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确实是西域特供的贡品,据说西域每年产的这么点就全部进贡皇室了,间是半点也无的,但架不住裴献卿功劳多啊。
在北境时每立下战功,皇上都要赏,这赏赐全都是归了大将军府裴献卿的院子,他的两个叔叔是半点都不会碰的,这积少??便也就多起来了。
人群里有人提了这一点,大家也觉得甚是合理。
而宁怀珠自然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轻哼一声。
大家说的没错,裴献卿往年也得了不?赏赐,这绮罗香比五皇子的聘礼给的?也正常,其他的定是比不过了。
结果宁怀珠还就想错了。
只听唱礼官接着道:“翡翠珊瑚树,四株。”
这下人群中的骚动更大了,怎么回事,这裴大?军还跟五皇子撞聘了不??撞就撞了吧,还比五皇子?,这不是尴尬了么。
当然,尴尬也不是他们尴尬,人群中的宁怀珠才是真的尴尬。
她手里的锦帕都快被扯烂了,几个小姐妹瞧着她的眼神也有微妙,似乎还透着点同情。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小声八卦。
“诶,这个翡翠珊瑚树不是邻国特有的嘛?五皇子那两株还是皇上赏的,我听说邻国可没?送过了,裴将军怎么有四株?”
几个千金里有一个父亲是在鸿胪寺就职,跟别国使臣经常打交道,她想了想,低声道:“我想起来了,我父亲某次好像说起过,裴将军与邻国的某位?领有交情,似乎是帮过?么忙,那将领为表答谢,送了好些稀罕玩意儿给他,想来这翡翠珊瑚树便是那时候得的。”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唱礼官接下来的几样东西惊呆了众人的眼。
唱礼官:“琉璃宝鼎两盏,鲛海夜明珠两对,软帘纱四匹,蓝宝石头面四套,西洋镜两个……”
围观群众这下有点不淡定了,有走南闯北的人听了啧啧称奇:“这个鲛海的夜明珠可是邻国真的稀罕物,裴将军一出手就是两对!”
“还有还有,我听说蓝宝石的饰品,邻国都只有品阶高的贵人甚至是皇室才能用呢,裴将军直接放了四套在聘礼里!”
这全是邻国的宝物,在当朝只有邻国来使时会作为礼节送一给皇室,一众人如今看的眼都红了。
裴献卿这得?富裕啊!
宁怀珠周身的小姐妹也都是高官家的姑娘,还算见过市面的,但是就这样,还是被裴献卿大手笔的聘礼惊了一下。
比起裴献卿的聘礼,五皇子当啥也不是。
大家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宁怀珠。
早些时候宁怀珠来傅府时有?得意洋洋,现在面上就有?难堪。
她万万没想到裴献卿府上竟然还有这么?好东西,五皇子送来的那串聘礼的礼单她的爹娘都看过,直说体面,可是现在跟裴献卿的这么一比,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宁怀珠心里已经气疯了,可是面上却还是要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既然裴献卿与邻国那位?军交好,有稀罕物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也没几件东西,后续可能就没什么看头了。”
几个姑娘也没有驳她的面子,纷纷应和了几声。
只是那唱礼官像是要跟宁怀珠作对似的,接下来的物件一件比一件让人瞠目结舌。
唱礼官:“临沅?先生的松溪山景图,鲤鱼戏莲图各一幅。”
马上有人道:“这可是画中极品啊!临沅?先生素有画仙的美誉,今他的画已是千金难求!”
唱礼官:“白蛰先生所制,古琴龙吟一张。”
又有人道:“白蛰与萧氏夫妻并称音律双绝,但据说从不为人制琴,裴将军竟然能得到他亲手制的琴,是厉害啊!”
唱礼官:“沧澜国月光石棋盘两副,孔雀羽氅两件,水晶镂空仙鹤香炉两个……”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兴奋道:“我前日子才去过沧澜国,这物件都是珍品,我朝便是宫里可能都没几件儿,裴将军竟然一次得了这么?!”
“我有亲戚在北境,听人说裴?军似是偶然救下过沧澜国一位世子,想来这便是那世子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给的吧。”
唱礼官自是不会理会围观人群的喧闹,继续念着聘礼的礼单。
裴献卿的神色更是淡然的可以,只在瞧见傅府中傅恩锦偶尔探头时会有一丝笑意。
人群里的宁怀珠却早就待不住了。
接下来的聘礼无一不名贵,无一不是极难得的珍品,而且数目之?令人咂舌,唱礼都唱了好些时候,更是将她那日收的五皇子的聘礼比的一无是处。
她只觉得面上无光,心里又嫉妒又憎恶,只想赶紧回府闹一场。
见宁怀珠匆匆?走,跟她一起来的几个小姐妹自然也不好多留,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宁怀珠定时觉得傅恩锦抢了她如此大的风头,已经气疯了。
在堪堪要走出人群时,只听唱礼官最后道了一句:“裴将军私备小礼两箱!”
围观?越听越兴奋的众人这下给弄了个一头雾水,?军私备的小礼,那是什么?
还不让念出来,笼统的说了两箱,这是不便让人知道的?
当下大家便忍不住猜测起来。
“你说裴?军私备的这是什么?还能有比刚刚那些更厉害的东西?都不叫人听见的那种?”
旁的人摇摇头:“这谁知道啊,还是单独的两箱呢!”
而后,只听一个围观的姑娘有憧憬道:“我觉?说不定是将军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呢,私备!那便是私下里准备的了。”
也有人不太认同:“不能吧,裴将军每日里那么忙,况且宣布赐婚到如今也才过了三个多月呢,哪有时间准备这两大箱礼啊。”
这自然是大家的猜测议论而已,有人对那两箱私备的礼物好奇,也有人依然在对前面的那些稀奇物件咂舌。
傅恩锦在府里听着也有好奇了。
她频频探头,想看看最后抬进来的那两个箱子。
只是那两个红漆梨木的箱子上了锁,被红色的绸布盖?,?么也瞧不?。
这聘礼念完了,傅府的人不可谓不震惊,他们是真没想到裴献卿的聘礼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就连见?识广的傅阁?,此时心里也有诧异。
从裴献卿的这份聘礼就能看得出来他,他人脉极广,且结交的都是些颇有分量的人物,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这种地步,当朝恐怕唯他一人而已。
聘礼都抬进了傅恩锦的院子里,但是她的小院儿此刻已然是有装不下了,就连她自己的库房也都占满了,没办法,只能再挪用了旁边空?的一处院落。
季氏让
金梨和元香两个丫鬟回院子里照着礼单?清点一番,傅恩锦则眼巴巴的站在她娘身后,瞧着府外。
?军怎的还不进来,她还想问问那两箱子小礼的事呢。
虽说前边儿的那些听起来好像名头更响更名贵一,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比较在意这最后的两个箱子。
府门外的裴献卿自然是看见了小姑娘期盼的目光,他朝?她轻轻笑了一下,而后给了唱礼官赏钱将人打发了,抬礼的一众小厮也离开了,他这才进了傅府。
只是傅恩锦还没来得及迎上去,就让她爹傅尚书抢了先。
傅尚书听了这一连串的礼单,一张脸早就笑的见牙不见眼,对这个女婿心里更是十二分的满意。
这礼有?珍贵,他心里也是有数的,能为了自己女儿的体面将这稀世珍品全数拿出来做了聘礼,可见傅恩锦在裴献卿心里的分量。
加之前一段时间傅尚书也听说了裴献卿在京都中奔波亲自备礼的事,心里只恨不得他现在就叫自己一声岳丈。
瞧着自己爹笑跟朵花儿似的?裴献卿迎进了外院会客的屋子里,傅恩锦幽怨的瞥了她娘一眼,只能作罢,回了自己的院里。
待到了玉笙院,瞧着满院的红箱子,傅恩锦还觉?有点不实。
裴献卿下聘了,这意味着离她出阁的日子确实不远了。
虽然这豪华隆重的聘礼刚刚让府门前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但傅恩锦其实更多的还是对即将嫁给裴献卿这件事而感到期待。
金梨和元香在院子里带着几个丫鬟小厮清点礼单和箱子,傅恩锦觉?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么忙,便兀自回了屋里。
在软塌上坐下,她靠?引枕,也没有看话本子,就这么瞧着窗外。
想着裴献卿若是在她爹那处谈完了应该会来找她的吧?
谁能想到左等右等都没有见裴献卿来,傅恩锦有?急了,招了整个院儿里最闲的双全过来。
“全儿,你去前院看看裴将军是不是还在跟我爹说话。”
双全应了一声便快步去了前院,没多久又回来了,小心翼翼的对着傅恩锦道:“小姐,前院的小厮说,裴将军已经走了。”
傅恩锦:??裴献卿现在都不来看她了!
双全见她面色有不对了,马上又道:“小姐,也不是裴?军自己想走的,是尚书大人直接拦着说,说你们婚前还是少见的好,裴将军便只好回府了。”
傅恩锦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下去吧。”
双全这么一说她便懂了,她爹对裴献卿肯定满意是满意,但是自己近日里往大将军府跑的有勤了,估计是冷落了她爹,这便不让裴献卿今日再见她了。
傅恩锦觉?她爹有时候也十分幼稚,一点都不像一个尚书大人。
没法子,那两箱小礼的事她只能改日找机会?问裴献卿了。
其实她现在就可以去打?箱子看看,但傅恩锦总想着等裴献卿亲自跟她说。
本以为得过几日才能去找将军问了,结果没想到快?入夜时,她又在窗边看到了?军的身影。
裴献卿现在对于翻傅府的墙这件事已经是非常娴熟了,甚至毫无心理负担。
虽然两人婚期?近,他却越发的想每日都看见小姑娘了。
傅恩锦走到窗边,笑眯眯的看?窗外的裴献卿:“?军又翻、墙啦?”
裴献卿知道小姑娘?笑话他,也没答话,只是揉了揉她已经散开的一头长发,然后翻身进了屋里。
傅恩锦鼓了鼓小脸,嘟嘟囔囔的:“才梳好的头发呢,又被将军弄乱了。”
待她抚?长发走到外间的桌前,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便瞧着裴献卿:“?军今夜是来干嘛呀?”
裴献卿垂眸看她,轻笑一声:“我还以为,绾绾有事想问我。”
傅恩锦见他是为自己心中所想的事而来,当即便按捺不住了,她习惯性的拉住裴献卿的衣角,抬头看向他:“嗯,是有事?问的。?军,那两箱小礼究竟是什么物件儿啊?”
“绾绾很好奇么?”裴献卿宠溺的替她理了理额前刚刚在窗边被吹乱的刘海,墨黑的眸子温柔似水。
“唔,”傅恩锦每次看裴献卿的眼睛,都会忍不住陷进他的双眸里,总觉得里面像是落满星辰,她喃喃,“好奇的。”
裴献卿笑了一下,牵起小姑娘的手,柔声道:“那绾绾带我去库房,我告诉你。”
傅恩锦高兴的点了点头,唤来元香掌灯,然后带?裴献卿去了隔壁院子的库房。
白日里这两个箱子最后才抬进来,她的玉笙院里实在是放不下了,便只能随其他聘礼一起挪到了旁边小院子。
这小院子无人住,裴献卿进了院子便从元香手里接过灯笼,傅恩锦叫她在院外等?便是了。
元香听了吩咐便走了,傅恩锦带?裴献卿到了小库房的门口,拿元香刚刚给的钥匙?了门,又?屋子里的烛火点亮了,就见满满当当的聘礼整齐的码放在房中。
裴献卿牵着她找到了那两个单独放着的小箱子,先打?了其中一个。
傅恩锦好奇的瞧过去,却见里面都是些小物件儿,有还看起来还有点旧了。
裴献卿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风筝给傅恩锦看。
这个风筝与京都小孩儿们常玩的风筝不同,骨架小,却拖?长长的尾巴,拿起来轻飘飘的。
上头画的是一只小鸟儿,颇为可爱,只是不太新了。
傅恩锦摸了摸风筝,抬头问裴献卿:“?军,这个风筝是不是与京都的风筝不同?”
裴献卿点点头,脸上有缱绻又温柔的笑意:“这是北境小孩儿们喜欢玩的风筝,与京都的不同,会飞的更高一,我第一次瞧见,便想做一个送给绾绾。”
傅恩锦听后睁大了眼睛:“所以这是将军亲手做的对嘛?”
“嗯。”裴献卿低低应了一声,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面人给傅恩锦看,“这是跟?北境一位非常有名的面人师傅学的,后来我捏废了好些个,才留下这一个。”
那是一个小姑娘的面人,瞧着年纪不大,胖乎乎圆滚滚的,面上可爱的神情栩栩如生。
傅恩锦越瞧越觉得有眼熟:“这个,这个好像我啊。”
裴献卿笑了一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正当傅恩锦左手拿着风筝看,又手拿着面人看时,裴献卿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里面是一串桃花玉珠串成的手链,手链上还坠?一个小小的,银制的玉绢花。
傅恩锦的目光又马上被吸引了过去,小心放下手里的两样东西,拿起那串手链仔细看起来。
与裴献卿之前送的那
个玉簪相比,这串手链的做工明显要更生涩一,有珠子还磨的不是很圆,那个玉绢花的银坠看起来却做得很认真。
傅恩锦在那个坠子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绾”字。
她像是想到了?么,抿了抿唇,轻声问:“这也是将军亲手做了?送给我的么?”
裴献卿瞧着小姑娘娇美的脸,温柔的笑了一下:“嗯,那时我在北境第一次知道桃花玉,觉?很漂亮,便想做一串手链给你,这是第一次做的东西,其实有瑕疵,但因为上面我心血来潮刻了你的小字,所以还是收了起来。”
傅恩锦听后看?他喃喃:“可是那时候,?军还不知道?么时候能回京都,就是回了京都,来府上提亲也被爹爹拒了……”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突然有点替裴献卿委屈了。
?军一定记着他们以前便认识的事,可是她却都忘记了。
?军在北境的时候,亲手做?这小礼物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那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礼物能不能送出去吧……
裴献卿瞧见小姑娘的眼睛有红了,连忙?她搂进怀里轻轻拍?哄道:“便是不知道何时能回京,便是第一次提亲被拒绝了,可做这东西时,我心里也觉得欢喜,这都是我想送给绾绾的东西,是我在北境见到会想跟你分享的东西。”
傅恩锦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不知怎么的鼻子还是酸酸的,忍不住落了两滴泪在他的衣襟上。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这哭腔:“?军怎么这么傻呀。”
看了这几个物件儿,傅恩锦哪里还能不知道呢,这两箱小物,都是裴献卿过往的日子里亲手做的,每一样都是做了想要送给她的。
傅恩锦觉得自己好像能透过这东西,看到裴献卿那些过去她没有参与的岁月。
裴献卿将这东西一一给她看,轻声跟她说在北境的那段日子,傅恩锦便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北境常年寒冷,战事不紧时男人便会四处逛逛,看见新奇的玩意儿便想学了做来送给他。
军营外呼啸的风声下,是他无数个夜里在帐中,在落脚的屋里,对着这物件儿慢慢的打磨,细心刻上她的小字,每一样,都是独属于傅恩锦的。
傅恩锦只觉得心里胀胀的,忍不住抬起手抱住了裴献卿的腰,?整张小脸埋入他的怀中,不住的吸着鼻子。
“对不起,我都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你却记了这么久。”她瓮声瓮气的道歉。
裴献卿听着小姑娘好像是哭了,心里只觉得心疼。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抬起傅恩锦的小巧的下巴,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替她拭掉眼泪,温柔的哄她:“绾绾不哭了,嗯?我没有觉得这有?么委屈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即便是我没能娶到你,为你做的这小礼物,也不委屈。”
因为它们是他在北境的念想,人心里有了念想,余生便总会有点盼头。
傅恩锦眨了眨泪眼迷蒙的眼睛看?他,突然闭上眼,踮起脚尖凑了过去。
一个轻轻的,有小心翼翼的吻便落在了裴献卿的唇边。
作者有话要说:裴献卿:这是绾绾第一次主动的吻,我心里简直像炸开了烟花!我要庆祝个三天三夜!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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