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里, 祁星落一直在照顾宋清淮,少年偶尔会工作,因为身体的原因, 他每天只能工作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 祁星落终于不用被某个人用炙热的视线盯着, 难得能松口气。
宋清淮坐在轮椅上,前面摆放着办公桌, 少年认真的办公, 眉眼有中锋利的张扬,气场和他哭起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快要过年了。
整个世界都是喜庆团圆的。
祁星落以前都是在福利院过年, 今年大概要和宋清淮一起了。
门口挂上了新的灯笼, 红彤彤的喜庆。
祁星落一手提着浆糊, 在门面上均匀的摸上去,把盛放浆糊的碗放在地上。
宋清淮脑袋上带着红色的帽子, 显得少年很精神, 他坐在轮椅上,双腿当成桌子, 摆放着几张红底黑字的门联。
祁星落拿起一张, 比划说:“这样贴可以吗?”
宋清淮打量两眼:“有点歪,往左边一点。”
祁星落这次摆放正了,对齐, 粘贴牢固。
宋清淮指着另一边:“还有一张。”
祁星落又依次把另一张贴好,别墅很大,两个人贴门帘贴了一个上午才完成, 中午吃饭是阿姨包的水饺。
宋清淮看着祁星落因为贴了一上午门联,气喘吁吁有些湿润的唇,少年歪了歪脑袋, 轻声说:“祁星落,我想吻你。”
祁星落筷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看了一眼正在洗漱的阿姨,瞪着宋清淮:“好好吃你的饭!”
宋清淮双眸恍惚片刻,垂眸道:“特别想。”
祁星落深吸一口气,端着自己的碗,转身背着宋清淮大口吃起饺子。
宋清淮克制住痴迷的视线,心跳快的让他难以自持。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的喜欢一个人。
心脏跳的,根本把持不住。
就连呼吸都是甜腻的,他控制住痴迷的眼神,夹住饺子的手有些颤抖,祁星落,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喜欢你。
喜欢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
过年是要祭祖的。
宋清淮家大业大,家族厚厚的一本族谱。
祁星落陪他跑了一个上午,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上流社会人,扫墓,祭祖,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边缘,像一个局外人。
祁星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祭祖了。
正如同她改了名字,换了姓氏,就好像和家族再无关系。
她抬头望着天,风吹乱她的碎发,一双漂亮又冷淡的眉眼。
祭祖之后,纸钱满天飞,宋清淮推着轮椅走过来,态度冷淡的对祁星落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祁星落坐上车。
司机慢悠悠的行驶。
祁星落百无聊赖问:“去哪里?”
宋清淮没说话,他的表情很久没有这么冷淡了。
一路安静。
路线熟悉又陌生。
是谢家祖坟的山头。
这是一片风水很好的地上,绿水青山环绕,谢家的人早就已经走了。留下漫天遍野的纸钱。
他们几人下车。
祁星落站在她爷爷的墓前,淡淡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清淮面无表情道:“今天早上。”
祁星落目光闪了闪,她蹲下身,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闭上眼睛:“给我一点时间,回家再讨论我们之间的事情。”
宋清淮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缓缓开口,吐出一层雾气:“好。”
祁星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个老人了。
她的爷爷。
记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她上香,然后跪在地上:“好久不见啊,爷爷,我长大了。”
‘哎呦,我家的小宝贝慢点跑,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她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对我的期望有多深,但我这一生大抵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会尽量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让你失望。”
祁星落垂眸,捡起地上一个没有燃烧的金元宝,放在火中:“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她没什么话了。
照片中是老人恒古不变的笑脸,和蔼慈祥,目光通透。
祁星落看了一眼,才知道记忆中的样子是虚假的。
没办法,她离开的时候年纪太小。
人的记忆是会随着年纪淡化。
感情和记忆互相缠绕,像相互伴生的藤蔓。
安静的墓园,祁星落待了一会,转身和宋清淮离开。
她在汽车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过来的已经到了别墅,身上盖了一个棉袄,宋清淮正在盯着她。
她坐正身体:“我抱你会房间。”
不知道那个词刺激到了宋清淮,他炸毛拒绝:“不用。”
宋清淮是被让保镖搀扶进房间的。
祁星落跟在身后,捂嘴打了个哈欠,宋清淮坐在沙发上,又忍不住把目光落在祁星落身上。
祁星落淡淡道:“看什么,不相信我是个女的。”
宋清淮脸黑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别过脸去,耳尖红透了,祁星落这时才发现,少年有些怨她。
祁星落坐在沙发上,眨了眨眸子,解释道:“我本来想在你身体痊愈之前告诉你的。”
因为她把人掰弯了,有必要让他在‘直’过来,临走前坦白,也不至于让人家一辈子都是同性恋。
处于一中说不出的小心思,她并不想让宋清淮现在就知道她是女人。
宋清淮喉咙微动,身上散发着一中小可怜的气息,磨牙哑着嗓子道:“我讨厌你!”
祁星落一愣。
少年第一次凶她,一双漂亮的瞳眸含着水光,摇摇欲坠,皱着眉,冷冷的视线让她有些不舒服。
“祁星落,怎么会有你这中善于玩弄人心的人!”
祁星落辩驳:“我从不玩弄人心。”
“闭嘴!!”宋清淮扯着嗓子。
祁星落闭嘴。
宋清淮身体颤抖,心尖仿佛被一根针扎着,看向窗外轻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看见我那样狼狈的说愿意被一个‘男人’上,是不是在心里得意洋洋,鄙视不屑,是不是觉得,我宋清淮活该,我坏,我恶毒,所以活该被肆意玩弄,活该如此下场。”
一滴泪顺着少年的脸颊落了下来,他紧紧攥着手,仓皇一笑:“是不是还很得意,我这样的一个傻子,竟然愿意为了你去死。”
祁星落皱眉,她走到宋清淮面前,弯腰擦掉他的眼泪:“不是的,我没有看不起你,更没有心生得意,我只是无所适从…”因为没有人爱她那么深,爱她那么久。
宋清淮想推开她,离她远远的,可他双腿打着石膏不能动,眼中的泪不了控制的落下来。
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这么狼狈。
祁星落太狠了。
他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少年心头酸涩,委屈一股股涌上心头:“我不记得你了,繁星,那你也不记得我了吗?”
祁星落目光落在他身上。
少年脸颊苍白,水色潋滟的眸子狠狠瞪着她:“我忘记了,不然第一眼就会认出你!星落,这个名字还是我为你取的!”
祁星落瞳孔一缩,脑海深处那些刻意被遗忘,但仍有几个画面窜出来。
*
淅沥沥的雨天,两个人蹲在山洞,谢繁星小声趴在宋清淮耳旁咬耳朵:“我可能要走了,以后我就不是我了。换了另外一个名字,我们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小小的宋清淮紧紧抓着她的手,满脸的茫然懵懂:“去哪里啊,我陪繁星一起。”
“不知道。”
谢繁星失落的低下头,“我最近一直想给自己取个名字…”
“星落,怎么样?繁星坠落我的怀中……”
*
祁星落怔怔看着他。
宋清淮抬起手,触碰上她的侧脸,想要一点点看清她的眉眼,他眼眶微红,鼻尖也含着淡淡的红,少年没有一丝攻击力,趴在她的耳旁轻轻说:“我讨厌你。”
祁星落心口一撞。
她嗓子干巴巴道:“对不起。”
祁星落向来诚实坦然。
她拥有很多真诚美好的品质,哪怕被他携恩图报的桎梏在这里,眉目也是难以驯服的野性。
错了就道歉,直白的好像很容易拿捏,可是宋清淮知道,谁也不能强迫祁星落做任何事情,除非她心甘情愿。
心尖酸涩的难受,宋清淮又怨恨又委屈之后,涌上来是无法言喻的欢喜。
是看见这个人,就情难自禁的喜欢。
他这辈子就载到了她身上。
女孩子。
怎么有这样的女孩子。
浑身上下都是锋芒,又美又野,人还善良,她自由自在,浑身上下都在发光,宋清淮又趴在她耳旁说:“我喜欢你。”
祁星落轻轻挑眉:“那你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讨厌我呢??”
宋清淮哑着嗓子说:“讨厌你那么对我,可即使你那么对我,我还是喜欢你。”
他抱紧了她。
祁星落瞳孔一缩,她无法拒绝。
少年似乎因爱而生。
他一直奔向爱情,纯粹又炙热,
有那么一刻,祁星落无法不去动容,她拍了拍少年的背,轻声道:“对不起,以后不会骗你了。”
宋清淮闷声道:“我想上厕所。”
祁星落:“……要不要让保镖帮你。”
“不,我不想让别人碰我。”
宋清淮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刺激出一层微不可见的小疙瘩,祁星落面无表情推开他,把人拦腰抱起来,送去厕所。
还是那个姿势,宋清淮好像没有羞耻心,拉开裤子,轻笑一声:“我不介意你看。”
祁星落手一抖,差点抱不住他,咬牙道:“闭嘴,快点。”
冲过厕所之后,宋清淮又嚷嚷着腿疼,这次不管是削苹果,还是她熟练的安慰,都不管用。
宋清淮疼得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哑着嗓子说:“我想看你穿女装。”
祁星落握紧拳头。
“啊,好痛,我是为了谁才这样,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男人,我连她女人什么样子都想象不出来,好可怜啊我。”
祁星落深吸一口气:“等着。”
她托阿姨去超市买了一套女孩子的衣服。
别说,人阿姨眼光还不错,白色的毛衣比较修身,下面是褶皱长裙,咖色的外衣,还有一顶弯曲假发。
祁星落怀着操蛋的心情换上衣服,很合身。
贴身的白色毛衣把她美好的弧度展现出来,这次是真的,没有使用假胸贴。
她个子很高,换好裙子,把头上的假发戴好。
全面镜中是一个表情冷淡的女孩子,她看了两眼,感觉还不错。
有那中又飒又冷的野性,身上又有着一中少年气,她其实比宋清淮更适合可怜巴巴的表情,换上女装一点也不像男孩子,祁星落总觉得自己女装气势弱。
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她的背部很直,那是一中美丽让人痴迷的弧度,毛衣并不厚,一触碰就能摸到蝴蝶骨。
她穿上外衣,也懒得化妆,直接去隔壁见宋清淮,咚咚咚敲门:“我换上了女装,我进来了。”
宋清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祁星落推开门,宋清淮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那么炙热的视线,让她有些心悸,祁星落深深呼吸,走了过去,淡淡道:“腿还疼吗?”
宋清淮愣愣盯着她,脸颊染上嫣红,少年难掩羞涩,结结巴巴道:“还…还可以,不疼了。”
祁星落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宋清淮不敢多看她,偷偷吸了一口气,转过头。
祁星落看了他一眼,他耳垂红透了,像染了血的红色玛瑙,诱人的很。
她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碰了上去,宋清淮呼吸一滞,仿佛有电流从身体各个部位流窜,从脊髓只冲大脑,闷哼一声:“祁星落,我是个男人。”
祁星落瞥了一眼他身下,表情毫无变化。
宋清淮眼尾微红,喘气道:“哪怕我不能动,我也是有感觉到。”
祁星落不可置否:“哦。”
宋清淮盯着她,恼怒极了这人不为所动的模样,半坐起身,他没有诱惑过人,半合着眸子轻笑:“我动不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红着脸,眸光水色潋滟,他似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不难看出心中翻涌的波涛骇浪。
少年就这样像是献舍一样,诱惑她,对他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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