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舒被带回了宁潍面前。
你疯了吗你去杀人!宁潍曾以为他真的病好了。
可是一个在黑暗中挣扎了半年的人,还有正常的希望吗?
宁子舒温柔平静的笑着,仿佛在听什么美好温馨的童话。他说:我不是早就疯了吗?。
陈医生拦住有些冲动的宁潍,温和的看着宁子舒,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话:子舒,你为什么要伤人呢?
宁子舒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伤人呢,子舒?
宁子舒还是不说话。
子舒
似乎是厌烦了,宁子舒啧叹,理所当然的说:只要他死了,林栀就会属于我。
宁子舒坚信自己甜蜜的真理。
他那么固执又坚定。
宁子舒知道自己是没错的,是宁潍错了,是陈医生错了,是他们错了,这个世界都是不正常的,为什么所有人都意识不到呢?
世界把林栀都骗过去了。
你该吃药了。宁潍说。
宁子舒厌恶极了。
错的是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他吃药?
你的病很重了,孩子,这是不对的。宁潍竭尽全力的温和,去纠正他的错误三观。
叔叔,你是不对的,叔叔。宁子舒还是那样笑着。站在一边的陈医生对宁潍摇了摇头。
*
送到病院里去吧。
宁潍不同意。
陈医生劝:这样早晚会出事的,你也看到了。
这次,宁潍沉默了,沉默的点了一根烟,第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不止,呛得红了眼眶。
*
宁潍对外宣称总经理查出了很重的病,住院治疗——
宁子舒终是被送进了病院里。
他没有反抗,没有吵闹,安静的就好像去梦想天国一样,在病院里的情况也每天都在宁潍的监视下。
按时吃药,按时睡觉,听话温顺,言谈风雅温柔。
这哪里像是病人?
宁子舒唯一的一个要求便是让护士买了一盆栀子花——宁潍默许了。
后来医生问他对受害者有没有愧疚感。
宁子舒笑道:为什么要愧疚呢?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
医生问:他做错了什么?
宁子舒歪头看了看窗边的植物,说:他弄脏了我的花。
医生听不懂,又问:你有没有朋友、亲人、或者爱人呢?
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宁子舒是这样回答的。
可是你有爱人的吧?
可是她背叛了我吧?
学着自己语气说话的宁子舒微笑着,让医生在大白天生出寒意,慌慌起身,拿着笔纸离开。
自私、凉薄、冷漠、残忍。
*
要保持优雅。宁子舒常常看着那些疯子,对自己的护士说这句话。
不久后他看到一个病人家属——是个躁郁症患者的儿子。
护士从未那么害怕过这个比正常人还正常的病人,因为宁子舒指着那个家属,说他该死了。
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为什么呢?护士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宁子舒不回答了。
他总是这样,说到一半就闭嘴。
宁子舒不正常的那么正常,两天后,护士请求换职,去照顾隔壁的自闭儿童了。
那之后,护士总是接受到宁子舒凉薄冰凉的目光。
宁子舒最容不得的就是接近后的逃离。
*
听说照顾自闭男孩的护士险些失足掉下楼,很快就辞职离开了。
她走的那天,被她照顾过一段时间的宁子舒去送她,还将一朵栀子花递给她。
有人说宁子舒像极了彬彬有礼的西方王子——若忽略那发下隐约的伤痕。堪称完美。
可护士没有接花。
宁子舒举了很久,护士也没有接花。
宁子舒便将花儿扔在了地上。
昨晚下了场小雨,土地泥泞,洁白的花儿被一脚踩进泥水中护士的瞳孔微缩了一下,颇为惊慌的跑出了院门,还差点摔倒。
铁门缓缓关上,将宁子舒与外界世界隔离开来。他立在空旷旷的院子里,要被风吹走一样。
*
我早晚会出去的。
*
宁子舒摸了摸铁门上掉漆后斑驳的花纹,幽幽的扯了扯唇角。
我早晚会出去的。
他眼中的凉薄和冷漠都要将这个世界冻结。
*
【黑化值上升中——79%】
【果然系统升不升级都没啥用啊,还是需要我语音播报。】
涟漓在志愿者群里发着消息,没搭理系统。
几天后,十几个志愿者便一起去了精神病院,这是白涟漓提议的。
人不就我我就人,反派不来她就主动去找反派。
第一天,没有见到宁子舒。
反而接到了一个电话,原是留学归来的韩旭明。
韩旭明找到了她的公司,两人在楼下相遇。
涟漓艰难的认出了他:你来了。
我来了。韩旭明低了低头,又看着她微笑:你的认知障碍好些了?
嗯。
哦。
万千言语无从谈起,年轻情意也平淡了不少。
吃饭了没?韩旭明想起什么似的,问。
没呢。
走吧,我请客。
好。
沉默无言间,两人走进了一个小饭店,韩旭明坐下后,一会儿拿拿杯子,一会儿整整衣服,不久后清咳一声,说:没想到这个饭店还在,那些年——
没必要再提了吧?
韩旭明愣了愣,迟钝的点头:那就不提了吧你过得怎么样?
涟漓按了按太阳穴:能怎么样?勉强活的像个人样儿。
你工作的公司挺大的。
还行吧。
韩旭明掐了掐手指,犹豫的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开,是不是一切都会
都说了不要再提。
好。韩旭明看了她良久,终低下头,打开手机看了又看,在桌面上划过来划过去。
你过得怎么样?她问他。
啊——还好。韩旭明骤然抬头,触电般。
你不小了吧,什么时候结婚?
韩旭明看着她平静的眼,呐呐无语,突然就挺想哭。韩旭明只道:没考虑过那些事情。
家里不催吗?
催呗,我不听他们只能干发急呗!——你呢?
你知道,我没人催。
韩旭明巧妙的不接这话,再问:自己没什么打算吗?女孩一个人不容易也不安全。
我啊,没打算,结婚挺累的。
谈恋爱呢?
哈——也挺累。也挺累——
韩旭明一股无名火烧上心头,声音都低了好多:是挺累!
两人再没有交流,沉闷的吃完了饭,沉闷的走出了店。分别时天半黑,背对而行。
走了几步后涟漓回过头,只见韩旭明站在原地看自己。韩旭明轻轻的问:真的很累吗?
什么?
风那么大。
韩旭明一愣,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路上小心点。
哦。她低头看着脚尖,几秒后才转身走了,没再回头。
韩旭明又咳了一声,清了清哑掉的嗓子,又抖了抖怀里的外套,觉得天有点儿冷,穿上衣服后,她已经消失在人流中,韩旭明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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