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九月十五日,清军兵出福州城后的第六天,
时间拖得越久,越对郑锦有利,因为他早就派人取台州告知老爹清兵大举来犯闽安了,
郑锦估计,再有个一两天,便能得知台州那边的消息。
而且郑军现在还占据着闽江水道,李率泰根本没任何办法阻拦援军的到来,也不用担心他围点打援。
别看闽安镇、星罗塔的陆地上都被清兵给团团围住了,但水上却依旧畅通无阻,所以守军的士气一直都较为高涨,没有被外面的数万大军吓倒。
所以说海军还是十分重要的,
试想此时若是闽江口也被清兵封锁了,
孤立无援之下,余程、陈斌等人会不会私下串联,郑锦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所有士兵的指挥如臂使指?
清军似乎也明白不能继续拖下去,
每多过一天,守军的胜算便要大上一分。
九月十五日上午,攻势便开始了。
在四、五万清军主力,两三万民夫、包衣全体动员,天色未明就升火早饭。
这样的进攻准备无法瞒过对手,一直在监视对方的哨兵随即向上通报,
闽安防线瞬间响起了阵阵号角,辅兵和火兵也开始煮饭,以应付清兵的攻势。
郑锦在棱堡上过得夜,得到警报后便立即起床,中军吹起唢呐,几个主官迅速来到城楼碰头,
黄安、刘国轩、余程、陈斌等人分别就座,接受郑锦的部署安排,
郑锦安排黄安与他坐镇棱堡,总制全局,随时增援各处,
陈永华在星罗塔,王启年在鼓山堡,神器镇将卢谦在肖家渡,
至于城南旧寨那边,郑锦则划分了左翼、中部、右翼三个战区,
余程驻守左翼,刘国轩镇守中路土墙,陈斌守右翼,
陈斌指挥的部下有很多都是郑锦的嫡系,且在眼皮底下,量他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几人都知道今日必是大战,谈完后互相敬礼,匆匆赶往各自的防区。
人无全才,郑锦对指挥大规模作战也是一知半解,故而便将指挥权全部下放给几个营官,
升为上位者,如何放权、收权,可是一门很大的学问,郑锦也还处在摸索阶段
防线上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一批批的轰天雷、炮弹、滚石、擂木从后方运来,民夫杂役再分发到各段土墙,用竹筐放在土墙的反斜面。
此外,一些角落里,还有一些老者在蒙着鼻子熬煮;金汁;,
所谓的;金汁;,其实是煮沸的粪便尿液,是古代守城一直都在用的杀器,
此物不仅可烫杀敌人,且粪便肮脏,伤口多腐,一旦淋中了将会很大几率引发感染,难以医治。
战争是残酷了,攻城、守城的手段向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胜利,便是正义!
吃完饭的士兵喊着号子前往阵线,各级军官在给到位的士兵训话,一些士官在安置防箭布帘,
一时间,闽安镇到处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郑锦走上第三层棱堡高处时,天还未亮,闽安北面清军营地灯火漫野,远远的延伸出去,犹如天上的繁星,
其中不断传来阵阵的号角声,显示着清军已经在集结军队。
郑锦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灯海,股股炊烟冒起来,飘散在空气中,给那片敌营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那里就是他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的敌人,也是他所面临的最大压力,
但说到底,李率泰也仅是个闽浙总督而已,在清廷的地位与封王的尚可喜、吴三桂等人相比还差了些,
这次他准备充足,占尽了地利,若是连李率泰都赢不了,还怎么跟洪承畴、;三顺王;等人较量?
还是尽早会大员种红薯吧!
预知历史的那种优势,有时又是一种内心的惶恐,担心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将历史改变,
此时,现出鱼肚白,朝阳即将升起,郑锦心里将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升起了万丈豪情,越发坚定了此战的决心!
薄薄的晨曦之中,远处的清军兵源源出营,一股股的人流汇入营外人群的海洋,数不清的盾车在包衣的推动下往前线而来,
从棱堡上看下去,就如同无数移动的玩具,
清兵在各色旗号指挥下,沿着闽安的防线展开,南接闽江,北至鼓山,排出一个长长的阵形,
密集的盾车如同一道移动的木墙,各部还排出了后续的梯队,从三层棱堡上能看得十分清晰,可见他们会发动持续的进攻。
;世子,鞑子这次看来确实是要发起全线攻击了。;
黄安用远镜看完后静静说道。
郑锦吁一口气,虽然他早早做好准备,但真正直面如此多的清军,那种感觉依然很震撼,
清军能组织起这样的攻势,也显现了他们征战体制的有效,虽然不见得有多高明,但也早已从原始的部落体制脱离了出来,
星罗塔、鼓山两个方向率先传来了阵阵炮响,清军竟率先在那两个地方发起了进攻。
郑锦已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将一切都交给陈永华、王启年处理了。
又过了一会,李率泰的主帅大氂出现在郑锦的视线之中,
各部清兵顶着山头上的炮火,进入各自攻击地域,一片片的清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号子。
郑锦将棱堡的事情交给了黄安,郑锦则下去各处沿途检查防御准备,
他没有打旗号,那些士兵没有注意到他在经过。各部的军官都在训话,士兵们不时激昂的欢呼。
士兵也知道今天是大战,被军官激昂的战前动员后,都在高声呐喊着,连郑锦也受到他们的感染,感觉一阵阵的热血往头上涌
清兵已列阵完毕,闽安城外号角连音旌旗如海,
李率泰的大氂下的大鼓敲响,清兵全军爆发出海潮般的齐声呐喊,声震四野,声浪一冲击着耳鼓,气势极为惊人。
初上战场的人,肯定会被这阵仗吓得腿脚发软。
郑锦可不想还没开打就为敌方夺了声势,想了想,便组织众人齐声呐喊:;杀鞑子!杀鞑子!;
整齐有组织的呐喊声如一般利剑,从杂乱宏大的清军吼叫之中穿刺而过,清军大阵中嘶声力竭的嚎叫了一会,却始终没法完全盖过这整齐划一的;杀鞑子;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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