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苏闲的牢犯叫陈三刀。
陈三刀江湖中人,前两天才被抓到牢里,只因前些日子纠集一帮子人抢地盘在长安把胡商的店铺给砸了,连夜跑回了蓝田县老家,可没成想官差还是在他老宅把他抓了。
表面看这个人凶悍无比,可说实话心眼不坏,冷脸热心的一个人,如此恶心苏闲,可实际上苏闲这两天的药钱饭食钱他出了很大一笔,整整二十文钱。
二十文,真的不少了!
苏闲从同牢房的狱友的谈论中知晓,二十文可是一个犯人半个月的生活费。
对自己有恩的人,苏闲从不无故喜怒于色,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狗男女带给他心中的憋屈和愤怒。
三刀兄,你从哪看出来的?苏闲笑道。
笑话,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牢门里的常客,你这点猫腻我是门清陈三刀很是不屑苏闲这一问。
你这次没挨揍,就说明你有活路了,这是我们哥俩各自积累的经验,这里面阿几在一旁轻声解释。
哦
听完阿几的话,苏闲明白了,原来未结案的犯人每次过堂多半要挨揍,只要过堂不挨揍,多半是家人使了钱财或上面有令而开罪有门,这就是有活路了,预示很快会结案。
趴好,要给你抹药了阿几拍拍苏闲的手臂,轻声说道。
阿几是苏闲认识的第一个牢犯,比苏闲晚进来两天,个子不高,长得一副獐头鼠目的面相,这相貌不偷都像贼,更别提还真是个惯偷能手。
听说阿几是因为偷了县衙法曹外养小妾的妹妹相好的男人钱,被抓住下了狱。
这他N的是拐了几个弯的受害人,难道偷东西下狱还要看关系?苏闲觉得这纯属扯淡,完全就是看人下菜。
人丑心不坏,他一来就跟苏闲挺投缘,第一个自己掏腰包打点狱卒,给自己免揍的时候,也顺带着给苏闲买药买热汤食,让苏闲心里好生感动。
闲郎,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脏兮兮的阿几涂完药小心地给苏闲提上了裤子。
阿几,你小子还真把他当校尉看待,这家伙跟咱们都一样了,值得如此吗?胸前长着黑毛的陈三刀,很是不耐烦地用石子砸阿几。
都是落难的弟兄,相互照看一下还图什么身份阿几给苏闲上完药,白了一眼陈三刀很是不屑。
我说苏闲,你这回算是找到活路了,看来不用发配边关了陈三刀拐过话头继续腌臜苏闲。
我能出去,也会把你弄出去,苏闲一脸正经。
我呸,你想啥呢?老子用不到你来帮我,我可是熟客,你看我挨过揍吗?陈三刀一脸自负的神情。
苏闲,你也算是富贵人家的女婿,怎么尽干些遭人膈应的勾当,都说这人没有最坏,只有最烂,想不到你比我还烂,为了金子干这烂事,真不愧是太白军府出来的兵痞子陈三刀继续腌臜苏闲。
对这闲的蛋疼没事专恶心的陈三刀,苏闲根本不在乎。
苏闲垂头塌翼地爬到墙角,靠在墙上,从怀里掏出宋步摇扔下的东西翻看。
足足一百五十文钱。
宋步摇扔给苏闲的是个小钱袋,苏闲搞不清楚宋步摇什么意思,估计是怕我会报复她妹妹身上,不得已才如此,买个人情吧。
有钱没钱先顾眼前,苏闲从来都这样花钱,不会攒钱过日子,况且这是劳资卖身挣来的。
数出几十文钱,苏闲还给了阿几和陈三刀,以及其他牢犯,欠钱还帐天经地义,他从来不想在金钱上欠账,人情道义那是另一回事。
看着苏闲的钱袋子,陈三刀一脸讳莫如深,眼神翻转不停,苏闲知道这家伙在寻思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钱?
苏闲懒得搭理他,闭着眼睛开始养神,盘算自己千秋大业的人选。
目前来看,这俩人可用。
要重用!
雨过天晴,一缕阳光从牢窗照射在暗黑的牢房内。
苏闲斜靠在牢房的木柱上享受着阳光所带来的温暖,有点小惬意。
伤口疼痛减轻了很多,低烧也退了下去,这多亏阿几的精心照顾。
这两天苏闲心里把该盘算的都盘算清楚了,早上就花了二十文钱让狱卒帮忙给武延青捎个纸条,下来就看武延青的了。
苏闲,有人探监狱卒再次来提苏闲。
来了苏闲连忙从草堆里爬出来,一脸笑意。
这次没人粗暴对待他,只有一个狱卒领着苏闲很快就来到了上次那个小屋子。
屋里,宋步摇换了一身天青色襦裙站在里面,不得不说宋步摇的漂亮当真是与众不同,今天这一身装扮又显出她气质上的另一种韵味,很养眼。
她神情很平淡,可难掩眼眉之间的忧愁。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看见苏闲来了,宋步摇语气平和,没有那天的挖苦和鄙夷口吻。
苏闲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这是苏闲的习惯,前几天胳膊处有伤疼得抬不高,现在伤情在恢复痛楚也减轻了,苏闲又习惯性地做出招牌动作。
苏闲大意了,这个动作让宋步摇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你说什么?宋步摇听完苏闲的要求有点吃惊。
我就这点要求,还望能答应苏闲根本不理会宋步摇的吃惊,再次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半天,宋步摇长吁了一口气,很是不情愿的微点鬓首:奴家告诉武延青,你等消息吧。
紧接着口风一转:今日宋府全部搬迁至长安城新宅,你出狱后尽快回府,阿耶要给你和阿妹举办婚宴,奴家希望你从今往后对夕浣好些,不要以为她呆傻就欺负她,敢让奴家知道你欺负她,苏闲你知道后果宋步摇的语气到了后面变得很是阴冷。
苏闲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复:知道啦!
苏闲,奴家知道你恨奴家,恨奴家红杏出墙,恨奴家水性杨花,恨奴家把傻妹妹嫁给你毁你一生,可你还有一生吗?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为了私情竟然行抄家之举的下作之事,你所为可曾考虑过奴家身家性命?宋步摇说道此处,语气停顿了一下,黛眉轻挑,眼中晶莹剔透,那模样很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伤心女孩子。
呃
这话说得让苏闲傻眼,哑口无言,本想找到话头就恶心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给不了奴家想要的,而武家可以,良禽择木而息,奴家必须让宋家脱离贱籍,宋家子弟需位列朝堂,这是奴家的担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奴家所为,你只要对夕浣好,奴家必不亏你,许你衣食无忧。说完,宋步摇仰鬓,抬袖轻拭腮边滑泪。
说的跟真的一样,这娘们的眼泪能信吗?别是为了怕自己报复那个傻夕浣给我在这演个悲情戏?
可看她神情又好像不是在演戏,苏闲偷偷又瞥了几眼。
迫于无奈红杏出墙?还是委曲求全纵身一跳,这难道都是你给我带品牌绿帽子的理由,苏闲很是想不通。
苏闲,奴家只想要你一个承诺,能不能好好照顾夕浣?宋步摇口气有些软,眼眸中带着一些期盼。
躲过她的目光,苏闲沉思了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
报复她妹妹,苏闲还真没那心思,自认也不是那种人,恩怨分明这是男人最基本的素养。
俩人谁也没说话,默默地站立了许久。
离她很近,苏闲嗅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幽然暗香,这让苏闲有点心神神漾,突然他发现宋步摇此时的侧颜更美,真有股子侧颜杀的味道,但还有一种倔强的神态。
你确定能成功?许久,苏闲好奇地开口问道。
宋步摇闻言猛然扭脸,美眸瞟了一眼苏闲,苏闲看的真切,她眼中有一丝惊讶,美眸再次盯着苏闲看了一遍,若有所思。
看着宋步摇神情很平静,苏闲呶了下嘴,想了一下后:
我有一个想法。
苏闲本想说要求两字,可话到了嘴边他认为用想法这词比用要求好,自己现在这德性哪有资格提要求,还是别没事找嗤了!
宋步摇没有吭声神态自若,可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我的想法是两年内你不要舍弃清白之身,或许在这两年内你想的我能做到,我怕你付出的清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为什么要说这话,苏闲自己也不清楚,反正苏闲就从来就没觉得武延青这纨绔子弟能会真心对宋步摇,从第一次见这家伙,苏闲就判定武延青绝对是个渣,只不过还没有完全暴露他的本性。
淡笑微声,渐渐地变成震抖的笑,香肩微抖,看上去她在努力压制自己,即便如此,那娇美的眼眸流出了眼泪。
这笑让苏闲毛骨悚然。
苏闲,奴家发现你不仅做事下作无底线,现在更是品行龌龊,你是千方百计要侮辱我,你能做到什么?真是大言不惭,你不看看你几斤几两?奴家清白与你何干?奴家留下清白难不成要便宜你?无耻至极!
宋步摇听完苏闲的话,脸色大变冷笑不止,那鄙夷眼神和嘲讽的口气又开始了对苏闲的征伐。
卧槽,这妞误解自己意思了,可我没那意思呀!
苏闲欲哭无泪,一脸懵逼。
他发誓真没那意思,要是说有变着法羞辱她的念头也是在刚进门时,可现在他没有要侮辱宋步摇的意思,他只想劝一下宋步摇,这么个美人真要为了家族舍弃自己太可惜了,好不忍心,苏闲起了怜悯之情。
我没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咦,人呢?苏闲抬头刚想解释,陡然发现身旁已空,宋步摇人已在门外。
这妞真是没救了,我的善良无耻从来不伤人,受伤的人多半都是自己搞的,苏闲一摇脑袋自嘲道。
陈三刀,你回到牢房的苏闲看到陈三刀,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