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滴答。
鲜血像是雨滴一样的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瞬间迸溅开来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小小的血花，微小，但是凄美。
此时大厅之中气氛已经彻底凝固了，一切都悄无声息。
“发生了什么？喂，祗园，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鸟嘴面具捧在手中的电话虫的嘴中传来了战国疑惑的声音。
战国看不见这边的情况，只是听到了一连串的惊呼声，现在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安。
“桃兔中将——”
鸟嘴面具注视着桃兔的背影，轻声开口，“你不该这么做的。”
又是一滴鲜血滴落地面，然后滴落的鲜血连成了线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顺着滴落的血液往上，是一只流淌着鲜血的手掌，这只手掌上握着一把匕首，是匕首的锋刃。
爱丽丝怔怔的低着头。
全力以赴，能够贯穿她的心脏，让她远离这个世界就要刺入她胸膛的瞬间，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匕首的刀刃。
祗园收回手，甩了甩手上的鲜血，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爱丽丝的头发。
“……！”
爱丽丝的眼眶一瞬间湿润了起来，眼泪仿佛决堤了一般酝酿起来。
鸟嘴面具这时候道，“桃兔中将，不该阻挡她的，让她死了的话，我们就都好做了不是吗。”
作为风暴中心的爱丽丝如果在刚才死去的话，他们和桃兔就都好办了，他可以回去复命，桃兔也不用纠结。
虽然他是cp0，但是却也无意与海军为敌。
但是现在偏偏桃兔阻止了。
这才是麻烦的地方。
“战国先生，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吗？”
桃兔仰着头，鼻子轻轻的抽了一下，“我感到羞耻。”
“羞耻？”
战国诧异道，“祗园，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海军训练营第一次见到泽法老师的时候，他说，海军的责任，就是维护正义，就是保护民众。”祗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战国沉默了。
他知道祗园是什么意思了，他非常的理解。
但是，他也只能理解。
“但是现在这算什么？”
祗园沉声道，“我们连一个无辜的女孩都保护不了吗？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被天龙人迫害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不被送回玛丽乔亚而自杀在我面前吗？”
“她才二十几岁啊！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不想受到迫害，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
“这算是什么？我们还算是正义吗！”
“……”
战国无言以对。
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但是他更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是有对有错，还有更加混沌的东西。
正义，是有立场的，人，也是要有立场的。
“我做不到战国先生，我做不到对发生在我眼前的悲剧视而不见！”
桃兔认真道，“过去我无数次听到过天龙人的暴行，但是我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我无能为力也没打算做些什么，只是在口头上唾骂天龙人的骄奢淫逸。”
“但是现在不一样！”
“爱丽丝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她有体温，她会流血，她会因为恐惧而哭，会因为回家而笑，她不是距离我无比遥远活在报纸传闻之中的受害者，而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的无辜者！！”
桃兔郑重的道，
“我无法对她视而不见，我无法不对她伸出援手！”
战国沉默无言。
鸟嘴面具也不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桃兔。
桃兔背后的爱丽丝更是泪流满面，她觉得桃兔的身影在闪着光。
祗园抬起了右手，鲜血从她的手掌上流淌而下，不断的滴落在地上，“如果连近在眼前的正义都无法维护的话，还拿什么去改变世界？”
“我要保护她，战国先生，这是我的承诺！以血为誓，绝不悔改！”
“……”
爱丽丝瞬间捂住了嘴巴，肩膀开始不断的抽动，眼泪不断的流淌而下。
原本被冰封，然后在过去几天桃兔的关怀中终于被凿出几条裂缝的心脏，此刻终于迎来了雪化冰消的暖阳。
鸟嘴面具道，“桃兔中将，你知道你的行为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用不着你告诉我，”桃兔道，“政府法律条文我或许比你更清楚。”
违逆天龙人，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
“祗园——”
战国犹豫着，然后终于，他声音一沉，“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吧。”
祗园如果要死保爱丽丝的话，天龙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祗园就死定了，有自己代表全体海军从中斡旋，或许能够保住她。
“战国先生，你的话我会原样转告上级的。”鸟嘴面具道。
事情麻烦了啊。
他有些头疼。
“不，不用了战国先生，”
战国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时候，祗园却轻轻摇摇543头，她说，“我害怕了。”
“害怕？”战国诧异，怎么突然打退堂鼓了？刚才不是还无比坚决的吗？“用不着害怕祗园，我们所有人都会站在你的背后——”
“不，战国先生，我怕的不是这个，”
祗园轻声道，“而是，海军。”
“……祗园，我，听错了吗？”战国这个瞬间怀疑自己失聪了。
“我一直以身为海军的一员而感到骄傲，但是泽法先生，这种感觉在遇到爱丽丝之后改变了，”
祗园的语气充斥着悲伤，“我们海军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兵力，即使是强大的四皇也无法争锋，但是，我们在爱丽丝他们，在被天龙人肆意欺凌的人眼中，到底算是什么呢？”
“是不是，就是他们最大的恐惧来源啊？我们，是不是就是天龙人肆无忌惮的最大帮凶啊？”
“……”
沉默，战国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后，他才终于涩声道，“所以，祗园，你想做什么？”
“越是了解到爱丽丝他们的悲剧，我越是发现，海军是有极限的，”
桃兔平静且坚决的道，
“所以，战国先生，我不做海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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