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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真假葫芦

    那呆子捏合了,拖着钯,径回本路。怎知悟空在耳朵后,一一听得明显。悟空见他回来,即腾两翅预先回去。现原身,见了师父。

    师父道:“悟空,你来了,悟能怎不见回?”

    悟空笑道:“他在那里编谎哩。就待来也。”

    长老道:“他两个耳朵盖着眼,愚拙之人也,他会编甚么谎?又是你捏合甚么鬼话赖他哩。”

    悟空道:“师父,你只是这等护短。这是有对问的话。”把他那钻在草里睡觉,被啄木虫叮醒,朝石头唱喏,编造甚么石头山、石头洞、铁叶门、有妖精的话,预先说了。

    说毕不多时,那呆子走将来。又怕忘了那谎,低着头,口里温习。被悟空喝了一声道:“呆子!念甚么哩?”

    八戒掀起耳朵来看看道:“我到了地头了!”

    那呆子上前跪倒。长老搀起道:“徒弟,辛苦啊。”

    八戒道:“正是。走路的人,爬山的人,第一辛苦了。”

    长老道:“可有妖怪么?”

    八戒道:“有妖怪,有妖怪!一堆妖怪哩!”

    长老道:“怎么打发你来?”

    八戒说:“他叫我做猪祖宗,猪外公,安排些粉汤素食,教我吃了一顿,说道,摆旗鼓送我们过山哩。”

    悟空道:“想是在草里睡着了,说得是梦话?”

    呆子闻言,就吓得矮了二寸道:“爷爷呀!我睡他怎么晓得?……”

    悟空上前,一把揪住道:“你过来,等我问你。”

    呆子又慌了,战战兢兢的道:“问便罢了,揪扯怎的?”

    悟空道:“是甚么山?”

    八戒道:“是石头山。”

    “甚么洞?”

    道:“是石头洞。”

    “甚么门?”

    道:“是钉钉铁叶门。”

    “里边有多远?”

    道:“入内是三层。”

    悟空道:“你不消说了,后半截我记得真。恐师父不信,我替你说了罢。”

    八戒道:“嘴脸!你又不曾去,你晓得那些儿,要替我说?”

    悟空笑道:“‘门上钉子有多少,只说老猪心忙记不真。’可是么?”那呆子即慌忙跪倒。悟空道:“朝着石头唱喏,当做我三人,对他一问一答。可是么?又说:

    ‘等我编得谎儿停当,哄那弼马温去!’可是么?”

    那呆子连忙只是磕头道:“师兄,我去巡山,你莫成跟我去听的?”

    悟空骂道:“我把你个馕糠的夯货!这般要紧的所在,教你去巡山,你却去睡觉!不是啄木虫叮你醒来,你还在那里睡哩。及叮醒,又编这样大谎,可不误了大事?你快伸过孤拐来,打五棍记心!”

    八戒慌了道:“那个哭丧棒重,擦一擦儿皮塌,挽一挽儿筋伤,若打五下,就是死了!”

    悟空道:“你怕打,却怎么扯谎?”

    八戒道:“哥哥呀,只是这一遭儿,以后再不敢了。”

    悟空道:“一遭便打三棍罢。”

    八戒道:“爷爷呀,半棍儿也禁不得!”

    呆子没计奈何,扯住师父道:“你替我说个方便儿。”

    长老道:“悟空说你编谎,我还不信。今果如此,其实该打。但如今过山少人使唤,悟空,你且饶他,待过了山,再打罢。”

    悟空道:“古人云:‘顺父母言情,呼为大孝。’师父说不打,我就且饶你。你再去与他巡山。若再说谎误事,我定一下也不饶你!”

    那呆子只得爬起来又去。你看他奔上大路,疑心生暗鬼,步步只疑是悟空变化了跟住他。故见一物,即疑是悟空。走有七八里,见一只老虎,从山坡上跑过,他也不怕,举着钉钯道:“师兄来听说谎的?这遭不编了。”

    又走处,那山风来得甚猛,呼的一声,把颗枯木刮倒,滚至面前,他又跌脚捶胸的道:“哥啊!这是怎的起!一行说不敢编谎罢了,又变甚么树来打人!”

    又走向前,只见一个白颈老鸦,当头喳喳的连叫几声,他又道:“哥哥,不羞,不羞!我说不编就不编了,只管又变着老鸦怎的?你来听么?”

    原来这一番悟空却不曾跟他去,他那里却自惊自怪,乱疑乱猜,故无往而不疑是悟空随他身也。呆子惊疑且不题。

    玄野在半空中看着猪八戒巡山,知道再过一会他就要碰上妖怪了,正好见到悟空在山头等候,他寻思八戒想必是没碰上妖怪过山去了,便要回唐僧处报告。

    玄野落下云头,“大哥。”

    悟空大喜,“贤弟,别来无恙?”

    “大哥有心了。”玄野道

    :“今日来有一事要与大哥商议。”

    “说。”

    “此山名为平顶山,山中有两个妖怪,住在莲花洞,分别叫金角大王与银角大王,手中操持着几件法宝大哥可知道?”

    “已经得知。”

    “小弟正是为这妖怪手中一件法宝而来,唤作紫金红葫芦。此物小弟志在必得。”

    孙悟空笑道:“这有何难?我正要降妖,待打下妖怪,送给贤弟就是了。”

    “大哥有所不知,这两个妖怪并非寻常妖怪,乃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下凡……”

    说着便将观音拜托太上老君试探他们取经的真心,让太上老君有意派弟子为难他们的事说了一遍。

    孙悟空听后果然大怒,居然把本该最后骂的话提前骂了出来,“好个观音,该她一世无夫。”

    玄野不禁好笑,道:“大哥莫恼。大哥可记得小弟学过那卜算之法?”

    “当然记得。”

    “小弟算出,大哥与这两个妖怪斗法,虽有些波折,但最后终将他们拿住。可待你要将他们举棒正法时,那太上老君必会赶来,向你要人要宝贝。大哥若是把宝贝送了我,这老君必不与大哥干休。”

    孙悟空不以为然,“他纵徒为妖,行凶人世,不治他个管教弟子不严之罪就罢了,拿了他宝贝又怎的?若敢多言,休怪俺老孙打上三十三天兜率宫。”

    “大哥不可莽撞。老君乃道家之祖,法力无边,真要他发起狠来,只怕就算我和大哥联手也要吃亏。”

    “那该如何?”

    玄野附嘴过去,在他耳边道:“不妨如此这般……”

    孙悟空听了暗暗点头,两人计议一定,玄野悄悄退回山中。

    话分两头,猪八戒去巡山,果然如原著中一样,遇上莲花洞中妖怪,被捉了去,随后孙悟空与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连番斗法,与原著中一样,经历了移山之战,哄骗小妖有“装天的葫芦”,打杀两个妖怪拜的妖怪母亲等等,历经周折后,最终把两个妖怪都装在紫金红葫芦。

    玄野这过程中一直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等待。

    按照情节进度的时间,此时应该唐僧师徒等人继续西行,然后太上老君要出来讨要宝贝了。

    但孙悟空和玄野早有计划,在最后一战时,孙悟

    空打完小妖便要去救唐僧,但他假意追赶几个小妖追到一无人处,掏出紫金红葫芦道声:“变”。

    金角大王与银角大王被从葫芦中释放出来,在地上一滚,孙悟空高举金箍棒,“你俩究竟何方妖怪,再不实说,吃俺老孙一棒。”

    二怪吓得魂不附体,各自恢复本面,“大圣爷爷饶命。我二人本是太上老君座下的金炉童子与银炉童子,受老君之命,在此试探唐僧师徒取经的真心,决非有意为难。”

    孙悟空道:“就算如此,可你们仗着主人家的法宝,为非作歹,祸害人间,留你们不得。”说完举棒打下。

    两个童子一人挨了一棒,但孙悟空心中有数,按事先和玄野计划好的,只是打晕了他们。

    这时玄野才从山后大石闪出,“大哥,如何了?”

    孙悟空道:“得手了。”说完将手中紫金红葫芦往玄野一抛,再拔根毫毛变个假的,玄野道:“多谢大哥。”匆匆飞上云头。

    他在空中细细感应,不久感觉罡风靠近,知道太上老君已经近了,向地上的孙悟空点点头。

    孙悟空开始作戏,仰天大笑道:“今日杀了妖怪,好不痛快。”又将法宝甩在地上,“这些害人之物待老孙一并除了。”

    言毕先把羊脂玉净瓶一棍捣去,这羊脂玉净瓶虽是个宝贝,但经不起金箍棒一棒,立时捣得稀烂。然后又捣向红葫芦。

    “且慢手!”太上老君终于到了,不等落下云头就大叫。

    但来不及了,孙悟空一棒打下,紫金红葫芦顿时粉碎,残灰被风一吹,飘散得渣都不剩。

    太上老君落下云头,气得垂胸跺足,一把扯住孙悟空,“你这偷丹的毛贼,还我宝贝来。”

    “原来是太上老君啊。”孙悟空笑道:“这般急急忙忙,却是为何而来?”

    太上老君先不答话,查看两个童子伤情,发现他们只是晕了过去,又道声:“还好还好。”

    “老君让开,待俺老孙将这两妖怪正法!”孙悟空又要打。

    “住手!”太上老君拦住他,“你这遭瘟的猴子,坏了我宝贝还不够,还要伤人行凶?”

    “这些妖怪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不是妖怪,是我的童子。”

    “呵呵!”孙悟空冷笑,“好个老君,纵徒为妖,你该当何罪,再不让开,老孙将你一起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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