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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怀扬手里的酒晃了一下, 抬头看向拿起话筒的夏时初。

    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她坐在沙发?一角,低低唱出:“你出现我身边, 像个奇迹发?生, 没想到会是你让我如此失魂……想给?你全世界, 一刻我都不愿等, 想要你的心,却怕不能成真……”

    盛怀扬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想到了那年,大十佳歌手大赛初赛现场。

    台上?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聚光灯下,大大方方地说, “我要唱的是《爱的可能》,其实?这首歌是为我喜欢的男生准备的,但是我知道他?不会来。”

    女孩抿着唇低下头, 再?抬起头时又是笑意冉冉, “不过没关系, 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听到我唱现场。”

    钢琴旋律起, 女孩略显清亮的声音缓缓唱出,“你出现我身边……”

    舞台下,双手插袋的盛怀扬站在剧院侧门?口的阴影里,听她略带哽咽地唱出, “因为你有你的人生, 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还有等着你的人”时,他?那颗层层包裹的心猛地塌下去一块。

    就如此刻。

    嗨到快12点?,一群人才?打车回酒店, 乘电梯到各自楼层。

    盛怀扬和夏时初住的楼层最高,其余人都下了后,电梯厢里就只剩下两人。

    密闭的空间里有浓郁的酒味,盛怀扬站在她身后,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漆黑的眼底一片灼热。

    夏时初感受到那烫人的目光,抬头望向光可鉴人的电梯门?,立即碰上?了他?深深的目光。

    笔直坚定,没有一丝回避,没有一刻躲闪。

    叮咚,电梯提示音响起。门?缓缓开启。

    夏时初暗吸口气,提步先走了出去。

    深夜的酒店长廊,寂静无声。

    夏时初挺直脊背,努力忽略掉那道快把她后背灼伤的视线,沉稳地走着,可惜心跳却远不如步子?那么镇静。

    短短几米路,竟走得她手心隐隐冒汗。

    余光扫到自己房间号时,她低头从包里掏门?口,摸出来,刚准备去碰感应锁,手腕就被人抓住压在了旁边,带着点?酒味的气息扑了上?来。

    盛怀扬捉住她的手,将她抵在了门?上?。

    夏时初面对着门?,盛

    怀扬就站在她背后,两人离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带着一点?侵略性覆盖过来。

    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嗓子?,脚无声地往前挪了挪,鞋尖刚碰到门?就被人钳住肩膀,硬转了过来,将她圈在自己面前。

    他?垂头凝着她,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眸深沉得如一潭深井,似乎又带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克制又压抑。

    夜色很静,静得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还有胸口砰砰砰的心跳声。

    不止她的,也有他?的。

    夏时初被他?盯得招架不住,脑内小人正在鼓励自己不要落荒而逃时,耳边忽然听到一声轻唤,“夏时初。”

    “嗯”她下意识地应。

    下一刻,极具侵略性气息铺天盖地压了下来,盛怀扬垂头靠近,声音带了一些哑,“初宝。”

    夏时初猛地别开头,抬手抵住他?的肩膀,微仰头,要笑不笑,“谁是你的宝?”

    说完,完全忽视他?眼底复杂难辨的情绪,从他?手里抽出门?口,刷卡进屋,并头也不回地补了一句,“盛总晚安,祝你好梦。”

    嘭,房门?关上?。

    一进屋,夏时初就贴住门?,捂着胸口,慢慢滑坐在地上?。

    刚才?,在听到那声“初宝”时,她差点?缴械投降。

    这是他?的专属昵称,第一次这么叫她,是他?最后一次代表国家队去新加坡参加竞赛,创下新的赛会记录,并一举拿下团体和个人全能金牌。

    赛后,当地大学校台给?他?做专访,例行的提问后,主持人笑着抛出大家真正有兴趣的话题,“我们的冠军有女朋友吗?”

    彼时,他?微垂下眸,视线落在右手手腕的红绳上?,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主持人立即抓住问:“这是女朋友送的幸运绳吗?”

    他?轻轻颔首。

    主持人乘胜追击:“能不能介绍下你的女朋友,或者?讲一讲你们相恋的过程?”

    这次,他?稍稍敛了笑,摇头。

    主持人不放弃,连着提出好几个问题,想挖掘点?消息,奈何都被盛怀扬不咸不淡地推了回去。

    主持人打趣,“你这是要把女朋友藏起来吗?”

    见盛怀扬仍旧笑而不语,主持人不死心地问,“名?字信息不能说,那说说别

    的吧。一般恋人之间都会有很亲昵的称谓,你们应该也有吧。”

    这次,盛怀扬终于望向镜头,从唇间轻呢地氤出两个字:“初宝。”

    他?的声音本就偏低,唤出这称谓时莫名?还带了些气声,很磁性很苏。

    据说,当这段视频传至赛事?官网和那家大学论坛时,点?击量一夜破百万,下面留言全是一水儿的土拨鼠尖叫。

    夏时初看到这段采访视频是在隔天的马列大课,邻座挂着耳塞的沈梦蝶突然喊了句“卧槽!”

    下一瞬,便把电脑推到她面前,一边把一只耳塞挤进她耳朵里,一边拉视频。

    夏时初一眼就看到了视频里的盛怀扬,正乐着,耳朵里就听到了那个提问,以及那个苏心苏肺的称谓。

    啊啊啊……她抱着沈梦蝶胳膊,笑得两眼冒红心。

    没等到下课就偷偷跑出去给?他?打电话。而他?正在机场,同大部队一起,准备归国。

    “我什?么时候叫初宝的,我咋不知道?”她笑着问。

    他?在那边也很低地笑,“不喜欢?”

    “喜欢。”她用手指戳着走廊外?的玻璃窗,心里简直不能用高兴来形容。

    5555,喜欢得要疯了。要不是怕被谭丫丫和沈梦蝶双殴,她都想把那两字做成短信铃声,每天听个几十遍爱的呼唤。

    盛怀扬就这么安静地听她傻笑了好久,直到话筒里传来广播提示,他?才?说,“要登机了。”

    夏时初收了笑,“好,那先挂了,一路顺风。”

    正准备收电话,就听到他?的轻喃:“初宝,等我回来。”

    跟视频的那句完全不同的感觉,如一股电流直击心脏,把她彻底电晕了。过了好久好久,晕乎乎的她才?抱住下课出来的谭丫丫一个劲晃,“啊啊啊,他?刚刚叫我初宝。”

    谭丫丫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d,还让不让单身狗活?”

    沈梦蝶也在一旁吐槽,“你家盛怀扬真的是不骚则已,一骚惊人。”

    他?回来后,她乐颠颠地追问,“初宝,是宝贝的意思吗?还是baby?或者?都有?”

    被问烦的盛怀扬只瞥她一眼,“都不是,是宝气。”

    “宝气?”她歪头,“珠光宝气?华贵的意思?”

    盛怀扬抻着笑,用力

    揉她的头,“傻子?。”

    直到好久以后,她无意听到一位四川同学讲了句方言,才?晓得啥叫宝气,气得她咬了他?一口,“你才?宝气,你全家都宝气。”

    盛怀扬压着笑,搓她的脸,“可不,全家都宝气得很,尤其你。”

    其实?,他?们在一起时,他?更习惯连名?带姓喊她。但有些特定时候,他?又极爱这么唤她,尤其是旖旎缠绵、耳鬓厮磨时,低低浅浅地,蛊惑一般,直把她骨头都叫没了。

    如今,穿过岁月的长河,他?这一声初宝,仍然像一把勾子?,一下就勾牢她的心。

    可是,26岁的她明?白?了勾住和交出是两回事?,所?以她学会了转身。

    哪怕心此时此刻还在为他?的凝视、轻呢狂乱地跳着,就像下一刻就要撞出胸膛。但她依然能别开头,潇洒地说一句,“晚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双手里。

    过了好久好久,一声轻笑穿过掌心透了出来,随后那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开怀明?亮。

    对面房间的洗手间里,盛怀扬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洗了把脸,水流冰凉,他?闭着眼睛,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

    眉眼弯弯,微扬着下巴望着他?,眼睛水亮亮的,眼底写满了气恼和不满,“谁是你的宝?”

    是呀,谁是他?的?

    他?盯着明?晃晃的洗脸池,耳边回起成路白?跟他?说的话。

    “原来盛总下午那句不是玩笑。”成路白?偏头看他?,直接挑明?,“你对时初也有想法?”

    时初?他?挑眉,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去姓喊名?了?

    成路白?笑笑,故作感同身受,“她这样?的女人,的确够吸引人。”

    盛怀扬哼笑,侧眸对上?成路白?的视线,“你很了解她?”

    “现在自然不如你。”成路白?顿了下,“不过,以后可就不好说。”

    赤-裸-裸的挑衅,像一根火柴,擦燃了盛怀扬胸中那团不知道攒了多久的郁火。

    烧得他?心口一片灼痛。

    盛怀扬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怕是不会有以后。”

    最直接也最愚蠢的回击方式,把软肋明?明?白?白?地展露人家。

    成路白?听完,果然笑了,

    甚是得意,“有没有,怕是你说了不算。”

    是啊,成路白?说得一点?没错,他?说了不算。

    她在ktv里云淡风轻地唱着:“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一句句像无形的手在撕扯包裹在心脏外?的壳,每唱一个字节,就撕掉一分,鲜血淋淋,痛得得他?全然失控。

    她在喷泉边说,“想清楚了再?来做这些事?”,然而,刚才?把她抵在门?边,疯狂地想靠近,想再?靠近时,他?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她是别人的时初,却是他?的初宝。只是……

    他?抬起头来,睁开眼,双手撑着洗手台台面,身体前倾,额前的发?梢滴着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里,发?涩。

    “盛怀扬。”他?对着镜中毫无表情、双眼通红的男人低声问,“你想要干嘛?”

    橘黄的射灯印在镜子?上?,洗手间里一片寂静。

    西城下雪了。

    夏时初捧着热水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屋外?白?茫茫的世界,思绪有些放空。

    许是昨晚ktv出来等车时在外?面受了凉,她今天起来就感觉全身都很痛,尤其喉咙,火辣辣的,肋骨下方也疼,类似久咳后的反应,吸气都一阵酸软。

    她直接在项目群里盛怀扬请了假,他?就回了一个字——【好】。

    连了两杯热水,夏时初准备钻进被窝再?睡一觉,沈书?周却来了电话。

    “听说你感冒了?怎么样??严重吗?”

    “还好,就是嗓子?痛。”她哑着嗓子?说。

    沈书?周一听她嗓子?哑成这样?,赶忙贴心地说,“你嗓子?不舒服就不要说话,我跟你发?微信吧。”

    【除了嗓子?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已经吃过药了】

    沈书?周:【那你多喝热水,多休息。】

    【正准备睡觉】

    【抱歉,打扰你,你赶紧睡,勿用回】

    他?这人总是这样?温文有礼,不过,她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

    夏时初牵了下嘴角,还是回了句,【谢谢】

    她其实?没有吃药,哪哪儿都痛,只想睡觉,只是怎么越睡越冷呢?

    她裹紧被子?,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

    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觉得浑身更加无力,身上?也是汗啧啧的,额头个脖颈一模全是汗。

    她觉得自己这次感冒得可能有点?厉害。

    房间内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不知今时是何时,她摸过枕头边的手机一看,发?现居然已经是下午2点?多,她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从早到现在,她滴水未沾,这会胃里空落落的,还有点?反胃感。

    她挣扎着起身,头一阵眩晕。靠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慢慢熬过那阵难受,这才?重新拿起手机,先问服务中心能否送餐,被告知“餐厅已经结束供应了,最早需要4点?才?能再?配餐。”

    无奈,只能打开外?卖平台。

    西城的外?卖不如北城发?达,能接单的商户并不多,她想喝白?粥,可最近的商家也要一小时才?能送达。

    她怕自己饿不到那个时候,只能随便找了个配送最快的商家,点?了一碗蛋炒饭和萝卜汤。平台显示送达时间需要30分钟,她晕乎乎地靠在床头翻微信,仅仅一个上?午,收件箱里已塞满信息。

    她一条条往下翻,视线看到某条时,顿了下,是盛怀扬的,头像上?有个小小的数字2。

    第一条是8点?多,他?说:【药在门?口】

    第二条是12点?多,问她:【吃药】

    她盯着屏幕,勾了下唇,清空消息。

    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水吧翻出一包饼干,准备先填下肚子?,正撕开包装,门?铃响了。

    咦,外?卖到了吗?还挺快的。

    她捏着饼干去开门?,透过猫眼望外?瞧,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沈书?周。

    她拉开门?,“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吵醒你了?”沈书?周不答反问。

    “没,我已经醒了。”她用身体别着门?,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直觉那是给?她送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沈书?周已道,“给?你送点?吃的,罗汉果炖雪梨,听说对嗓子?好。”

    “你做的?”她吃惊。

    沈书?周摇头,面上?有些赧然,“不是我,是我妈。”

    话落,似是怕她不悦,又慌忙解释,“我只说学生不舒服,让她帮忙炖一点?,没说别的

    。”

    夏时初被他?逗笑了,“你说送给?学生?你妈没问你女生还是男学生吗?”

    沈书?周想了下,如实?点?头,“问了。”

    “那你怎么说?”

    “我跟她说女生。”他?想想补充道,“主要男生好像也不需要这个。”

    他?的意思是,男同学大多比较糙,没那么娇弱,真有个感冒发?烧嗓子?疼,灌两杯感冒冲剂就好了。

    夏时初脑子?却转得特别快,“你不担心你妈觉得你搞师生恋?”

    沈书?周愣住,默了半晌终于绕清了里面的逻辑,瞬时红了耳朵。

    “我……我没想那么多。”他?没告诉老妈是炖给?夏时初,就是怕她问东问西,想太多,但现在回忆当时老妈的表情,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兴奋。

    夏时初断言,“你妈肯定误会了。”

    沈书?周摸了摸鼻子?,十分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笑过,夏时初将他?请进房间。进来前,沈书?周还犹豫了一下,“方便吗?我其实?就想送给?你就走。”

    “没啥不方便,进来吧。”

    换成别的男人,她肯定不可能引人进屋,但这个人是沈书?周,她莫名?觉得特别踏实?和安全,甚至萌生出一种,要非礼也是自己非礼他?的错觉。

    “对了,这个放在门?口,应该是给?你的吧。”沈书?周递给?她一个小袋子?。

    夏时初接过来,发?现里面除了药,还有一盒牛奶和几块清蛋糕,她看着里面的东西,心里有个地方软胀软胀的。

    作者有话要说:同上,后面是顺着章节,不过有小调整,大家可以重看,也可以不看哈、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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