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即将到来, 学校也差不多快到放假的时候。
今年的第一场雪恰好是在星期天，孔荻早上醒来，窗户结满雾凇朦朦胧一片。孔荻呵了口气在玻璃上抹开, 这才看到外面白茫茫的雪景。周围熟悉的建筑都覆盖上薄薄的雪，吹进来的冷空气与屋中暖气相碰, 打在皮肤上反而令人舒爽。
孔荻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 想起虞黛。于是找出手机，先是给虞黛发过去一张与雪的自拍，之后才是对话。
‘黛黛, 起床了吗？’
‘看, 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那边虞黛似乎手机也拿在手上, 几乎是秒回的。同样也先是一张照片, 不过只是一个摆在露台上的小雪人，手掌大一小只, 带着袖珍小帽子，眼睛和嘴巴都是豆子，其中一只手是个仙女棒造型的小发卡。
十分可爱。
虞黛:早上好。
虞黛:看我堆的小雪人，可爱吗？
虽然她一贯不爱用表情与图片，但文字里面的一点微妙的小炫耀却穿透屏幕直直击中孔荻。孔荻看了看那个可可爱爱充满少女气息的雪人，又看看聊天背景上一脸高冷眉骨都仿佛结着霜雪的虞黛照片，异样的反差萌扑面而来。
盘腿坐在床上的孔荻立马在摇摇晃晃中发出怪叫, 并打开语音发自肺腑的回过去一句尾音飞扬的。
超可爱~
虞黛感觉孔荻这条语音有点问题，于是将聊天框的雪人各机位照片删掉, 换上一句符合自己人设的文字。
虞黛:嗯。
发完之后看了看面前可可爱爱的小雪人，目光移向拿一根自认为神来之笔的仙女棒小发卡，虞黛忽然脸一红，又连忙发过去一条。
虞黛:发夹是小时候的。
孔荻看着手机认真点头, 并正儿八经的回过去一句。‘黛黛小时候真可爱！’
虞黛:哪里看出来的。
她感觉从之前拿起手机心血来潮准备给孔荻发照片起，自己就错了。眼看自己苦心经营的高冷人设即将不保，虞黛痛定思痛，当即决定不再回复孔荻。
然而孔荻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很快就噼里啪啦发过
来几大条。
‘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黛黛你过圣诞节吗？’
‘今年的第一场雪怎么也不能错过，黛黛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逛逛公园？’
‘这个小雪人虽然可爱但是看起来有点小，我们等会儿一起堆一个大的好不好？’
‘我给你准备了苹果！’
这个人是bb机吗？打字这么快。
虞黛刻意忽略掉关于雪人的话题，只是回复道。
虞黛:母亲曾经在美国生活过，所以家里面一直有过平安夜及圣诞节的传统。
虞黛:按照往年惯例，今天会给阿姨们放假，所以等会儿会去超市购买晚上要用的食材。然后今天整天都会在家里准备晚饭，没有空闲时间。
这本来是一个委婉的拒绝，孔荻却好像粗神经一点也没听出来似的，还自告奋勇。
‘那我陪你一起去超市吧！’
虞黛第一反应是，容我拒绝。
然而实际反映是。
虞黛:可以。
‘那我等会儿吃完早饭就来接你？’
虞黛:好。
好什么啊。刚发完这一条消息的虞黛，轻轻戳了戳小雪人的脑袋，却还是轻轻笑了笑。
她将一个鲜红苹果放进盒子，学着校园门口那些小贩一样在盒子打上一个蝴蝶结。平安夜送苹果是再普通不过的传统，但虞黛将苹果放在手里忽然觉得不够，于是翻了很久，才找到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苹果片手链放进去。
真奇怪啊。等盒子上的蝴蝶结重新打后，虞黛才后知后觉的盯着它发呆。
想要拆掉蝴蝶结的手蠢蠢欲动，直到孔荻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今天好冷啊，黛黛。’
虞黛:嗯。
‘我等会儿出门准备戴一条红色的围巾。’
虞黛:嗯。
‘给你也带一条好不好？’
虞黛:我不喜欢戴围巾。
‘为什么啊？’
说都说了，再敷衍也没意思，虞黛便正经的回答了孔荻。
虞黛: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不太喜欢。
这乍一看甚至有些中二。孔荻看着这回复，想了想，发现虞黛说的大概是最真实的想法，因为她见到虞黛开始，就从来没有见过
她带项链这一类的首饰。
不喜欢被束缚。孔荻琢磨着，还真是符合虞黛的性格。不受束缚，不愿妥协，就算最后明知道不顺从的代价是付出生命，也毫不犹豫的和官皓斗到最后。是只纵明白在火光中不会涅槃，也依然不愿匍匐于焦土的凤凰。
孔荻于是问，‘黛黛，这辈子你想做什么？’
虞黛: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看你上辈子，感觉无所不能一样。’
官皓在哪个领域，她毕竟必然在其中分一杯羹，如同一只死咬猎物的狼，丝毫不放。斗了整整九年，细细算来涉足了商界、政界、黑道、艺术圈、影视圈等许多个地方。而在虞爸倒下之前，虞氏集团还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商业集团。过了好一阵子，孔荻才收到虞黛的回复，十分出人意料。
虞黛:不劳而获，坐吃山空。
孔荻:？？？
这么真实的吗？
孔荻马上回复，‘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虞黛忍俊不禁。
虞黛:开玩笑的。我这么高的天赋，当然还是去商界斗智斗勇喏。
这倒不令孔荻意外。
虞黛:你呢？
虞黛本是随口一问，问出来才真正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孔荻想做什么？关于这个问题，无论是上辈子还是此刻之前，虞黛都从没想过，好奇过。只因上辈子孔荻前半生只是围着官皓打转，被退学之后也就顺势混迹社会，用真正太妹的身份引出官皓另一个女人，黑帮老大之女。后半生得罪这位黑帮大小姐，落得重病残疾瞎眼的下场，如果不是虞黛早就悄无声息死在泥地里，生命尚且难以延续哪里还顾得上梦想？
如果问现在的孔荻她以后想要做什么，她一定会很没志气的回答，想被富婆虞黛包养谈一场甜甜的、至死不渝的恋爱。但孔荻知道，虞黛想听的肯定不是这个答案。
于是孔荻回顾宿体留存的记忆，在官皓还没出现之前挑挑拣拣，终于在她还是初中生的时候，找到了关于梦想的影子。
她回复虞黛，‘想做一个画家，让人一看到我的画就发出疯子的赞叹。’
发出疯子的
赞叹？虞黛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禁想，不愧是孔荻。
和一般人就不是同一个脑回路。
虞黛:厉害。
孔荻毫不谦虚，‘还好还好，主要是我这个比较擅长肖像画，偶像是毕加索。’
冬雪来临的第一个早晨，两人就这样看着第一场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以至于等孔荻收拾好慢吞吞吃掉一份早餐，才在随意一瞥中惊觉，时间已经走到了上午十点半。
便匆忙给虞黛发过去一条语音:你准备一下，我马上来接你。我们去买菜，再不去的话，超市里的蔬菜就不新鲜了。
虞黛想说冷柜里的菜不会不新鲜，可她从孔狄语气里听出了急切，以及隐藏在语境里一丝‘人间烟火’的味道。这让虞黛松开准备打字的手，望向那一只可爱的小雪人。小雪人冲她笑，黑豆做的眼睛，仙女棒上飘上一点点雪花，中间的水红色宝石依然亮晶晶。
虞黛摸了摸自己一直上翘的嘴角，终于品出了不对的地方。
如果以前，自己会堆出这么一个雪人，并兴冲冲与人拍照分享吗？她翻动着相册里之前准备一股脑发给孔荻的雪人照片，竟然越看越恐慌，甚至开始后怕起来。
孔荻虞黛呆立了很久。
她追溯到了一切的源头，是从那个噩梦后心血来潮向孔荻寻求安慰的晚上，从那一晚上开始，她就惯性的将所有事情与孔荻分享，却忘了与孔荻的关系其实也谈不上亲密。
不如以后
虞黛删掉一张张雪人的照片，正准备找回从前性格做下一个关乎结局的大决定时，窗外忽然传来喊声。
黛黛！
！虞黛探出头，见楼下灯柱边，有一个系着条红围巾的人正冲她招手，看上去气喘吁吁。
是孔荻啊。
不是说开车来接我吗？虞黛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下去，还落井下石的戳了戳孔荻因为剧烈运动而红烫的脸颊，跑这么快干嘛？有猴子在后面追你吗？
当然、没有。孔荻因为跑得太快一时说不上话，还对着虞黛笑眯眯，我就是觉得，如果我来晚了，会错失很重要的东西。
虞黛下意识装傻: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孔荻摇头，去拉虞黛的手，反正我已经赶过来了。
黛黛，我们去超市吧！你开车送我去。
好。
就在刚才。
‘目标人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40.’
‘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35.’
‘’
孔荻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即连门都忘了关就朝虞黛家拔腿狂奔。
幸好同住一个小区，离得近。
恰好在她到达的一瞬间。
‘目标人物好感度-11，当前好感度1.’
而在她喊出对方名字之后。
‘目标人物好感度+49，当前好感度50.触发:确定。’
孔荻:刺激啊。
作者有话要说:当感谢在2020-05-14 19:01:03~2020-05-16 17:0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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