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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七)

    走近后,季连霖才看清楚把玩着玉扇的江黎和躲在三弟身后的余晴晚,压了压心里的火,嗓音低沉:怎么回事?

    季云霆带来的那几个人实际上是反派手下的人,闻言,一人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到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阴沉。

    沉默中,月色都压抑黯淡了。

    他的出现,带来了十足的压力。

    忽然,本就不太亮的路灯闪了一下,啪的一声灭了,月光的映衬下,黑暗愈发黑暗,季连霖更是埋没在了黑暗之中,一身凌厉的气息。

    沉默了很长时间,季连霖说:老三,你先把余小姐送回家。

    季云霆点了点头,不敢多说话,带着余晴晚离开。

    你们两个也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处理。他紧接着又对自己的部下说。

    是。

    那么,我能走了吗?涟漓看着左手边不远处男子的高大身影,玉扇在指尖转了转,转身,并不打算得到回答。

    他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墨黑的眼底忽然出现了几分炙热,那种幽冷的炙热,让人无路可逃的、可怖的、压抑的炙热。

    不能。季连霖刻意说道。

    哦?她回身的那一刻,他眼中的炙热转瞬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被沉冷和无尽幽深盖过。

    为了创造独处,白涟漓带同样对自己人说:你们先回去。

    看着这很平常的一幕,季连霖心绪却是一动。

    这个时代,女子该知书达理,该温柔沉静。可她不一样,她肆意、妖娆、无畏、冷漠。

    他之前是从来不信一见钟情的。

    系统:明明是见色起意。

    季连霖看着她:你多大了?

    二爷这是老了,记性不大好?

    她轻笑一声,玉扇在指尖翻转着,吸收月光后变得微微莹白,黑暗中,很是显眼。

    季连霖低眸无声的笑,自然是记得的,她说的每句话、两人的每一点零星回忆,都被他重复过无数次,怎么会不记得呢。

    不过不知道她叫什么倒是真的。

    这也不怪他,江黎之前三天两头的去国外谈生意,而季连霖又一直在大部队,上一年才亲自坐镇占平。更何况季江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识也很正常。

    她笑的极为淡,满眼傲然凉薄,满不在乎:名字而已。

    虽如此,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江黎。

    江黎…季连霖喉结微动,低喃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

    没有回答。

    月亮在夜空中移动了些许。

    两人缓慢的并肩而行,季连霖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嗓音低沉轻和:是黎明吗?

    一开始,涟漓没有反应过来,后一秒,她才知道这是在说江黎的名字,随意的笑了笑,说:名字而已,哪有那么多深意,无论有多好的寓意最终还不是人死灯灭。

    你这小丫头倒是消极的很,我都不敢这样想。季连霖说。

    她饶有兴致的挑眉:你怎样想的?

    他喉结再次上下微微动了动,声音突然沉了几分,停下脚步,很是认真的看着她,说:名字…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它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明,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钱财会散尽,**会腐烂,就算世界上最后一个人都忘记了自己,那不叫消失,只是被风吹散了存在过的痕迹而已。

    他目光悠长而深远,莫名的,她读出了些许…名叫恨意的情绪。

    被遗忘,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占平城食尽风霜,百姓代代繁衍,他们总有一天会忘记战争的残酷,忘记血液的刺目,忘记季长辉,忘记季莫霄,忘记他

    他微抿的唇角忽然勾起些许弧度,野心勃勃的让人堪于臣服。

    你信不信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我季家?

    她定定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肆意的笑他:不要开玩笑了。

    百姓最痛恨你们这些你们搜刮民脂民膏的军阀了。

    军阀

    不知为何,他极为不愿听到军阀这个词语。

    似乎在这个时代,军阀是个很难听的形容词。

    季连霖收敛起心中那些她不能理解的心绪,撇了撇嘴,抬脚想着灯红酒绿的大路走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以用我这颗脑袋保证,我从来没有让百姓多交过一点不该交的税。

    几个割据区里,占平的税收可是最低的了。

    她歪了歪头,不可置否,跟上了他的脚步。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一高一低的碰撞在一起,

    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吗?我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女子好像笑的孤冷凉薄,又好像妖艳绝美,用着独特慵漫的声音说着无情的话,轻而易举地。

    季连霖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双手不自觉的插进裤子口袋,犹豫了一下,说:你不节食吧?

    说话间,还看向了她的身子,喉结又是一动,一时竟被石头绊的踉跄了一下。

    涟漓感觉到他的踉跄,诧异的扫了他一眼:不啊。

    这话题转变的着实有些快。

    那明天要不要一起吃饭?季连霖不自觉的抿起了唇,目光躲闪的看向一边的墙壁。

    实际上,黑暗中,她并不能看清他刚刚的目光。

    吃饭干嘛?

    今晚这事情该解决一下。

    是吗?她手握玉扇,用扇子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胸口,调笑:季长官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季连霖感觉到自己莫名发烫的脸,忍不住低声咳嗽了一声:没有。

    两人说着,突然被一道很大的声音打断:

    江黎你在偷偷幽会啊?

    那男子一身白西装,长的俊朗清贵,却满身痞气。

    闻言,季连霖发现她直接走了过去,一拳轻轻地砸在男子胸口,说:臭小子,沈伯伯找你一天了,还有,以后别拿我当挡箭牌使!

    沈能和江家说上话的沈姓,只有那一家。季连霖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心里突然不舒服,便垂眸不再去看,要走。

    沈悸见了他,笑嘻嘻的一把搂住涟漓的肩膀,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她身上,抬手对着季连霖行了个不正不经的军礼。

    长官好~

    他剑眉冷冷的皱着,看都不看两人一眼的走了,只是不知道这生气,是因为着军礼的不正确,还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

    江黎,你不会喜欢这家伙吧?沈悸瘪了瘪嘴:别啊,李延不好吗?我觉得那小子除了穷一点,都挺好的,对你有死心塌地忠实的要命。

    没得到否认,他震惊的一跳一步远:你不会真的喜欢这男人吧?你驾驭的了吗?!

    那个身高太尼玛可怕了也,感觉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拎起来。

    虽然她很能打,但是这男人她绝对干不过啊。

    涟漓缓慢的扇着扇子,噙着淡然玩味的笑:怎么可能。

    沈悸刚松口气,便听见她说:他弟弟倒是不错。

    喂!

    好啦别紧张了,我不会做什么的,别人吐出的鸡骨头我可没心思嗦嗦味道。

    别人?沈悸眸光一闪,嗓音压低了些许。

    嗯哼~她似乎不想多说,摆了摆扇子后转身走了。

    沈悸敛下眼底的深意,哼着小曲进了百乐门。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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