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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解决办法

    张德想要她的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苦衷,她都没有办法原谅。

    可是这个孩子呢?他还那么小,那么依赖张德,甚至在父亲没有回家之前都睡不着,如果张德被判入狱或是死刑,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呢?

    那边的小波在依偎在张德怀里,像个小大人似的碎碎念。

    爸爸你不能太累的,上次你都头疼了我不要玩具,也不要新衣服,所以爸爸你晚上早一点回家好不好嘛?

    孩子懂事地给张德揉了揉太阳穴。

    后者极力保持着沉稳,沙哑的嗓音却暴露他此刻的不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小波一眼,猛地将他抱紧了。

    乖儿子乖儿子

    张德呼吸急促,胡乱地拍着小波的背,偶尔碰到了那两根断掉的手指,痛得面色扭曲一瞬。

    乖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回来太晚了,没能陪你,也没去幼儿园给你开过家长会,是爸爸对不起你

    小波显然被他不正常的状态吓到了,却没有挣扎,声音细细地安慰他:没关系的,等我上了小学,还有很多家长会需要爸爸的,对不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张德早已泪流满面。

    保姆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却也不敢询问,只是束手无策地站在旁边,不安地看向了席之夜和言伊。

    请问,方便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席之夜察觉到了言伊此刻的状态非常不佳,不得已询问了一句。

    方便的,方便的。

    保姆忙不迭地指了一个方向,席之夜道了谢,牵着一直微垂着头的言伊去了洗手间。

    进门之前,女孩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抱着的父子。

    席之夜关好门,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打湿,动作轻柔地擦了擦她的眼角。

    温凉的感觉接触着皮肤,言伊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睛来,湿漉漉的眼神望向席之夜。

    我要怎么做?

    男人没有说话,他知道言伊此刻无助的感觉,但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代替她做决定,他能做的,只是在她这样迷茫的状态下陪着她,支持她。

    言伊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微微低着头,耐心地用手帕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擦拭干净,每一寸纹路、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细细地抚了过去。

    她突然平静了一些,盯着男人垂在额前的黑发问他:席之夜,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这个假设不存在。

    席之夜一如既往地沉稳,他终于把女孩的双手全部擦净,又将手帕放在水龙头下全部打湿。

    我不是你,体会不到死亡的威胁,也不会被歹徒的亲情所感动,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建议。但是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一用力,将手帕上的水拧干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块,重新牵起言伊的手,将浸过冷水的手帕敷在女孩手背上的淤青出,轻轻地按压住。

    但是,在我的角度,我所感受到的后怕和愤怒更加强烈,所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相信你的想法,也是这样。你只是不忍那个孩子。

    言伊盯着自己手背上那块有着暗纹的深蓝色手帕,轻轻点了点头。

    重新给他一个父亲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们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弥补一下他骤然失去父亲的痛苦,让他不至于太受打击。

    席之夜的语调慢条斯理,却很有抚慰人心的话力量。言伊听了他的话,猛然抬起头来。

    什么办法呢?

    我可以负责帮他找新的养父母,负责他的手术费用和抚养费用。

    言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以这孩子的年龄和身世,先不说有没有人愿意领养如果你资助他的消息传出去,对席氏没有任何好处

    我知道。

    席之夜神色自若。

    这只是一个建议,当然还有另一个,在他被送到福利院以后,我可以匿名资助他完成学业。也可以将他直接送到席氏固定捐赠的福利院去。不过这个可能会对他的心理有问题。

    言伊仍然是震惊的。

    她没有想到,正当她自己苦恼该怎样妥善地处理这件事情,大发圣母善心的时候,席之夜不仅没有觉得她滥好心不争气,反而已经为她想到了后续的解决办法,为她考虑到了这个地步——

    他甚至知道她有些担心那个懂事的孩子的心理问题,优先提出的建议是愿意帮一个杀人犯的儿子重新找养父养母

    言伊望着男人的眼睛,只觉得那里面有什么沉重的感情向潮水一样快要漫溢出来,却又被眼睛的主人很好地压制住,不让那些情绪跑出来吓到她。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热,想说些什么却又哽住,莫名的情绪亟待抒发,有些颤抖地抓住了男人的西装领处。

    你

    席之夜看出了她的不知所措,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

    终究还是不忍让他那自己都还没理清的感情吓到他,男人微微倾身在女孩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孩子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只会一辈子待在福利院。

    言伊没有说话,放弃了什么似的将自己的脸埋在了男人胸前,轻轻地抱住了他。

    张德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起码对于小波来说,是个好父亲。

    直到席之夜在车里把他重新绑好,并且开出去一段距离后,分别时小波声嘶力竭的哭声还在言伊耳边挥之不去。

    她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张德,问他:你怎么给孩子说的?

    后者闭着眼,方才急速起伏的胸口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说我要出差,出个长差。我没让他知道我再也回不来了。他还小,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也是没用,在我死了以后,法院要没收我所有的财产,我给什么都留不下,不过也好,这孩子六岁以后就让他干干净净,别背负着杀人犯儿子的罪名,也别花他爹那些沾了血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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