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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被你养着。

    作为一个爱猫人士, 薛放第一反应是满足和愉悦。

    但作为恋人,他马上收起高兴,拿下缪寻的背包,一言不发牵着人进屋锁门。

    没有开敞亮的顶灯, 开的是昏黄的落地灯, 散开的光圈刚好能照到缪寻站的位置。他有些不自在, 不明白薛放的态度转变, 逃避似的往后挪了半步, 站到阴影里?。

    薛放在灯下观察着他——

    可能这才是真实?的性格。

    脱离联邦复杂的杀戮竞争环境后, 慢慢剥离出来的本质。

    试探的,敏感的, 对熟悉的人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不设防, 很容易被毁灭。

    薛放不由得一阵后怕。

    如?果有人在他之前发现了这一点,加以利用,现在的缪寻会更加糟糕。

    他打开缪寻的包,翻出一大堆脏衣服,一点也没嫌弃, 逐一抖开检查。发现上衣背后刮破一块,也只多看一眼, 摸到最下面的饮料铝罐,他心里?了然了。

    他们小猫都会有种潜在心理。越是感觉不安全,就会越把得到手的东西留起来,生怕之后不再有。

    缪寻看着他站起来,抱起一堆衣裤去洗衣房。静音洗衣机以低分贝嗡嗡运转, 缪寻的心跟着突突地跳。

    他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

    薛放是他的伴侣,他们平等相处, 互相扶持,但不意味着向导要全权负责他的一切。

    薛放也会很累。

    他并不是想成为向导的负担。

    “我不是那个意思……”缪寻嗫嚅着。

    精神链接范围内,薛放在隔壁房间回他:“嗯?什么意思?”

    “就是……养我……”

    “那不是撒娇吗?”

    薛放的声音很安稳,连带着缪寻也安定下来。没当真就好。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丝无法忽视的失落。

    男人走出来,脚步既轻又快来到他身边,“虽然我还挺乐意养一辈子的。”

    缪寻的手指蜷起又放开,是血液重新活泛流转的感觉。

    薛放低下去,单膝跪在他旁边,手指撑开一只袜子,仰视着他:“抬一下脚。”

    “我不喜欢穿袜子。”缪寻也一下子跪倒下去,和他平视,别别扭扭的。

    “一路走回来

    都不穿袜子,露个脚踝会着凉的。”

    缪寻咬了咬嘴唇,“我不喜欢你给我穿。”

    薛放把袜子塞给他,随口问:“那你喜欢什么?”

    他以为小猫会回答,喜欢汽水,喜欢糖,喜欢出去乱跑,却没想到缪寻绞紧了手指,结结巴巴又认真地说:

    “我,我喜欢你。”

    面对冷不丁的提问,第一时间想到的答案,只有这个。

    这就很难不招人爱了。

    薛放把他压在地板上,吻得他透不过气来。

    把结出新鲜糖霜的小猫咪吃干抹净,擦擦嘴,薛教授才开始处理正式他:

    “衣服脱了,我要检查。”

    缪寻局促了下,好像被家长捉到了小尾巴,慢腾腾脱下衣服,边脱边嘀咕:“你不许生气。”

    薛放看起来挺理智的,“嗯,我不生气。”

    “要交学费吗?”缪寻试图岔开话?题。

    薛放不为所,“转过来,到光下来。”

    昏暖的光缓缓爬上弓起的脊背,纵横交错的伤疤,是蜿蜒生长的血肉荆棘,永远攀附在这幅躯体上,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不论何时,只要被自己或他人窥见,都会激起强烈的心理阵痛。

    今天,这片受难地图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

    对以前的缪寻来说,它甚至都不值得擦酒精。

    可是现在不同了。

    你一旦知道有人在乎,还比你在乎,就会控制不住地委屈,哪怕是丁点大的伤,也想获得很多很多安慰。

    这样很不成熟。

    所以,缪寻侧过头,在脑海里对向导说:“只是擦破一块皮,明天就会好了。其他同学也被教官打过,比我严重得多的都有,很正常的。”

    “你听到别人这么说的?”薛放的指腹沿着伤口外沿缓缓擦过,引起肌肉紧缩。

    “……”

    “我不想听别人怎么解释。我要听你的感受。”

    “我的……”

    手掌抚摸到“猫”柔软的小腹,薛放声线轻缓:“对,告诉我。”

    年轻的背脊深深弯下去,脖颈低着,好像折断了,把脸藏进阴影里?,缪寻背对着薛放,挤出干涩的声音:

    “你都没打过我,他怎么可以打我。”

    薛放拉住他的手,让他转过身面对自己,望着他仿佛犯难又纠结的脸蛋,平静告

    诉他:“在异能者学校里,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哨兵在上战场前必须受到足够酷烈的精神磨练,才能增加忍耐力,最大限度提高存活率。”

    “嗯……”虽然在陈述人人都懂的事?实?,缪寻却垂下脑袋。

    “你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需要这种‘磨损’。但给你上课的教官肯定不清楚这一点,会拿教鞭惩罚你,的确很正常。”

    好像被责备了。缪寻忍着泛上喉咙的难受,哑着嗓音向他保证:“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

    薛放告诉他:“但我清楚你的情况。而且我不是那么讲理的人。”

    不是那么讲理的人……

    嗯?不是,讲理的人?

    缪寻突然反应过来时,薛放已经拿起终端开始找钟未七了。

    那边通讯一接通,薛放头一句就是:“钟校长——”

    钟未七被自己导师喊了校长,简直麻头皮,“蹭”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说:“薛老师别这样别这样,像以前一样叫小钟就好。您有什么事?,只管说。”

    “钟老师,”薛放折中了一下,“我了解你的难处,学院的教官大多是战场退役的老兵返聘,很多人没受过正轨的教育心理学培训,你管理起来也挺困难。”

    “是是是,您说得确实是事实?。”

    薛放:“而且哨兵学生们都年轻,和教官起了冲突,下手没轻没重的,容易引发教学事故。就像今天的事?。”

    “啊那个教官,刚出重症监护室……您不用担心,不会追责的,他是老被投诉的了。”

    薛放在这头轻笑了声,“人没事?就好。我是想说,哨兵手没分寸,我比较有分?寸。他在哪个医院,等会我带花篮去慰问一下。”

    花篮?是花圈还差不多!

    钟未七跟了他几年,还不清楚薛老师的真实?脾性?表面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实?际上护短得要命,以前在学校就经常和上头撕破脸护他们学生,现在有了伴侣,更是护到了极致。

    具体情况他了解过,薛老师的哨兵伴侣就受了点皮外伤,而打人辱骂的教官可是被反杀成重伤,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从医院传回来的图钟未七都差点没认出来。

    钟未七默默把照片发给薛放,“要不

    ,您等他出院再来一次?”

    这一边,缪寻拽住了薛放,不住地摇头。

    薛放捏捏他的脸蛋,转头对钟未七说:“留着这样的老师隐患比较大,我的建议是开除。”

    钟未七松了口气,“其实我正有此意。”

    “嗯,具体的我明天和你细谈。”

    钟未七脑门一跳,他这是因祸得福吗?

    挂了通讯,薛放把人搂到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捋着,笑着问:“怎么不让我给你出头了?”

    “我揍过他了。”缪寻悄悄咬开他的扣子。

    “那是你揍的,不算我的。”

    缪寻拉开他的领子,一头埋进去,深吸一口向导素,舔了舔那里,激起胸膛颤抖。他倾听着向导的心跳,小声在图景里说:“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总不能来一个教官骂一句,就被揍一顿开除吧。

    薛放把他按倒,准备强行上药,板着脸说:“确实,下次不可以这样。”

    ………………

    正当缪寻想随大流做个普通的哨兵学生,不搞特权不揍人时,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大个——

    一大口亲亲?

    “班长在吗?点一下名。”来了新任教官,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温和语调。

    他一出现,就引起了班里为数不多七八个女生的小声欢呼,路易斯赶紧和前排换了位置,站到最前面去,为了让老师一眼能看到他。

    7501寝还是占领了倒数第一排,寸头伸头望了望前面的骚,震惊道:“换的新教官居然是给我们上导论课的薛老师,他不是向导吗?”

    没人搭理他,寸头一转头,发现站在身边的缪寻眼睛亮了,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耳廓微微发红。

    寸头啧啧称奇,“你怎么了,一脸春心萌的样子?”

    缪寻年轻的小心脏砰砰乱撞,抿了下嘴唇,悄悄扬起来,嘻嘻笑着打字对舍友道:“我想勾引教官。”

    “啊?”

    还没来得及仔细逼问,前面的新教官就温声说:“学委在吗?麻烦去器材室搬一把椅子给我。”

    第一排的路易斯赶紧说:“好的老师,只要一把吗?”

    缪寻拉拉寸头的衣服,飞快打字,寸头看了,反应迅速举起手大喊一声:“教官,缪寻也去。”

    缪寻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

    飞速打下一行?:“老张,等会我回来,你就在后面大喊一声吸引他们注意力。”

    寸头以为他要搞事?,咧开嘴巴挑眉毛:“我懂我懂。”

    薛放还没反应过来,缪寻就跑出了队伍,朝器材室一路流畅跃过去。

    路易斯猝不及防被人公然抢了活,气得咬牙,看了看跑掉的插班刺头生缪同学,又委屈地看向薛老师,终于被薛放注意到了。

    薛教官十分?善解人意:“有人去了,你别去了。”

    路易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椅子很快搬来了。缪同学一改之前打伤红毛教官的凶悍,似乎要重新开始,痛改前非,做事?效率惊人,找了片最柔软的草皮放下,嬉皮笑脸朝老师微微鞠躬,挥手邀请薛放坐下。

    在普通同学眼里,就是拍马屁拍得正大光明,毫不做作。

    “谢谢,麻烦你了。”薛放笑了笑,坐上去。

    突然,方队最后爆发出一声惊喝:“谁的精神体掉地上被我啪叽踩爆了!好多汁水!”

    全体学生都瞬间回头去看,班里有几个人的精神体是虫类,慌得哇哇大叫,“在哪呢在哪呢?”

    薛放刚要投过去目光,就被一条长腿跨过来,重重坐在大腿上,又凶又快地趁乱啃了一口。

    当着六十多号人的面,拿搬椅子当借口,就为了马上来和他接个吻,追求刺激的可爱小猫。

    “这么体贴教官,搬完椅子还自送上香吻一枚。”薛放更深地反击回去,一边眼盯着学生群,还好没人注意到。

    “谁让你昨晚找我要了那么多学费。”

    “我又没累着你。”

    缪寻伸手拧一把他的老腰,热情挑逗,再嬉笑着跳开,一回头,突然对上路易斯震惊又气愤的脸。

    “我看到了!”路易斯低声威胁。

    猩红舌尖探出,缓慢舔过湿润的嘴唇,缪寻释出艳媚的笑,眼中是不经意的挑衅。

    “他尝起来是咸的。”缪寻打字道。

    路易斯面无表情扭过头,把没有道德感,公然勾引老师的转学生放入亟待消灭的列表第一位。

    下课后,两人特意等所有人离开,再到角落里会和,一起回家。

    薛放在猫包里?摸着摸着,摸到了最底下的饮料罐,“怎

    么又没喝?”

    “你好像上体育课给孩子偷塞饮料的溺爱家长。”缪寻撇了嘴角,夺过铝罐打开它,咕咚喝了一大口。

    “你也知道我溺爱你。不如?改天买个自贩卖机放家里?给你。”

    “哼,贩卖机?你看看你的账户余额吧。”一路逃亡帝国,上下打点也花了不少钱,薛放现在是通缉状态,容氏名下的账户已经冻结,他俩花的都是钟未七先预支给薛教授的工资,再过一段时间肯定要入不敷出。

    缪寻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出去接私活杀人赚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可爱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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