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98章 深山旅社16

    那人似乎没料到会被叫破身份, 愣了一下, 停住了。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刚才崇凌也是试探, 毕竟旅社里一家五口,能像恶作剧似的跟踪人,还干出掩耳盗铃的事情, 唯有智商停留在小孩子般的大志。

    贸然出口,也是无奈之举。

    地下迷宫也不知究竟多大, 漆黑一片也无法做标记,真要在这迷宫里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被抓是迟早的事。毕竟是对方的地盘, 而崇凌的体力也是有限的。当然, 如今崇凌操控的是田俊的身体,严格来讲, 只要崇凌的精力跟得上,“田俊”的体力就跟得上,但这显然不可能。

    再者说, 崇凌池疏现在没进来, 可外面也不是十足安全, 最好趁着卫叔刘婶儿没出现, 摸清土房子内的情况。比如这迷宫,怎么才能破局。

    指不定真能在这里面找到离开旅社的办法。

    “被抓住,要被吃掉哦。”那人开口说话了, 果然是大志, 憨憨的语气, 却因这话的内容生生染上阴寒。

    崇凌心头一跳,反射性的扭头就跑。

    这次他跑的很快,不在乎摔跤受伤,只感觉穿过了两个路口,身后追击的脚步声有点远,这才抓紧时间拽开一扇木门,是土屋,立刻闪身而入,轻轻合拢木门,顺势靠墙坐下来。

    不停的奔跑,情绪紧绷,这都加大了精神上的负担。

    他感觉很疲惫,太阳穴微微的抽痛,不敢耗空精力,于是将田俊一藏,收回了控制。

    至于田俊是否会被发现,看他的运气吧。

    “怎么样?”池疏一直关注着崇凌,看到他睁眼忙问道。

    “情况不太好,里面情况出乎意料。”崇凌讲了迷宫的事,又说:“我一个人都没碰到,而那个迷宫,看上去像是大志的游乐场。不管迷宫是真实存在,还是幻境,总之那里面空间很大,最坏的结果就是所有人被分开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穿过旅社堂屋,来到后院儿。

    没看到江兴龙。

    这一点并不算意外。

    江兴龙的确手段狠,可也审时度势,绝不会冲动犯险。之前他说要放火烧土房子,这话肯定不是假的,但不管成不成,一定不会总待在后院,只身一个,离土房子那么近,不安全。

    谁知池疏始终没见到江兴龙出现,加上他关注着崇凌,就没在意。

    这会儿一看,土房子依旧,木门残破着,窗户也砸坏了,可并没有焚烧过的样子。当然,仔细观察的话,木门上有些黑黑的、烟熏的痕迹,这痕迹的最中心颜色最深最浓,且微微有些炭化,像是火苗集中在那一点燃烧过,周围也被熏黑了。

    “这里也有火撩过的痕迹,很淡。”崇凌也在观察着,指着左边窗户上端的土墙,离近了才看清,的确有一点黑烟撩过的样子。

    “火没放成?”池疏几乎可以肯定,但江兴龙人不见了。

    “应该是火没能烧起来,他不死心,将火把抵着木门烧,估计效果也不怎么样,最后……”崇凌指指窗户:“最后,他估计放弃了,于是想把火把从窗户扔进屋子,只是在扔之前,借助火光,想瞧瞧屋内到底什么样子。”

    池疏接过话:“可他离窗户太近了,或者,他放火的确惹恼了屋子里的人,所以他也被带进去了。”

    土房子看似他们主动进去的,却不代表里面的人温和,也不代表他们没手段。

    “小池啊,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刘婶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池疏崇凌一惊,忙转身。

    他们没听到脚步声,刘婶儿就像是凭空出现。之前刘婶儿一直表现的像活人,可到底是不是活人,不能确定,加上没有脚步声,使得两人神色紧绷,怕刘婶儿突然转变面目。

    然而刘婶儿仿佛只是随口问问,接着就关心道:“外面还飘着雨呢,快到屋里去。我这趟真没白跑,挖了好些蕨菜,特别鲜嫩,一会儿配着辣椒清炒,还能剁碎了包包子。”

    说完刘婶儿就转身去厨房了。

    虽说刘婶儿没走太近,加上天色原因,可能没看到土房子的门窗异常。但之前旅社那么多人,这会儿只剩池疏崇凌两个,刘婶儿却是问都不问。

    “刘婶儿要做饭吗?我来帮忙。”池疏朝崇凌看了一眼,抬脚去追刘婶儿。

    崇凌了然,也跟着过去。

    厨房的地上有只大筐,里面有大半筐子的鲜嫩蕨菜,刘婶儿拿了大木盆,添了半盆水,将蕨菜抓了两把丢进去清洗。

    “哪里用得着你们帮忙啊。”刘婶儿笑眯眯的,却没彻底拒绝。

    “要先将蕨菜汆烫吧?我帮着烧火吧。”池疏坐到柴灶前,先往灶膛里塞软草引火,再架细枝,等火烧起来,慢慢放木柴。木柴都是劈好的,码的整整齐齐,晒的干干的,特别好烧。

    这样的干柴有很多,外面木棚子里堆放了半棚子。

    “这些都是卫叔劈的柴?卫叔可真勤快。”池疏找个话口攀谈,余光见崇凌背靠着厨房门边的墙站着,心下安定不少。

    刘婶儿摇头笑笑:“他?他哪里干得了这个活儿。你卫叔啊,他只愿意出门打猎,家里的活儿他不肯沾手的。”

    “家里的事儿可不少,都是你一个人忙活,不生气啊?”池疏也像闲聊家常般的笑着。

    刘婶儿往大锅里添了半锅水,盖上盖子,叹口气:“我知道,让他留在大山里,委屈他了。再说我这情况……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高兴就好。我忙就忙点儿,这么些年,也习惯了。”

    “刘婶儿,你和卫叔是怎么认识的?”池疏试探着朝深处问。

    “我和你卫叔啊……”刘婶儿似乎陷入了回忆里,出神了好半天,回过神笑着说:“说起来就是个很平常的事,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我记得那是个雨天,天阴沉沉的,又是打雷又是刮风,大雨就像爆豆子似的,那溪水很快就涨起来了,雨大风大,眼睛都看不清楚,人是没法儿在外面待的。”

    “我那天从山里采了菌子,采了一篮子,正摊在院子里晒呢,晒好了收起来,冬天炖汤最好了。一场大雨下来,我慌忙收拾那些菌子,刚收拾好,一个人就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冲了进来。”

    说到这里,刘婶儿笑起来:“那就是你们卫叔。他是进山打猎来的,那时他还年轻呢,仗着人高马大,不听村里老人的话,结果独自进山走迷了路,转了一两天了,又是一场大雨浇下来。也不知他怎么走到我们家了。他也是运气好,当时他都发烧了,我用土法子给他降温,照顾他,他就一直住着。等他病好了,也就没走,我家里也缺个男人,他留下,我也高兴。”

    池疏细细琢磨着,总觉得这些话藏掖颇多。

    “那是哪一年啊?”池疏又问。

    “那可不记得了,好多年了。”刘婶儿摆摆手,见水开了,就把洗好的蕨菜放进去,用竹笊篱搅了搅,热气升腾弥漫,刘婶儿的脸也被遮挡的朦胧不清。

    池疏不信刘婶儿不记得。

    虽然那的确是很多年前的事,但卫叔成了她丈夫,加入这个家庭,这是一件大事,即便月份模糊了,哪一年是不可能忘记的。再者说,不是还有大志吗?从大志的年龄去推算,也很简单。

    “大志多大了?”池疏换了个问法。

    “大志啊,大志属猴的,今年27了。”

    27岁……那么就是92年出生。

    池疏顺势围绕着大志谈论起来,做母亲的谈起自己的孩子,不管是数落还是夸赞,总有说不完的话。池疏就在谈话中施加影响,慢慢催眠了刘婶儿,为谨慎,他放慢了步骤,一点一点耐心的侵蚀。

    终于,刘婶儿在毫无觉察间接受了催眠。

    “刘婶儿,卫叔是哪一年来的?”池疏旧话重提。

    “95年。”

    95年?

    池疏一愣,忙又问:“大志是哪一年出生的?”

    “92年。”

    大志居然不是卫叔的儿子!

    “大志的父亲呢?”

    “死了。”

    “怎么死的?哪一年死的?”

    “他进山遇到了野猪,虽然捡了一条命,但两条腿都被啃掉了。家里没钱,在医院保了命就回家养着,一直到95年,他熬完最后一口气,死了。”

    95年,和卫叔抵达是同一年。

    说实话,当年刘婶儿还年轻,可到底嫁了人生了孩子,又不是讲究打扮的人,长相就是中等,顶多皮肤白,笑起来很和善,能迷惑得住山外来的卫叔?更何况,那时的刘婶儿有丈夫有儿子有公婆,这一家子独居深山,没家底儿,卫叔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肯留下来?

    真是自愿的吗?

    甚至,这些人还活着吗?

    “刘婶儿,你知道怎么出山吗?”池疏再问。

    “出山……”刘婶儿的声音似乎有些怅然:“我也不知道出山的路,老卫知道。当年在山里迷路,成了他的心病,这么些年他就养成了习惯,走过的山路,不管去哪儿的,都要仔仔细细的记下来。他有个黑色的本子,那是他的宝贝,藏着不准我看呢。那是,出山的路。”

    居然真的有路线图,田俊编造的谎话,误打误撞蒙对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