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华伏低了身子趴在马背上,大红锦衣在风中招展,仿若旌旗,猎猎作响。
而她身后,数千胡卒呈扇形包抄而来,却因长华坐下的马匹疯狂奔驰,便是跑得最快的胡人也未能拦住她。
祝缨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个惹得数千胡卒疯狂追击的女子,就是大公主穆长华!
“大公主来援了,大公主来援了!”
听着周遭士卒又惊又喜的声音,祝缨一把年纪,此刻竟也心潮激越,喜极而泣。
他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一边往下跑一边道:“开门开门,我们出去追击胡人!”
等到他下了皇陵的墙垣,便碰见了整装待发的朱冶之与江廉等人。
他二人也发现了皇陵外的情形,对那只身深入胡人阵地,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成功将数千胡人引向皇陵外的女子,他们都认了出来,确是大公主无疑。
大公主真的来了!
大公主既来,便绝不会简简单单地溜那胡人跑马,她定有安排!
虽然朱冶之与江廉并不知道大公主的后招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该反攻了!
“祝陵令,卑职请求出城接应大公主!”朱冶之道。
江廉亦有这个心思,只是,皇陵不能无人镇守,既然朱冶之已经先开了口,那他便只能压下想要出城的打算。
祝缨此时也冷静了些,他是陵令,守卫皇陵是他的责任,追杀敌人,还是交给朱冶之吧。
他忙点头:“好好好,与你一半人手,快
快去吧!”
朱冶之有些迟疑,他本想只带禁卫营的士卒出去的,毕竟皇帝还在这里,不过眼下那胡卒俱被大公主带离,一时半刻不会发动进攻,多带些人手倒也无妨,想及此,他便点了点头。
不过,对祝陵令的决定,那统领禁军的校尉周良颇有微词,他并不赞同开门出去追击胡人,他怕的是此时开门,若胡人掉头回来,皇陵会有失守之险。
但祝缨与朱冶之江廉三人意见一致,周良的些微反对,并无任何意义。
实则,此时的胡人完全将攻打皇陵活捉皇帝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们的军主都死了,他们此刻唯一的目标便是抓住那个刺杀了军主的女人!将她带回北地,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这样,愤怒的百保军前锋营左卫军,红着眼睛追了半个时辰,便被那女人带入了一处大大的山谷。
此时他们仍旧毫无所觉。
直到他们发现,山谷尽头没了路,只有一面数十丈高、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
而他们追杀的敌人,那南祁的红衣女,却已弃了马匹,整个人悬在峭壁上,竟在飞快地上升。
已经头脑发热的胡人勇士岂能叫敌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白白跑了?
他们哇啦哇啦地大叫着,纷纷取了弓箭,对着那一身红衣便射了过去。
胡人擅射,箭术绝佳者自然不少,虽然长华上升的速度已经足够快,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长华下方的峭壁上,但
还是有几支凌厉的羽箭向长华身上飞来。
长华此时身无甲胄手中无刀,眼看那羽箭便要射中了她,她脚下借力用劲一蹬,吊在绳梯上的身体便向一旁荡去,堪堪避过了那些要命的箭矢。
在上方接应的穆元景见状目眦欲裂,眼看胡人的羽箭越过长华落在上方峭壁,而绳梯上升的速度却不足以叫大皇姐及时从危险中脱离,他想都没想便跳了下去。
箭矢撞在山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此时的长华已发觉了自己的困境。
尽管她之前挤出一点时间布置了一个简易滑轮,大大提升了绳梯上升的速度,但终究还是不够快,而今她身上除了袖箭再无旁的武器,想要格挡箭矢亦是无能为力。
但距离脱出胡人弓箭射程还有一段高度,此时的长华,只能左晃右荡,尽量避免被射成刺猬的命运。
“当”的一声,一支箭矢擦着长华的脸庞撞在了峭壁上,激出的碎石打在长华的额头,生疼。
长华不禁发急,负责拉绳索的弟兄们倒是加把劲啊!
长华仰头向上看去,没看见士兵,却见一袭玄衣从上方坠了下来。
这情形似曾相识。
狩猎那天,长华没看见穆元景是如何跳下来的,但现在她知道了。
大约就与此刻一样吧。
仿佛天降……一只黑蝴蝶。
然后,长华还被迷了眼睛。
这……阿弟跳时也不看看脚下,竟连沙土都带下来了……
长华使劲眨了眨眼,等到刺
痛感消失,她已落进了黑蝴蝶的怀抱。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是穆元景挥刀格挡箭矢的声音。
啧,不用担心危险的情形下,长华竟觉得这声音还有点好听。
清脆,悦耳,还带着安心。
不过,阿弟这努力弓着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长华略一想便明白了,阿弟自然是为了减少与自己的接触。
不过,有必要么?
长华不禁叹气。
果然是情景再现,上次阿弟救她时也是这样,可这都什么时候了,情况如此凶险,他还顾忌这些有的没的,累不累?
亲姐弟怕什么呢?
长华腾出一只手,一把揽住了穆元景的劲腰。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长华倒觉得没什么,这是她的阿弟,姿势确实亲密,但总比两人中了箭强。
且如此一来,穆元景的身形更稳,亦不需浪费无谓的精力,挥刀时自然可以心无旁骛,又快又准。
只这是长华的想法。
穆元景却僵了一僵,挥刀的手臂都忽得一顿,差点没拦住一支迎面而来的箭矢。
他迅速回过神来,努力忽略贴在胸前的柔软,强自镇定地挥动手臂,将一支支夺命箭矢格开,格开,再格开……
可是,他的动作明显机械了很多,虽然无一失误,却比之前吃力不少。
毕竟,此时的他再不能心无旁骛,就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告诉自己要全神贯注,可那温热的躯体,柔软的发丝,还有淡淡的女子馨香,又岂是他装
作不知便真的不存在?
这一刻,穆元景只觉得烦躁。
他厌弃自己的嗅觉,感官,厌弃自己的紧张,厌弃自己的杂念。
大皇姐是如此的坦荡,而他,却是如此的卑鄙。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未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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