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六月初夏,外头日光正好,屋里元修却有些不在状态。
他几次欲言又止,本来他觉得自己内心坦荡,说出来也没什么,但现在不知怎么的,却偏偏有些开不了口了。
更何况他们夫人还在这坐着。
裴献卿蹙起了眉头,声音有些低沉:“跟在我身边这几年,反而越活越回去了?男子汉大丈夫,凡是都要做到问心无愧,你如今遮遮掩掩的,以前的担当呢?”
元修想到他本身跟在将军身边就是为了历练的,这几日的表现确实是欠妥,将军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扭捏的。
于是他抬头,看着裴献卿和傅恩锦说道:“是前几日杨小姐跟我说,说心悦我。”
“蓁蓁她跟你说了?亲口跟你说的?”
傅恩锦有些诧异,杨苓蓁性子温婉和煦,是京都非常典型的大家族中嫡出大小姐的性子,在感情上?面,她是非常矜持且含蓄的,傅恩锦没想到她会主动跟元修讲喜欢他这件事。
她能猜测到,广元侯府应该是逼她逼的有些急了,离着杨苓蓁十七岁生辰日也就两个月了。
蓁蓁一定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找元修说的。
元修听傅恩锦问他,便点了点头,但裴献卿瞧着他这神色,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回的。”裴献卿问。
重新将头低了下去,元修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攥,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我说,我与杨小姐不合适。”
傅恩锦倒吸一口凉气,蓁蓁被拒绝了……
她能想象的到杨苓蓁那样性子的姑娘要做多少的心里准备,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对心仪的人袒露心意,可是却被拒绝了。
蓁蓁该多难过啊。
“元侍卫你是,不喜欢她么?”傅恩锦忍不住问了出来。
元修听后却皱起眉头,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哑:“我不知道。但,她应该要配更好的人。”
听到这,裴献卿心里明白了。
杨苓蓁是广元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家中有世袭的爵位,大族出身,身份高?贵,元修自觉配不上?,自卑了。
人遇上?感?情的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更何况他还?是个不开窍的。
一旦心里开始觉得对方值得更好的,便已经是喜欢了,只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无法给她最好的未来。
裴献卿收回落在元修身上?的目光,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慎重做决定,不要让自己后悔。”
元修确实还?需要敲打一下,但怎么敲打,还?需要些方法。
听见将军这么说,元修呐呐的应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的走了。
他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决定,他没有耽误杨小姐,杨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跟着他呢,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可心里这几天却一直像被什么攥着,沉闷的透不过气来,就连偶尔路过两人曾经相遇的地方,他都想快步逃离。
傅恩锦瞧着元修低落的背影,忍不住担心的皱起了眉头,她窝进?裴献卿的怀里,喃喃道:“夫君,怎么会这样啊,元修不喜欢蓁蓁么?”
“他喜欢,他只是心里不敢承认。”
裴献卿搂着小姑娘到了书房里屋,那里的窗前也有个软塌,没成亲前他时常会在书房忙到很晚,有时便直接就在塌上?睡下了。
如今塌上?也摆了小几,裴献卿抱着傅恩锦在窗边坐下,晒着太阳。
傅恩锦靠着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轻声问:“为什么不敢承认?两个人互相喜欢不是很好么?”
裴献卿笑了笑,吻了吻她的发顶,絮絮的将元修家里的事?跟她说了些。
初夏早晨的阳光还?不是那么热烈,带着柔和的温度笼在两人的身上,窗外的微风拂过傅恩锦的面颊,她的鬓发便扬起,掠过男人轮廓分明的脸。
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落下,带起一阵酥痒。
裴献卿将她的鬓发缓缓别到耳后,轻吻她的耳尖。
男人的声音本就有些低,这般娓娓道来的时候格外动人,傅恩锦静静的听着他说,不时的点点头应两句。
待裴献卿的话音落了,她叹了一句:“元修明明很优秀,跟蓁蓁也很般配。”
“越是心里觉得珍视的人,越容易小心翼翼,元修曾经太不着调,跟在我身边历练也是他家里的意思,大概是被出色的兄长们打击惯了,这些年本来已好了一些,遇上?这件事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了。”
裴献卿的声音淡淡的,傅恩锦听了却忍不住仰头问他:“那夫君那时候怎么一声不吭就来我府上?提亲了,一点都不小心翼翼呢。”
见小姑娘笑话自己,裴献卿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我心里也很紧张,但好不容易我能回京了,总得先试一试。”
傅恩锦笑着躲他,两人闹了一会,傅恩锦又担心起杨苓蓁来。
“夫君,以蓁蓁的性子,她能亲口对元修说出心悦他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这次被拒绝了定是会很伤心的,我该怎么办呢?”
裴献卿垂眸看她:“你多约她来府上?,元修那边想要他开窍,还?得费些功夫,让他们两人再多接触接触,万一元修死脑筋,还?得杨小姐配合配合。”
傅恩锦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夫君有法子么?”
“我没有,但玉檀秋一定有。”裴献卿随口说了一句,心里毫无负担。
在房中努力钻研解药的玉檀秋马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他奇奇怪怪的起身关上了床,嘀嘀咕咕:“怎么回事?,风寒了?没有啊……”
自那日三人从青楼回来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傅恩锦觉得现在要去找染春报上一世的仇还?有些难度,染春的身份还?是个青楼姑娘,她没有过多的机会接触到她,只能先静待时机。
期间玉檀秋的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但他们还没有找到那个记有官员名字的小册子,解药还用不上?。
傅恩锦闲下来时也跟着玉檀秋学了一些医理毒理,平日里有机会她也会向元香请教一二。
她总想着如果自己变坚强一点,裴献卿便能少担心她一些。
要说日子与之前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傅恩锦听了裴献卿的话,邀杨苓蓁过府邀的更勤了。
本来杨苓蓁是不想来的,她的情绪很低落,整个人已经有了些自暴自弃的意思,但傅恩锦几次三番给她递帖子,不厌其烦的邀她,杨苓蓁实在不想让她担心,便还是去了。
什锦阁里
,傅恩锦拉着杨苓蓁上?了二楼,在观景台的小茶几旁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她装作不高?兴的鼓了鼓小脸,抱着杨苓蓁的手臂撒娇抱怨:“蓁蓁,难道我嫁人了便不是你的好朋友了么,我邀了你好几次你都不来,我可伤心啦。”
杨苓蓁看着傅恩锦娇嫩又红润的小脸,觉得她成亲后当真?一点都没变,还?是有那种少女的天真和娇憨,心里羡慕之余又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觉得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几次都拒绝了好姐妹确实有些对不起她,便强撑着笑了笑:“好啦,这个是我不好。我就是心里有些烦,不想影响到你。”
傅恩锦摇了摇头,握住杨苓蓁的手:“我不是要怪你,蓁蓁,我知道你现在不太好,我与你从小玩到大的,你平日里都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我也希望在你心烦的时候能帮到你。”
杨苓蓁看着她,渐渐的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扑进?傅恩锦的怀里,吸着鼻子,眼角落下两滴泪来:“绾绾,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了,我,我与他说了,可是他不喜欢我,我真?的那般不好么……”
看见杨苓蓁落了泪,听到她声音里的哭腔,傅恩锦心里很是心疼。
蓁蓁是个很有韧性也很有傲骨的姑娘,虽然她看起来总是温柔娴静的,但其实内心很坚强也很有主见,傅恩锦很少见她哭过。
她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杨苓蓁的背,轻声道:“蓁蓁很好,比许多许多人都要好。”
说完她又拿起自己的帕子给杨苓蓁擦眼泪,将那日裴献卿说给她听的话絮絮的也给杨苓蓁说了。
“蓁蓁,元修将这件事告诉将军了,当时我也在场。后来他走了以后,将军跟我说,元修应该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还?没开窍,他在内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介意他的身份啊,我若是介意,我就不会跟他说那些了。”
杨苓蓁哭红了一双眼睛看她,又吸了吸鼻子。
“元修会介意,大概恰恰是因为很珍惜你。蓁蓁不要急,这件事得让元修自己想明白才行。”傅恩锦握着她的手,轻轻安抚她,“将军说我们可以找玉先生想想法子,来让元修开开窍。”
“什,什么法子?”杨苓蓁问道,心里好像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原本她已经打算听从家里的安排,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余生说长也不长,几十年也不过倥偬而过。
不是她心上?的那个人,嫁给谁都无所谓。
可今日听了傅恩锦的话,她心里又感?觉有了点希望。
傅恩锦看着自己的小姐妹,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面上的神色却好了些,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她觉得像蓁蓁这么好的人,真?的值得被好好地捧在手心里珍惜。
所以她一定要帮一帮蓁蓁!
这边傅恩锦满怀雄心壮志的捉摸着什么时候要去找玉檀秋问问,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另一头,京都里近日突然传出了一则消息。
在此前,京都已经平静了好些日子,这次传出的消息,来的属实有些突然。
据说,嘉禾县主要被送去和亲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和亲的国家仅仅只是一个北境边上早就归属多年的小国。
那个小国不算富庶,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点穷,每年来使进?贡的东西已是举国上下最好的,但放在京都来看,依然是平平无奇的物件儿。
这次来使进?贡后居然提出他们小皇子自某次来京游玩后便对嘉禾县主甚是仰慕,这次特意表达了想求娶的意思。
这于昌平帝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他随口跟宜贵妃知会了一声,顺手就一道圣旨把嘉禾指了过去,说在使臣回国时便与他一道过去。
在昌平帝心里,嘉禾就是比较得宜贵妃宠爱的一个外甥女,和亲这事?落在她头上,算得上?是个殊荣了。
只是圣旨宣到周府时,嘉禾县主因为身体抱恙卧病在床,无法出来接旨,还?是由家人代接的。
这圣旨一宣,没多久整个京都就传开了。
自年后嘉禾县主便称病在府再没出来过,大家早先还?会议论一两句,后来便也就渐渐忘了这么个人,如今见她突然就要去和亲,想起之前这人的性子,百姓们茶余饭后又开始八卦起来。
还?是茶馆的老地方,几个熟识的人正坐在一起吃茶嗑瓜子,边磕边说着最近京里这和亲的八卦。
有人道:“前阵子这县主消停了好些时候,我还?以为她憋着有什么大招,没想到竟然猝不及防就要出去和亲了,当真?是世事?难料。”
“要我猜测,嘉禾县主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送出去和亲了?她以前可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子,而这次宜贵妃也没有保她你发现了么?”另一个人喝了口茶,压低声音道。
他旁边的人点头,同样将声音压的很低:“我听说那小国穷的叮当响,皇室的情况都不知道比不比得上?京里那些百代大族,嘉禾县主这时候被派去和亲,肯定不简单。我还?听说,前几日使臣面圣进贡了物品后不久,裴大将军就进宫了一趟。”
几人听后对视一眼,各自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是了,嘉禾县主以前可是处处针对将军夫人,若说裴大将军在这和亲中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也是合情合理。
但嘉禾早些时候脾气实在是恶劣,即便是京中百姓也没什么人站在她那边为她说话的,这事?无非就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时不时拿出来唏嘘两句而已。
甚至有母亲以她为反面例子教?导自家的女儿,日后可不能像这县主一样嚣张跋扈,你看,如今自作孽不可活,做了恶事总是会有因果报应的。
而成为京都焦点的嘉禾,此刻仍然被裴献卿关在那处院子的地下暗牢里。
暗牢昏暗潮湿,此时正值夏季,偷透着一种闷热腐臭的味道。
她早已不复之前的光鲜体面,浑身邋遢,头发乱糟糟的,每天只会机械的重复着“放我出去”这几个字。
在这里,每日除了有人给她按时送至一日三餐,再没有一个人。
她失去了时间概念,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不知道现在是清晨还是傍晚。
这样的环境早就已经摧毁了她的心理,她开始害怕,害怕她要在这个暗牢里度过残生,嘉禾几度崩溃。
这时候,地下室的暗门被缓缓打开了。
嘉禾痴痴的抬头望过去,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记得不就前才刚刚吃过饭。
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今日终于有人来了,是不是她爹终于要来救她了?是的,一定是的!
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在看见从阴影
中缓缓走出的人时,又一点一点的熄灭了下去。
来的人是裴献卿。
他的身边还?跟着傅恩锦。
男人将小姑娘细心的护在怀里,低声轻轻提醒着她注意脚下,他的神色极尽温柔宠爱,像在保护一件一尘不染又脆弱美丽的珍宝,非常小心翼翼,怕一不下心就磕到碰到了她。
这一幕刺痛了嘉禾的眼睛,直到此刻她才清晰的认识到,有裴献卿保护着,自己永远都动不了傅恩锦,永远。
裴献卿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再抬眼时,目光已经变得凌厉的看了过去。
嘉禾如今在这暗牢里已经见识过裴献卿的手段,被他这一眼看的背脊发凉,赶紧低下了头。
这个暗牢没有窗户,只在墙壁上?有几盏昏暗的油灯,是以光线非常不好。
傅恩锦的夜视能力不太好,远不如裴献卿,她一直贴着裴献卿小心的迈步子,直到走到一处关着的牢房门前,才看清了被关在里面的嘉禾的样子。
傅恩锦看着坐在里面垂着头的嘉禾,有短暂的错愕,一时间心里情绪还有些复杂。
嘉禾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好像都打了结,脸上也脏,若是不跟她说,她都看不出这是以前那个跋扈的县主。
傅恩锦垂眸,想起了今日裴献卿跟她说的话。
京都里都在传的嘉禾要去和亲的消息傅恩锦自然也听说了,她心里有隐隐的预感?,这可能是裴献卿做的。
他总是会默默的帮她解决掉一切可能伤害她的问题。
于是今日裴献卿回来刚进?屋,她便小跑着扑进?了他怀里,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夫君。”
裴献卿一下便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他顺势搂住小姑娘,附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绾绾都知道了?你会觉得我太过冷血么?”
傅恩锦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软声道:“将军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这么觉得,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嘉禾既然做错了事?,就该得到惩罚。”
在傅恩锦的心里,人是一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这件事情,若是裴献卿没有插手,她也会用自己的方法让嘉禾付出代价。
但是她知道裴献卿心疼她,想让她一直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所以这些事?情,裴献卿都帮她做了。
傅恩锦被他很好地保护了起来,因为这样,她的笑容里才永远有少女的轻盈和娇美。
裴献卿抱着小姑娘,垂眸看她:“绾绾想去见她么?明日我会放她回府,使臣后日便要启程了。”
傅恩锦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裴献卿便带她到了这处暗牢。
昏黄的油灯明明灭灭,空气中的阴冷让这里的温度与外面的和煦温暖截然不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
傅恩锦看着坐在里面萎靡不振的嘉禾,面上的表情很淡,就连声音也是很平静的:“县主,许久不见了。”
嘉禾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傅恩锦也不在意,只是微微垂眸,缓缓道:“我与你早前的时候明明未有交集,你却对我三番五次的挑衅,你自是有你的理由,你厌恶我,我也不喜欢你。如今你作茧自缚,要远赴北境和亲,我与你过去的恩怨便到此为止了,以后大家天南地北不必相逢,县主好自为之。”
她身边的裴献卿没想到小姑娘来这里是说这么一番话,他以为她心里会对嘉禾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慨,他就是怕小姑娘心里不痛快,才问她想不想来。
若是她来了想做任何事?,裴献卿都不会阻拦。
毕竟那日若不是她自己机灵,若不是他与她这点微妙的感?应,他很可能真的无法那么快找到她,她所要面临的事?情将会比嘉禾去北境和亲残忍一百倍一千倍。
可小姑娘只是来说,两人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了。
的确,傅恩锦觉得嘉禾已经付出了代价,她珍惜裴献卿对她的保护,不想自己也因为内心的黑暗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样子。
她想永远做他的那个小姑娘,天真,善良,且坚韧。
说完这些话,傅恩锦没有再看嘉禾有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转头轻声对裴献卿道:“夫君,我要说的说完啦。”
然后她又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是不是说的太少了啊?你特意带我过来的,我就说了两句话就没了。”
感?觉怪麻烦自家夫君的!
裴献卿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傻话,绾绾想说几句就说几句,不想说了我们便回家。”
“唔。”傅恩锦应了一声,又看了里面低着头的嘉禾一眼,然后移开目光,抬眸看他,“那夫君,我们走吧。”
“嗯。”
裴献卿与来时一样,紧紧搂住她,轻声提醒她注意脚下,最后干脆将人打横抱起,让小姑娘窝在他怀里,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
身后从他们进来便一声未吭的嘉禾突然发出一阵怪笑,她的声音因为缺水而干哑,像被砂砾划破了喉咙。
“裴献卿!即使你把我送去北境又如何??五皇子如今所谋大局已要尘埃落定,待他上?位,你们全部都得死!!一个都逃不了!!我在北境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我这么写女主的意思,就是,她可能不是大家心里想的那种狠角色,她也不是包子,她只是能够理解男主对她的爱护,也珍惜这种爱护
这一段我是纠结了一下的,但最终还是选择这样处理吧_(:3∠)_ w ,请牢记:,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