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相当复杂。
就好像你在这个世界上砥砺前行, 自以为艰难抵挡所有风浪和危险,翅膀硬了,可以自由飞翔于天地间。
终于昂首挺胸坚强又孤单的一个人在世上闯荡。
抬头却发现。
原来不远处一直有人在望着你。
保护你。
这一刻, 她竟是感觉委屈的。
很荒谬的感觉,是的, 祁星落觉得很荒谬。
小杨站在门口,不确定地开口问:“星落啊,你怎么了?”
星落啊,你怎么了?
怎么了!
星落。
犹如当头棒喝, 祁星落将盒子缓缓盖住,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扬起脸,笑容有些勉强:“眼睛里进了沙子。”
少年好像在安抚他:“小杨,晚上八点了, 你快回家吧。”
小杨哦哦两声,抱着成箱的零食出了门, 发出轻微的声响,房间内,剩下她一个人。
餐桌上是点好的外卖。
背着李姐点的。
麻辣烫的香气溢散在整个客厅里,本来是带着小惊喜的,现在却毫无食欲。
祁星落垂眸,再次打开了木盒子。
里面的星星耳环,记忆犹深。
很多长辈费劲心力手工打造的, 他们比不上寻常的首饰设计师, 打造工艺笨拙且简单。
甚至打造完之后兴高采烈的来对她邀功,蹲下身像是要把她捧在天上。
可是小小的女孩子怕疼,不愿意打耳洞。
大人们虽然失望, 依然将耳环放在了她的首饰盒中,准备等她十几岁爱美的时候,自己主动打耳洞。
他们等啊等啊。
就再也等不到自己家的小繁星了。
祁星落两只手指捏起耳环,月亮中间是一颗,很大的钻,如果用放大镜看,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姑娘。
*
“你把那个耳环给繁星送过去了!”
老人不紧不慢的回答:“她现在有新的名字,叫做星落。”
他的长子愤怒:“不男不女,不伦不类,还去做一个小明星,简直辱没了我谢家血脉!爸竟然还想把她认回来,我第1个反对!”
“闭嘴!”谢家主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若按照以前的规矩,她才是未来的谢家之主。”
中年人更加生气了,脸色青白交加:“爸!这都什么年代了?如今的谢家可是我们兢兢业业撑起来的,和他们那一支所谓的嫡脉没有任何关系,外界都说我们谢家现在瘦子的骆驼比马大,是,当年多威风啊!还不是被那个女人作死,通通完蛋!”
谢家主叹了口气,面露沧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想要分出股权,是更不想让嫡脉回归,一代有一代人的想法,或许等我死了,她就彻底回不来了。”
客厅中有些安静。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个老人笑眯眯道:“哎哟,你们这些小辈呀,太急躁,不懂我们对谢繁星的感情,她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受到独生子女的影响,响应国家男女平等的口号,事实上,她是真正被当做谢家继承人培养的。”
“而我们这些旁支,都在期待着她的成长,带领家族走向更繁荣的未来。那些古老的传承逐渐老化,你们生长在崭新的土壤上,吸收着更加开放公平的文化,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懂你们的想法,未来谁带领谢家,权看你们个人的能力和手段。”
老人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小憩:“谢家有一本族谱,象征着一颗开枝散叶繁华的大树,枝干却空了,你爹应该是想让她回来,哪怕只是当个背景人……”
谢家因为祁星落回来的事情讨论争执不下10次。
但结果无一不是暂且搁置。
那个孩子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们。
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学费不够,大热天穿的那么厚的玩具熊在路边发传单。
还是生病发烧躲在房间里偷偷喝水,不敢让别人知道,害怕院长妈妈嫌弃她麻烦。
小学时被误认为是孤儿,所以受尽欺负。
她不是一开始就会打架的。
她最是娇气。
谢家的小公主从来都没有受过那种委屈和苦难。
倘若那群人还活着。
大概会气的剜了他们的皮肉。
谢家主似哭似笑,看着外面渐渐的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凉风吹进来,凉到骨子里。
之所以如此急切。
大概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害怕死后无颜面见的那些人。
大概吓到她了吧?
小……星落啊。
*
盯了一会儿。祁星落随手将耳环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她去2楼的卧室换了件衣服。
浴室的淋浴水打开。
哗啦啦的遮住里面的景象。
白色的雾气遮掩住她的视线,她的短发湿透了,一缕一缕的粘在额头上,顺着睫毛想流进眼睛里。
她抬起手将刘海向后里捋,朦胧的镜面隐约能看到她的身体。
纤瘦的女孩子。
该鼓的地方鼓。
该翘的地方翘。
腰很细。
肤很白。
隐约可见的眉目神态满满的野性冷静,她盯了一会儿,拿起旁边的肥皂。
手动打泡沫。
人在整理清洁家里的时候,是最容易让自己变得冷静的时候。
洗过澡之后。
她换上了一件浴袍。饭桌上的麻辣烫凉了。
味道依然香喷喷的。
她却没有的食用的欲.望。
嗯,打了一盆水,手中拿着抹布,开始整理家里。
叮咚。
她擦【某人其实在扣砖缝,给她留点面子】着砖缝的时候,门铃声敲响。
祁星落头发凌乱,发尖有些湿润,抬起头看向门。
一秒两秒三秒……
两分钟过去了。
礼貌的敲门声,有条不紊。
敲门声很讲究,敲三下停留几秒钟。是那种臭讲究的人才会懂得礼貌。
如果是宋清淮,大概已经在暴躁的踹门。
她目光转了转,轻笑一声。
手中拿着抹布,滴滴嗒嗒的滴的水,随着她的走动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她打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穿着西服的陌生人,脸上戴着面具般的温和笑容,温文尔雅,透着三分不耐烦:“请问是祁星落先生吗?”
“有事吗?”她回答地颇为不耐烦。
见状,西装男改善了自己的态度,微微鞠躬礼貌道:“谢氏邀请您去尚品斋吃个晚饭。”
祁星落面无表情的挑眉,她似乎没听清,又似乎纯属奇怪:“你说什么?”
西装男好脾气的又说了一次:“祁星落先生,谢氏邀请您去尚品斋吃晚饭。”
“哦。”面前的少年拉长了嗓音,哦了一声,“可是我不认识谢氏这个人。”
她将手上提着的毛巾,丢在了对面人的脸上。
她发誓,自己从未这样不礼貌。
只是这次脾气有些大。
砰的一声,她关上了屋门。
西装男一脸懵逼的拿下湿哒哒的毛巾,他很像个骗子吗?
过了一分钟,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凌乱,压着脾气给自己的老板打电话:“喂,老板,祁星落好像把我当成骗子了。”
“你怎么说的?”
西装男把刚刚两个人简单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电话对面安静两秒。
“知道了,改天我亲自去一趟吧。”
挂完电话之后,楼梯里,西装男一脸的惊愕。
他以为……
他还以为自家老板是想包养小明星。
毕竟祁星落目前的绯闻确实是有那种感觉。
没想到老板竟然主动来邀请。
这个人值得吗?
祁星落冷笑一声。
谢氏的人脑子是被门挤了吗?看不起三个大字都快从目光里跳出来,怼到她脸上了。
人就是这样。
一开始的怅然之后。
就会回忆起这么多年来遭受的苦难,她想要冰冷的怨恨。
可事实上自己可以怨恨的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
谢家现在的人不过是一些远房亲戚而已。
多年冷落,早已没有亲情可言,或许老一辈还有,那些年轻人恐怕会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何苦呢?
这么多年都无视了。
现在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祁星落去厨房熬了一份小米红枣粥,细火慢熬,浓浓的粥香,清甜的小米粥,大红枣也很甜。
走廊中有熟悉的声音吵吵闹闹:“谁啊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祁星落端着碗筷的手有些僵硬,她微微皱眉。
门口的走廊中。
西装男有些尴尬。
总不能说自己是想道歉,或者说想要想清楚祁星落和老板的关系。
想的一时着迷,竟然像个变态一样盯着祁星落的大门看了好久。
可是宋清淮来做什么?
西装男笑道:“原来是宋少,你也认识祁星落?”
宋清淮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谢氏集团一位董事的秘书,最会看菜下碟。
他来这里找祁星落。
就证明谢氏对她很感兴趣。
少年心里不爽。
什么叫他也认识祁星落?
这天底下谁不知道他和祁星落的关系。阴阳怪气!
少年没好气道:“在这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们家谢总想邀请祁星落先生共进晚餐。”
宋清淮皱眉,“有事吗?”
西装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具体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老板就是这么吩咐的,说话时表情那个复杂,相当难搞。
祁星落把房门打开,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心情有些烦躁:“告诉谢总,这顿饭还是不必请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西装男眼神复杂。
祁星落看着宋清淮,微微促眉还没开口,少年就故作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长睫抖动,像一只在翩跹的蝴蝶。
她想要说的话堵在喉咙中。
晃了晃脑袋,怎么会突然觉得这家伙长得很漂亮,却并不娘气,属于男孩子的那种俊朗秀气,如果细看的话还带着那么几分淡淡的嫩。
“有事吗?”
“啊”宋清淮啊了一声,然后皱眉看向黑衣男:“你还杵在这干嘛?没事快走啊。”
西装男连忙赔笑,明明想问一下,祁星落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来不及开口。
电梯声叮咚响起。
西装男离开之后。
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清淮这个家伙很奇怪,总感觉在故意躲避她的视线,哪怕偶尔对视,也慌乱的让人不可思议。
祁星落:“你难道做出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她近在咫尺。
宋清淮其实本来只是随便溜达溜达,并不准备见祁星落。
这不正好赶巧了。
“没事儿,我先走了。”
期间他没有去看祁星落的眼睛,他闻到了少年沐浴后身上淡淡的香气。
耳尖微红,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祁星落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宋清淮的背影,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夏天很热,她触碰到的是宋清淮光滑微凉的肌肤。
敏锐的察觉到他整个人身体僵硬,脚步停在了原地。
“要不要进来喝一碗粥再走?”
宋清淮迷迷糊糊的点头,走进了祁星落的家。
少年个子很高,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胳膊有些僵硬的杵在那。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弧度竟然还保持着祁星落刚刚抓他时的力道所带起的方向。
少年莫名有些乖巧,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祁星落去厨房重新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对面:“吃吧,我亲手做的。”
他很配合的,坐在祁星落的对面,垂下眸子没有说话,用汤勺舀着小米粥喝。
没有菜。
两个人竟然都不觉得寡淡。
大红枣还是很甜的,片刻之后,他们手中的碗都干净。
擦了擦嘴,祁星落淡淡道:“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只是随便出来逛逛。”
祁星落挑眉:“逛到了我的家门口?”
宋清淮噎住,目光躲躲闪闪。
他慌忙站起身,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背对这个祁星落说:“不然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误会什么,我真的只是随随便便,就逛到了这,你知道的,这里的小区离我们学校距离很近,不远处还有一条美食街。”
宋清淮怎么看也不像是大晚上闲着没事干,去吃小吃的人。
祁星落虽然好奇,但也没想那么多。
反正这家伙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她要实在是想不通,不爽的话可以再套麻袋揍家伙一顿。
她面无表情的喝完了最后一口粥。
宋清淮手指交叉,目光躲闪,姿势倒是高高在上:“那天晚上,是你揍的我吧。”
祁星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准备关上门揍这家伙一顿。
留他吃饭,就是打了这个注意。
请他喝粥是自己善良。
喝完最后再打他,是因为吃完饭之后人会更有力气。
少年背对着她,一个人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祁星落脸上带着肆意的笑意,一步步不怀好意的靠近。
她脚步刻意放轻。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并没有发觉,别过脸说:“我已经检查过隐秘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祁星落,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她胆子还可以更大一些。
她向来是一个只管自己开心的主,任性。
“可是我后来想了想,自己确实曾经做过的事情很过分,换位思考一下,我也很想揍自己一顿,祁星落,这件事情我都勉为其难的不和你计较。”
祁星落脚步走到客厅中间停下,不解的看着他。
他似乎气不过,冷声别扭道:“你下次想揍我,我们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切磋一下,哪怕像上一次互相把对方打进医院,也比大晚上套着麻袋揍我强,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他忽然闭嘴。
不知为何,
这句话竟然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的秃噜出来。
很不可置信。
身后有人问:“不计较了啊……”声音有些玩味,他僵硬的转过头,祁星落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漂亮的瞳眸看不清任何情绪,隐约的压迫感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一切都变得难以言喻。
在他的视角中,祁星落连长长的睫毛,都好像在若有若无的勾引他。
“但我现在心里就很不爽,我们去打一架。”这句话冲散了他心里的暧昧。
居然冲不散突然的燥热。
打架的话,身体会紧紧的接触。
他的手会碰到自己的腰。
自己的手会触碰到她的脸。
两个人或许还会缠在地上,他的脸默默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太色了,他以前不这样。
祁星落没好气道:“你怎么突然变的娘们唧唧的?”
少年脸色青白交加,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就打!谁怕谁!”
他转身主动前往练功房走去,目光隐隐有些发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祁星落站在他的身后,紧了紧拳头。
*
“啊!”
少年被她压在身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眼,暴躁道:“说了不打脸的!”
祁星落手放在了宋情怀的腰上,某人身体立刻僵硬,眼眶微红,怔怔地看着她。
那种眼神其实很有意思。
好像在期待什么。
又隐约抗拒。
理智和一个意识在挣扎,复杂的看着祁星落,祁星落没有多想,捏着少年的肉,面无表情的转了一圈。
“嗷!!!”他疼的受不了,立马翻身起来和祁星落打架。
以前两个人还勉强能打个平手。
至少都挂彩。
可这次。
挥到祁星落身上的拳头总是绵软无力,两分钟之后。
某人再也没有涟漪的心思。
被祁星落揍的嗷嗷直叫。
生怕又发生上次的救护车的事情,5分钟之后,两个打架的少年分开。
宋清淮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声喘着粗气:“我可不是打不过你,我只是在让着你!”
祁星落坐在地板上,皱眉正儿八经的问:“为什么让我?”
宋清淮的确没有出全力,她打架有些不尽兴。
甚至想要去找个教练,好好的对打一次。
张清淮目光有些迷茫,下不去手。
具体原因他不确定。
他掀开自己的短袖,露出一截腰,指着上面的一片青紫,咬牙切齿道:“祁星落,你太过分了,我陪你发泄一把,你竟然下手这么重!”
陪她发泄一把,祁星落愣了愣,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负罪感。
她看着宋清淮,想从他脸上找到小时候的痕迹。
少年哪怕狼狈,神态和气质也是嚣张的。
不像小时候的小男孩。
总是又害怕又亲密的牵着她的手,乖巧黏人的贴着她。
说来也奇怪。
这家伙小时候那么黏着自己。
结果竟然一点也不记得她。
谢家的表弟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她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一点伤算什么?几天就消下去了,站起来,从我的家离开,我该睡觉了。”
这么无情!
宋清淮冷哼一声,“我渴了。”
祁星落憋着气去给他接了一杯水。
少年满意的勾起嘴角,拿着玻璃杯喝了两口,“我要冰敷伤口。”
祁星落眯了眯眼,没好气道:“我还在你屁.股上踹了一脚,估计也青了,你那一身细皮嫩肉的。要不要脱下裤子也冷敷一下?”
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脸色胀红:“你你你说话这么粗鲁,小气不拉叽的,不就是借用你家的冰块,爱借不借,我走了!”
他抿了抿唇,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的走了几步。
腿有些发软。
走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扭了一脚。
视线不想去看旁边的祁星落,左右飘忽,落在了书桌上的一个木盒上。
他眼光多毒啊,一眼就看中的是檀木。
好奇的走过去,盒子属于半开,刚走进两步就看到里面的那对星星耳环。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像是遇到了解释不通的事情,就连身上的疼痛都一瞬间忽视了。
“这个为什么在你这?”
他惊讶的问,祁星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微顿了顿,淡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宋清淮转头目光古怪地看着她。
他上下打量着祁星落。
越看越觉得和谢家的一些人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难道…她是谢家私生子?
少年又想起来刚刚门外的那个西装男,惊疑不定的盯着祁星落:“你……”
祁星落快他一步将木盒子收起来,随意丢进垃圾桶:“在路上捡到的,如果你想要的话。送你。”
宋清淮咬牙!
他才不再垃圾桶里捡东西。
祁星落淡淡道:“你来我家里就是为了被我揍一顿,我发现你这人还挺贱的。”
她口音漫不经心,是一种肆意不屑的残忍。
突然像刀子一样扎在了宋清淮的心口。
他从前从不在乎。
现在,却已然变成了她最锋利的武器。
少年瞪了祁星落一眼:“你才是奇奇怪怪,一会对我态度很好,还请我喝粥,一会对我态度很坏,动手毫不留情,你才是那个最奇怪的人!”
她突然笑了:“别误会,之所以喝完粥之后再打架,是因为吃饱之后才有力气,谁知道你最近那么菜,还手能力都没有,宋小废物,怎么还委屈上了?”
宋清淮冷哼一声,脚步一扭一扭的走到沙发前坐下:“伤口太痛不走了,今晚我要住在这,非得要碍你的眼!”
祁星落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两个人目光对视,她退了一步:“我去给你拿冰块,红药水需要吗?”
少年仰起下巴冷冷的,嗯,了一声。
祁星落打开冰箱,将冰块取出来,用一个隔离水袋装住。
她把自己家的医药箱拿过来。
通通丢给宋清淮。
少年掀开自己的短袖,把冰块敷在腰上,刺激都吸了一口凉气。
祁星落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屁.股那里需要我帮你吗?”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冰块猛然掉在地上,面红耳赤的,复杂的瞪着祁星落:“你不要太过分了!”
祁星落发誓自己绝对只是随口一嗨。
但没想到宋清淮有这么大的反应。
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满脸的通红和耳垂的嫣红:“你最近好像很容易害羞?”
宋清淮瞳孔颤了颤,怔怔的看着她。
她笑得随随便便,是那种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的淡漠。
她好像从来没有慌张过。
他好想打破她脸上的平静。
突然想要做点什么。
却又打不过她。
一时间,竟然有些憋屈。
祁星落坐在他旁边,用棉签沾了沾红药水,擦在他的腰上。
他浑身打了个颤。
感觉这个人现在离他很近。
太近了。
这并不是个安全的距离。
宋清淮的大脑在警告自己。
不可以靠这么近,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
祁星落这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遇到过最危险的存在。
被荷尔蒙包围的大脑在努力的保持冷静和理智,腰上的触感很明显。他喉咙微动,垂下眸子问:“你和谢繁星是什么关系?”
腰上的动作停止。
他眯了眯眼,抬眸盯着祁星落。
“我认识那对耳环,是我表哥在国外拍卖的,当年谢家小公主谢繁星的遗物,谢家家主用了一个人情将这个耳环换了回去,结果当天晚上,耳环就在你这里。”
祁星落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宋清淮缓缓逼近,两个人的脸只有10厘米左右,他能清晰看见她皮肤的纹路,白嫩细腻,唇瓣饱满。
少年喉咙微动,瞬间移开了视线。
少年总是蠢笨莽撞中夹杂着一份让人心惊的洞明。
一时间反倒是把祁星落问住了。
她应该怎么说?
诚实的回答自己就是谢繁星。
他们曾经认识。
有过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
可有必要吗?
她想起小姨坚持让自己起名字的那天雨夜,女人笑容温婉:‘有了名字之后,你就有崭新的人生,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孩子,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星落。’
‘为什么叫星落?’
‘因为我以后就不再是小公主了呀,你把那个城堡拆掉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去找你们!’
小女孩说的是气话。
她并不想离开他们。
但女人转身就走了,她再也没有回来。
那座城堡也真的被拆掉了。
祁星落目光有些晦涩。
她缓缓笑了笑:“关你什么事?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需要跟你说我的秘密吧。”
宋清淮目光复杂:“你真的是谢家的私生子?”
祁星落:“……”
她轻轻挑眉,嗤笑一声:“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挨我这么近,你现在总是莫名其妙的动不动就脸红,我有理由怀疑你这家伙,对我有一些不轨之心,”
接下来少年的反应应该是嫌恶的离开。
应该是……
宋清淮慌张的后退几步,扯住了身上的很多伤口,一阵呲牙咧嘴。
艹,下手真狠!
他站起身,也不擦药了,也不冰敷了,直接就大步向大门口走。
“你成功把我恶心走了。”
祁星落看着他的背影。
好像和预想中没什么不一样。
却有隐约有些不同。
她微微蹙眉。
咣当一声。
门被毫不客气地关紧。
少年站在电梯里,一直通到一楼,他打了个电话:“喂,去查一下祁星落和谢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许惊动谢家的人。”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如果谢家的人对他有恶意,及时告诉我。”
挂断电话之后,少年就离开了。
他什么也没有得到,除了一身祁星落留下的痕迹。
莫名其妙的。
他感觉自己今天确实很贱。
怪怪的。
几天之后。
大学内。
祁星落拍完戏,开始恢复正常上课。
她正在疯狂的复习。
上学期间偶尔也见过几次宋清淮。
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
哪怕目光对视,也充满了一种针锋相对的味道。
当然以上都是众人在脑补。
祁星落忙的根本就没时间搭理宋清淮。
宋清淮则是又做了几次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上网搜查了同性恋。
结果第1条就是关于自己的新闻。
-叉叉叉的儿子,非常抗拒同性婚姻-
截图就是他曾经发过的微博。
这件事情好像过去了很久。
互联网却是有记忆的。
充分的把他当初的作死记录了下来,因为这件事情有一些敏感,同性婚姻似乎隐约的牵扯到了政.治。
后来也被有心人压了下来。
但是话题度还是很高的。
所以百度一搜索依然排在第1位。
很快的取消了这个页面。
再次搜索:做春.梦梦到同性……
叉叉叉匿名:我是有喜欢的人之后,才对同性有春梦。
特别刺激。
知道是梦之后反而没了性质,就好像你知道梦里的人是没有灵魂的充气娃娃,导致我看见真人就非常悸动。
我怀疑他给我下了蛊。
想真的来一次。
看到这段文字之后,宋清淮整个人都是懵的。
想真的来一次……
不,你不想!!
啊啊啊啊他要疯了!
这个答案和自己不同!
他并不是同性恋,也绝对不喜欢祁星落那个家伙。
网络上又搜了几个。
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
要不然就是特别的黄。
晋江不让有颜色。
他看的面红耳赤,露骨的文字让他整个人都不好。
明明是恶心至极,但一到联想到祁星落那个人,心情就变了个样。
他确认自己病了。
祁星落要是知道他的梦,非得揍死他不成。
那家伙脾气暴的很。
祁星落看得好相处,其实整个人身上棱角分明,一副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少年锐气。
百忙之中。
祁星落最近又接触了一部电影。
导演是非常有名的大导演。
曾经最高甚至拿过45亿票房。
这位导演一开始来接触李姐的时候,李姐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晕晕乎乎的就叫上了祁星落,去饭局谈谈。
这位导演姓张,很有才华,年近40,看着是个非常帅气的大叔。
张导演笑眯眯的招呼两个人:“坐吧,我们中国人最喜欢在饭局上谈生意,尤其是火锅。最能拉近朋友之间的距离,吃辣吗?”
李姐抢话:“星落最近减肥,清汤就好。”
张导演哈哈大笑:“现在明星都不容易。”
他打量着祁星落的外表,满意道:“嗯,外表上镜很出色,不愧是网络上被夸奖的镜头的宠儿。”
祁星落点头,淡淡道:“不知道张导演想让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张导演一面点着菜单,一面笑着说:“一部玄幻仙侠剧,有一个网络小说挺火的,叫做魔神,我买下了这个版权,想邀请你参演这部电影男主角。”
他忽然看向李姐:“那个小李啊,你能帮我去那边拿一个番茄酱汁吗?”
“哦哦,好。”她离开饭桌去拿番茄酱。
张导演笑眯眯说:“我时间有限,就不拐弯抹角了,”
祁星落淡淡道:“愿闻其详。”
“我是个gay。但你不要误会,我绝对不是对你有那种意思,我有一个爱人,最近和我闹了点脾气,离家出走了一个月。你能帮我刺激他一下,做我几天的假男友,可以吗?”
她挑眉:“娱乐圈有很多人,我只是个演员……”
张导演打断她:“但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有危机感的人,你容貌太出色了。”
祁星落嗤笑一声:“抱歉。”
“如果你能答应,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就是你的。”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措词:“或者你可以把这当做一个朋友的帮助,并没有什么利益交换,你帮助了我。我会记得这个人情,你并不吃亏不是吗。”
很奇葩。
这件事情太奇葩了。
祁星落忍不住笑了笑:“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就不属于我。”
张导演看着她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安抚道:“只有一次而已,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相信我,我本来也不准备找你的,毕竟这对于某些认真演戏的演员来说是一种羞辱,但我的爱人的容貌太出色,他又知道我的臭脾气,所以我找了很长时间,想出了这么一个笨注意。”
“祁星落,这并不属于潜规则。你可以把我们当成是朋友关系,小小的帮助我一下,如此简单,就得到了一个男主角,我的戏,是可以能让你更上一层楼的,比如影帝,或者电影咖,目前能让你在娱乐圈中更进一步,只有我这部电影了。”
他似乎成竹在胸。
祁星落理智上,觉得自己可以考虑考虑。
毕竟正如他所言。
的确。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绯闻而已。
看他的神情,对自己的爱人的爱意不似做伪。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脑回路非常的神奇。
他的这个主意很唐突祁星落。
但明星看似风光,其实被很多人看不起。
戏子。
不过是有着一张漂亮脸蛋的玩物。
这位导演哪怕态度非常的诚恳,也无法忽视他站在高高的位置上俯瞰祁星落的事实。
他如果把她当成平等的人对待。
就不会有这样奇葩的交换。
他看中的到底是她的演技,她目前的人气,还是这张漂亮的可以刺激自己爱人的脸蛋。
看着祁星落犹疑不定的表情。
张导演又加了砝码:“这部电影的3%的利润,可以作为你的片酬。”
她瞳孔一缩。
缓缓笑了笑,突然明白娱乐圈诱惑大,这句话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
是心里。
她觉得自己可以答应。
只要一答应,影帝的路就铺的平坦。
事实上,张导演也不是谁都会找。
他本来就打算找祁星落拍一部电影。
这个少年无论演技还是容貌都太出色了,在娱乐圈中横空出世。其实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她所能带来的商业价值被人估算下来,很是惊人。
世界上长成她这个样子的人并不少。
但他既然选择来找祁星落,其实是相信她的能力。
不过只是加了一点小小的,颇为过分的理由。
成年人。
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什么羞辱
给我100万,我天天让你羞辱。
祁星落目前面对的事情性质,好像差不多。
她托腮喝了一口冰咖啡。提起了一口气,又忽然卸下去,成年人都会答应吗?
如果自己拒绝的话,是不是很幼稚?
李姐好像猜到了导演支开她的意思,在那里磨磨唧唧的打电话。
她并没有走远,一直看着祁星落,担心她被人欺负了。
餐桌上安静了两分钟。
张导演成竹在胸,少年人爱面子,没事儿。但他们的面子太廉价,不值钱。有一句戏子无情的古话,并非没有道理的。
祁星落抬起那双冷静的双眸:“我很想答应。我甚至在想,答应过你之后,我或许会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可是……”
张导演笑眯眯竖起耳朵听,看着祁星落那张漂亮的野性双眸,不禁暗叹一声,太纯粹了。
这样的一双眼。
别说是娱乐圈了,哪怕在当代的年轻人中,也少见的很。
她接着道:“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的脊背,弯不下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