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三座高台尚未拆除,本该沉寂的地方,如今却火把林立,人来人往。
叔孙谒大马金刀地坐在中间的高台上,听着跪在面前的斥候汇报完,他“啪”得拍碎了面前案几,手中的马鞭一扬,便带着风声向那斥候袭去。
斥候明知那马鞭威力不小,可哪里敢躲,只能硬着头皮挨了一鞭。
可他还是小瞧了那一鞭的威力,本以为不过是受点皮肉之伤,可待那鞭子打在身上,这斥候方觉出一股巨力自在鞭上袭来,仿若飓风,一下子便将他刮倒在地。
叔孙谒却不管那几欲晕过去的小卒,只恨恨地用胡语骂道:“叔孙黑这个蠢货,误我大事!”他站起身,高大魁梧的身躯仿若一座小山,周遭众人顿时噤声。
叔孙谒急着出发,不曾为难左右,只道:“都上马,随我活捉南祁皇帝!”
叔孙谒此次南下乃是擅自做主,并不曾知会过百保军中军主将,甚至因为太过冒险,他连统帅前军的自家叔父也不曾报备。
这当然是有过的。
但只要此战成功,叔孙谒擒了那南祁皇帝又或将其击杀,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无功而返,还损折了这些人马,到时别说太后与陛下,就是叔父叔孙岱也不能饶了他!
所以,他一定要捉到那南祁皇帝!
可恨,本来就要成功了,没想到,竟叫那皇帝逃了出去。
这也罢了,他早就听从了郑家那小儿的建议,四下埋了伏
兵,不管那皇帝往哪里跑,总要投进他的罗网。
故而叔孙谒等在这里,很有些胸有成竹,可适才那混账说了什么?
南祁皇帝跑了,叔孙黑却没拦住?还被那什么公主给一锅端了?
叔孙谒完全不信,叔孙黑能那么差劲?
一定是他多喝了酒,误了自己的大事,怕累及家人,所以叫斥候来编了这么一番话,说什么南祁皇帝身边有个厉害的公主……对,一定是这样!
哼,不管是什么公主,待他捉到,定要叫她尝尝大盛骑卒的厉害!
叔孙谒哼笑一声,向一旁的副将楼丁道:“此地乃皇帝行猎之处,尚有南祁皇后和太子,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一个也不许跑!待回军,我向叔父为你请功。”
楼丁有些不情愿,抓住南祁皇后和太子,哪有捉了南祁皇帝的功劳大?不过,叔孙谒是军主,他要头功,谁还能跟他抢?
于是楼丁点了点头,照着叔孙谒的命令,继续指挥留下的士卒。
只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先时俘虏们源源不断地被送过来,自从军主叔孙谒离去之后,送来的俘虏便越来越少,难道此地的南祁人已被俘的差不多了?
楼丁有些疑惑,可他知道此次随皇帝前来行猎的人数,就算有死伤,已被俘虏的这些与之前收到的那份名单也不符啊!
难道他们都逃出去了?
这怎么可能?
此次夜袭行动迅速,又有内应,军主虽是有些托大,可并非没有
筹谋,论理这些羔羊一般的南祁人该没胆量反抗便是,就算反抗,那点挣扎在他们前锋营左卫军面前也不算什么,南祁人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也就是那个南祁皇帝被人死保这才能够逃离吧,其余那些,楼丁相信,他们一定都被打懵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北盛猛士,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楼丁这般安慰了自己一回,到底不能安心,便点了人马,准备亲去战场看一看。
此时的战况仍旧炽烈,毕竟大祁禁军人数不少,就算他们不是北盛勇士的对手,但要杀光,也需费点功夫,楼丁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直到一杆利箭从夜色中破空而来,一下子射中了楼丁的前胸,楼丁才发觉,眼前的战场,早已不是大盛勇士们掌控的局面。
只见南祁士卒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带头的小将只套着一件普通士卒的铠甲,手挽长弓一身鲜红,明明是个不堪一击的模样,偏偏那长弓的弦被他轻松地拉成满月,一支利箭再次呼啸着飞来,这次,取得却是楼丁的咽喉。
若说适才那一箭是楼丁大意,那么现在这一箭,他明明已经发觉,而且看见,却偏偏躲不开。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仿佛楼丁不管往哪里躲,那一支利箭都会射中他一般。
强烈的恐惧让楼丁分不清这感觉是错觉还是真的感受,但他知道,他命休矣。
对面那小将,莫不是箭神在世?
这是楼丁中箭之后唯一
的一个念头。
他本不该死的,哪怕中了一箭,以他的能力,再躲开偷袭的冷箭都不成问题。
可他偏偏没能躲开,还在瞬息之间被第二支冷箭射中了喉咙,登时毙命,这让跟随在他身边的胡卒错愕而惊恐。
副军主他,就这样死了?
南祁士卒,不是都只会逃跑吗?
他们何时这般厉害?
这是在场所有胡卒的疑惑。
但穆元景可没时间与他们答案,他两箭射死了迎面而来的胡人首领,不仅吓住了对面的胡卒,同时也惊呆了身边的战友。
因穆元景前往校场而顺手被他救下的豫章王等人,俱是目瞪口呆。
今夜异象忽生,豫章王第一时间便叫醒了豫章王妃与王玄思穆元峰等人,他们本带着人要去皇帐护卫皇帝,没想到不等出发便被胡人截杀,豫章王等人且站且走,不知不觉便到了此处。
只是,胡人凶猛,豫章王的队伍中还带着豫章王妃、阮贵姬穆宝英,以及顺路救起的其他官眷,为了照顾这些人,导致他们无法突围,只能拼死搏杀。
若是没有援军,豫章王等人也早就身首异处又或成了阶下囚,可穆元景来了,两兵顿时合成一股,士气高涨,很快便将围攻的胡卒斩杀殆尽,之后,豫章王便带着人随着穆元景杀了过来看,然后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穆元景轻轻松松地射杀了胡人首领,之后弦声不断,但凡被他瞄准的胡卒,不管多么努
力地闪躲仍然应声而倒,整个战场仿佛都成了穆元景一人的舞台,所有敌人仿佛都成了穆元景囊中的猎物,这种景象,在豫章王等人看来,堪比神迹。
不过,比起震撼的豫章王等人,先前便跟随在穆元景身后的禁军们就淡定多了。
他们早已见识过了三殿下的身手和箭术,此时再看,虽仍惊艳,可看到目瞪口呆的后来之人,禁军们便纷纷做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心中自豪,可谓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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