荻最关心的还是虞黛，她走进去将芒果放到柜子上，看着病床上的虞黛久久没有说话。
虞黛因为警察连续问话，所以神色苍白而疲倦，在看到孔荻进来的第一时间勾唇就冲她笑。
抱歉，让你担心了。她现在的声音，比刚才电话里听着更虚弱。
孔荻望着她，看着她头上与手腕的纱布，脸上明显的擦痕划痕，她眼睛瞬间红了一圈，但还是抿唇不说话。
孔荻。虞黛看她这副样子，用打点滴的右手向她轻轻抬了抬，小声: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孔荻慢慢挪过去。
虞黛静静看着，在孔荻靠近的时候艰难起身。
你别孔荻下意识弯腰去按，坐起来被虞黛搂住搂住，到嘴的话咽进喉咙，她能感受到虞黛在用头反复摩挲自己鬓发，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虞黛:你终于来了。
孔荻，我刚才好害怕，我真的怕死了。
孔荻听虞黛说着，声音颤抖惶恐，又浓浓的害怕。一瞬间，孔荻新生的怨气责怪烟消云散，只剩下担忧与心疼
。她反抱住虞黛，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打脊背以安抚，柔声道:黛黛不怕，我来了。
对不起。虞黛轻声，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从刚才开始就好像见到你，我太害怕了。
孔荻只能反复说着，没事没事。
但虽然她这么说着，悬着心还是在天上悬，一直没有落地。
以至于两人相拥，明明虞黛才是经历劫难逃出升天的那一个，可是她却能感受到用皮肤相贴处传来的，孔荻的颤抖。
孔荻，我没事。虞黛强调。
她从孔狄怀抱里离开，向她展示自己头上手上的纱布，轻声:你看，都是一些小伤。
孔荻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虞黛只好叹了口气，依然抬眼看着孔荻笑。
那苍白勉强的笑容一直看在孔荻眼里，总是让她败下阵来。
不禁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有多担心？
我知道。
孔荻摊手，我到现在我腿都还在发软。
虞黛听着，还笑:我现在也是。
你还笑。
那是因为你来了啊。虞黛拉了拉孔荻的手，缓缓:我虽然很后怕，也很痛。但是我一看到你，我还是很开心还是想对你笑。
孔荻哭笑不得，你就知道这么哄我。
虞黛: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啊。
最像，我撞车的时候安全气囊弹出来，我被撞晕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又要死了，然后我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想我重活一辈子，有个喜欢的人，却还是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我十分难过，又恨又怨。
然后，我从车里面爬出来，车一下子燃起大火。我逃出生天，十分后怕，这个时候我还是想着你。我想见你。
孔荻，你是最不舍最想念的人。
孔荻不知道该有何种表情与心态接受虞黛这时的表白，她有好多话想要说，甚至想要生气，但她看着虞黛脸上的笑容和流下来的眼泪，第一反应还是抬手去轻轻擦拭。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我能做什么？
好。虞黛点头。
问孔荻:你还记得谭蜜吗？
我记
得。
谭蜜就是那个黑帮的大小姐，上辈子弄瞎孔荻眼睛和打断一双腿的人。
虞黛眸光微动，缓缓:我想替社会除害，扫黑除恶。
官皓、范音、唐之星，他们这辈子都还是普通人，我就算想要对付他们，也师出无名。但谭蜜不一样，她是未来杀害我父亲也伤害你的凶手，就算是现在，也还是个恶人。我不想把她留着，我要利用现在这个机会把她送进去。
孔荻: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她背景特殊，我怕你担心。
难道我现在就不担心吗？
对不起。虞黛真心实意的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世界只剩一个憨憨，那肯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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